“若不是爲了孩子想的話,可能本宮現在就不是在這兒了。”她無奈地長嘆一聲,轉過身來接着望着明月發呆。
香兒不知道她心裡到底是怎樣想的,但是這樣確實對孩子很不好。
皇上還特意讓胡太醫暗中跟了來,就是怕她的身子不好的時候,身邊也沒個人照顧。
“娘娘,今天的藥還沒喝呢,要不要現在就喝?”香兒看着端藥進來的小和尚,點了下頭,讓他給放在了桌子上。
放在旁邊的紗燈靜靜地照在烏黑的藥汁裡,香兒用湯匙攪了攪藥汁,笑着說道:“娘娘,把藥喝了吧,這可是很好的養胎藥呢。”
“誰熬的藥?”朱霜霜轉過頭來,蹙眉說道,香兒忙將藥端到她的面前,說道:“自然是奴婢親手熬的,方纔不是怕娘娘坐在這兒冷嗎,就讓這位小師傅代爲送來了。”
朱霜霜含笑着點頭,她接過那藥碗,剛要喝,卻見香兒臉色遂變,驚慌地叫道:“娘娘莫要喝!”
說着,就忙將她手中的藥碗給端了過來,放在了桌子上,她的臉色煞白,驚怔地睜大了眼:“娘娘,方纔奴婢叫的小師傅,好像不是這個……”
低頭看了眼烏黑的藥汁,朱霜霜忙說道:“馬上讓胡太醫過來一趟。”
香兒更加吃驚地看着她:“娘娘怎麼知道胡太醫也跟來了?”
朱霜霜手撫着微隆起的小腹,焦急地說道:“別管這些了,先讓他過來再說。”
香兒生怕她一個人會出什麼意外,慌忙走到了門口,對着門外守着的侍衛說了聲,沒過一會兒,就看到身着便裝的胡太醫焦急地走了進來,來到她的面前,剛要下跪,卻不想朱霜霜說道:“胡太醫,不必多禮了,幫本宮看看這藥中是否有毒?”
胡太醫聞言一驚,忙站起身來端起那藥碗聞了聞,擡起頭來看着朱霜霜:“娘娘,這是誰熬的藥?”
旁邊垂首侍立的香兒忙跪在地上,怯生生地說道:“是奴婢熬的藥。”
低頭瞧了香兒一眼,胡太醫慌忙靠近朱霜霜,擋在朱霜霜的面前,蹙眉望着香兒:“你爲何要這樣對娘娘,你不是她的貼身侍女嗎?”
身後的朱霜霜忙出聲說道:“太醫,藥是她熬的,但是中間經過了其他人的手,本宮想知道……這藥中到底有什麼?”
胡太醫轉身,躬身說道:“娘娘,這裡面有一種藥草叫斷離草,原本還是治病的良藥,只是藥中加入這味藥,妊娠之婦喝了,輕則小產,重則血崩啊!”
“血崩?”朱霜霜驚惶地睜大了眸子,只覺後背直冒出細密的汗珠,她伸手撫着自己的小腹,低頭看看跪着的香兒,香兒也是神魂俱散,她無意識地咀嚼着這兩個字:“血崩,血崩……”
邊說着,淚水已然流了下來,她驚慌地跪着爬到朱霜霜的面前,哭着說道:“娘娘,都是奴婢不好,差點兒就害了您和小皇子啊!”
朱霜霜稍微平緩了一下情緒,她忙說道:“若不是你的話,本宮如今和小皇子恐怕都要出事了。”
胡太醫在旁邊雖然看得不是很明白,但是還是提醒了句:“娘娘,以後您的藥還是微臣親自看着吧,膳食的話,還是要勞煩這位姑娘。”
香兒哭着直點頭,朱霜霜說道:“讓人先去看看,方纔那個小師傅還在嗎?”
外面的侍衛很快就趕了回來,只是帶過來的人卻是一具屍體,沒讓朱霜霜看,胡太醫看到後,忙說道:“娘娘,看來是中毒而亡。”
“娘娘,這就是方纔的小師傅,他怎麼會死了呢?”香兒嚇得跪在地上,心裡萬分恐懼,在旁邊坐着的朱霜霜忙讓人將屍體給擡出去,沒過一會兒,方丈就慌忙趕來,“娘娘,您受驚了。”
“勞煩方丈深夜趕來,霜霜這裡真是過意不去。”她聲音謙恭,方丈聽了更是無地自容,他轉過頭去,問道:“查到那個人了嗎?”
來人忙說道:“回方丈,查遍了所有人,但是沒發現他的蹤跡。”
“想必已經逃了。”朱霜霜淡然說道,隨即囑咐身邊的侍衛:“你們一定要盯好這裡,還有……這件事不必讓皇上知道了,明白嗎?”
所有人忙恭敬地垂首,“是,娘娘。”
所有人都退出去後,香兒扶着她到了牀前,過了一會兒,胡太醫親自熬藥過來,她喝了以後躺在牀上,慢慢地睡着了。
香兒生怕這件事會再發生,於是忙讓人給帶信回到皇宮,希望皇帝能趕快將她給接回宮中。
明媚的陽光照在清淨的院落,朱霜霜坐在大石上,上面還特意墊了層厚厚的棉墊,“娘娘,要不要到那邊走走,說不定能有好看的風景呢。”
雖然已經來了一段時間了,但是她們一直都沒有走動過,總是悶着也不好,朱霜霜笑着點頭:“當然可以。”
兩個人走到樹林間,突然聽到有動靜,香兒警惕地說道:“娘娘,咱們還是回去吧,若是出了什麼事……”
“沒事的,這裡很清淨的,怎會出事呢?”朱霜霜笑着說道,她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到樹林中有人的聲音傳來:“雪兒,你的聲音……一點兒都沒變。”
雖然已經是盡力地抑住內心的激動,但是說出話的時候,還是難掩喑啞,韋廣暉從樹林中走出來,身後還跟着五個侍從,有些人她是認得的,那些人看到是她,忙躬身行禮:“見過皇貴妃娘娘。”
她只是怔怔地望着面前站着的韋廣暉,驚愕地睜大了眸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韋廣暉苦笑,走到她的身邊,她忙後退兩步,香兒看着面前如此俊美而且柔情的人,絲毫都不比皇上要差。
“娘娘,這是?”香兒剛開口,沒想到韋廣暉身後的侍從一齊拔出劍來,嚇得香兒雙腿一軟,慌忙就向後退了兩步。
朱霜霜伸手拍了拍香兒的手背,她含笑着說道:“皇上,別來無恙。”
韋廣暉深深吸氣,今生能再見到她,當真是上天的恩賜,他伸手想要觸碰她的手,沒想到她忙縮了回去,“皇上,雪兒當日欺騙了你,我並不叫藍妃雪。”
“朕知道。”他的聲音輕柔,只是靜靜地望着她,彷彿要將她給望到眸底一樣,“無論你是誰,都是朕心裡唯一的女人!”
香兒詫異地看着他,確實沒看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又出來個皇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陳國的皇帝了嗎,據說他驍勇善戰,而今只深愛一個女子,就是深宮一直不出的皇貴妃。
雖然說之前好像張貼皇榜說,皇貴妃已經仙逝,但是接着皇帝才發現,原來皇貴妃一直都在深宮,只是身染疾病,所以不便外出。
那個女兒就是叫藍妃雪。
香兒驚怔地捂着自己的嘴,原來在皇宮中聽到的故事竟然是真的,而那個被無數深宮女子羨慕的女人,竟然就是朱霜霜!
朱霜霜忙說道:“皇上,這裡不是在陳國,您來這兒不安全,還是早些回去吧。”
說完,她緊咬着脣,強迫自己轉過身來,不去多看他一眼,但是沒想到她的手卻別被他抓住,他驚痛的看着她:“雪兒,朕來這裡,是來給你瞧傷的,你別怕,朕一定會幫你醫治好的。”
她蹙眉,驚異地側首看着他,他的眸中有驚喜的光芒,轉頭瞧了眼身後跟着的常百草,他忙說道:“神醫,能不能幫她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此,朱霜霜看着那花白鬍須的老頭,她瞪着他:“你就是神醫了嗎?”
不知道爲什麼,兩個人相互對視,總是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常百草笑着說道:“可否請皇貴妃……”
他還沒說完,朱霜霜蹙眉看着他,他馬上說道:“請夫人將面紗摘掉,我纔好看清楚是怎麼回事。”
旁邊的香兒警惕地靠近朱霜霜,只是朱霜霜搖搖頭,她說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到湖邊說去吧,那兒有個涼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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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要和韋廣暉還有常百草過去,香兒自然放心不下,只是沒想到朱霜霜側首說道:“你放心,他不會對我怎樣的。”
說完,她斂裙朝着涼亭走去,韋廣暉深吸口氣,生怕她摔倒,忙上前來扶着,她如今身懷有孕,按理說他看到後,應該會很氣憤,只是沒想到見到她之後,心裡還是隻剩下寵溺和溫柔。
幾個人走到涼亭,香兒只是遠遠地看着,沒有靠近,常百草說道:“夫人,請將面紗摘掉,這樣我才能看。”
韋廣暉忙說道:“雪兒,來給神醫看看,朕是專程來給你看病的。”
溫暖的陽光照進涼亭裡,照在他俊美略帶焦急的面容上,他看着她摘掉面紗,看着她的右臉頰有灰色的斑點,她本以爲他會很厭惡,但是沒想到他看到的第一眼,就忙問道:“雪兒,你別怕,就算當真是不能治好了,朕一樣會愛着你,比從前更愛你。”
她驚怔地擡起頭來,望着他,伸手撫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她深吸口氣:“皇上,都已經晚了……”
常百草看着兩個人,他蹙眉,“娘娘這樣……大概是多久了?”
朱霜霜忙說道:“沒多久,也就七日,其實身上沒有不舒服的,只是不得不戴着面紗,怕嚇到其他人。”
“神醫,這個……”韋廣暉焦急地看着常百草,忙問道,常百草無奈地嘆了聲:“因緣巧合,這毒……我這兒沒有解藥。”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朱霜霜身子猛地一震,向後退了兩步,韋陳風忙扶着她,柔聲說道:“雪兒,你放心,朕一定爲你治好這毒。”
“神醫留步!”韋廣暉忙上前叫住了常百草,只是常百草沒有回頭,他無奈地嘆了聲:“十日前就有兩位裝扮很高貴的女子到谷中求藥,說是要爲府上的醜小姐治病,我就將這毒賣給了她們,服後就會痊癒,但是相反的話……就會相剋,皇上,我不想再多言了,解藥……也只是那一瓶,我這兒沒有配方。”
朱霜霜望着他,眸中有閃爍的淚光,她緊抿着脣,喑啞着聲音說道:“神醫……她們的裝扮是不是像宮中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