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一直想要見的爹爹和哥哥要來了,怎麼樣高興不?”司徒逆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說着,他微微眯着眼睛一笑,望着自己每說一次,眼前的小人兒臉上的表情就變化一次,就像是一朵從含苞到綻放的嬌豔花朵。
“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哥哥和爹爹真的來看我了,太好了,太好了……”鳳月雪有些興奮地摟住司徒逆的脖子,得意忘形地笑着。
司徒逆聽到鳳月雪的那句話,臉上的表情突然僵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開口:“雪兒……”
“司徒逆,你怎麼了?你的臉色很不對勁?”鳳月雪望着司徒逆那欲言又止的眼神,不由地皺了皺眉頭,自覺告訴她,司徒逆接下來的話會讓她接受不了。
“你說,我能接受的了。”鳳月雪習慣了逞強,只從攤上這樣的身體後,她就覺得自己沒有什麼接受不了的。
司徒逆看着逞強的鳳月雪,無聲地嘆了口氣,慢慢說道:“雪兒的哥哥和爹爹並不知道雪兒的……存在。”
最後兩個字猶如千斤重一般,狠狠砸在鳳月雪那顆小小的心臟,如果不是她及時做好防禦,那顆心很可能已經碎裂成無數片。
“爲什麼?”鳳月雪的聲音很輕很輕,沒有任何責問在其中,就是平靜無奇的一聲問話。
司徒逆看着這樣的鳳月雪,他突然有些後悔,說出這個事實。
“因爲……”
司徒逆纔剛剛說出兩個字,就被鳳月雪打斷了,她突然笑了起來,說:“不用解釋了,原因我大概知道了。”
“你知道了?”司徒逆有些不相信。
“因爲乾爹。”鳳月雪準確無誤地說出答案。
“……的確如此,雪兒你真聰明。”司徒逆笑着捏了你鳳月雪的鼻子。
“你以爲我都跟你一樣笨啊!”
“我的雪兒是最聰明的。”
“我纔不是你的家的。”
“快了。”
“……”
在這一片寂靜只能聽到蟲鳴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陣腳步聲,不輕不重,不緩不急地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那腳步聲在水晶棺處停下,視線上移,那是一個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男子,半蹲在水晶棺,將手伸進半開着的水晶棺中,撫摸着裡邊躺着的女子。
“十三年了,是時候將你還給韋廣暉那小子了,雖然對我來說,並不願意,可我想你一定希望能夠回到他的身邊。”
“不想還便不還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透着薄涼,在這空蕩蕩的地方響起。
軒轅明熙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回頭他也知道是誰,“師傅,這不該是一個出家人該說的話吧!”
“出家人也是人,五蘊皆空,不過自欺欺人。”一個和尚裝扮的老者邁着沉穩的步伐走到軒轅明熙的身邊,沒有七情六慾的瞳孔中倒映出水晶棺中人的容顏。
蒼白幾乎透明的皮膚,看上去就像是陶瓷娃娃一般,一碰就碎的那種,十三年來一點都沒有變的容顏,時光將她定格在那一瞬間,彷彿成了永恆。
今天軒轅明熙要打破這份永恆,讓她隨着時光的流逝活起來。
“師傅,徒弟很好奇當年到底是誰那麼的心大,會將你收入佛門,而且還給了你那麼高的讚譽。”軒轅明熙雖然這樣說着,可他知道他的師傅對於名利這些東西早一放下,將名利金錢放在他的面前,他都不爲之所動,而這時間能夠讓他爲之所動的人,早已消散在時光的長河中。
“這個你可以去我出家的第一間寺廟問問。”老和尚很在乎地回了一句。
軒轅明熙早就料到他師傅虛雲會這樣回答,隨即笑了笑,說道:“我還是不去問了,有這個時間不如多陪陪她,要是她醒過來,可不會像睡着的時候這般乖巧。”
虛雲看着比自己當年還要癡情的徒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記得自己的徒兒並沒有與朱霜霜有什麼更多的焦急,爲何會用情如此之深,唉……世間的情這一個字,真讓人百思不解,又有那麼多人心甘情願跳進去,哪怕最後的結果是痛苦的,甚至絕望的。
“既然這樣,不讓她醒來便好。”虛雲不廢話,直接說道。
軒轅明熙曾經也有過這樣的想法,可是他的心拒絕了,就算是睡着的朱霜霜很是乖巧,但他更喜歡看到那個帶着狡黠、迷人的小狐狸模樣的她。
以前是沒有找到讓她甦醒的辦法,如今找到了,爲什麼不把她叫醒來。
“可我更喜歡,那個醒着的她。”軒轅明熙的這話說的有點悲哀,又帶着一點自虐的傾向。
虛雲聽完軒轅明熙的這話,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既然你都決定了,那就不要再迷茫了。”
迷茫?軒轅明熙聽到這兩個字眼的時候愣了一下,對啊,他如果不是迷茫,怎麼會這個時候突然跑到地宮中來,而不是在自己的王府宮中等着那些的到來。
“謝謝你,師傅。”
“唉……你陪不了她幾天了,老衲就不在這裡打擾你了。”當虛雲自稱老衲的時候,就代表着他即將踏上另一段旅程,這十三年來,爲了徒弟心中的這人,他又在這片土地上停留了十三年,太長久了,久到感覺老了,有些回憶開始源源不斷地涌入腦海,午夜夢迴中再一次被悔恨中驚醒。
“師傅,這一次徒兒就不送你了。”軒轅明熙站起身來,望着留給他一個背影的虛雲,深深鞠了一躬,聲音帶着一絲不捨。
虛雲並未回頭,只是朝着身後的軒轅明熙擺了擺手,問了一句:“徒兒,你可真的想好了?”
這一句話問的沒頭沒尾,可軒轅明熙知道虛雲問的是什麼,但他心中的答案還是迷茫着,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現今階段的想法,他是很明確的,至於未來他有些不知道。
“不清楚,走一步是一步,能忘則忘,忘不掉,就永遠記住我愛她,這樣便是最好的結果吧!”軒轅明熙說這話的時候他朝着水晶棺中的朱霜霜看了一眼,那一眼溫柔的如春風拂水而過,三月的暖陽破冰而來。
虛雲聽完軒轅明熙的這個回答嘴角微微上揚,擡腳向前走着,邊走着,嘴上邊唸叨着:“緣來緣去,緣起緣落,本非有緣,奈何相聚,命耶!”
是啊,命耶!這就是他軒轅明熙選擇的命,不知不覺喜歡上朱霜霜是命,即使知道這份愛無果,也依舊愛了,這也是他選擇的命,以後會不會忘記,他想也不會了吧!
畢竟愛上一個人不容易,忘掉一個人更不容易,紮根進入心底長成繁茂大的人,怎麼可能那般輕易的忘記?
軒轅明熙望着走了的虛雲,又回頭看着依舊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朱霜霜,嘴角突然笑了起來,這份笑沒有苦澀,只有滿足。
“小美人,我還是喜歡叫你小美人。”軒轅明熙俯身下去輕輕在朱霜霜的額頭上印下一吻,接着問了一句:“如果,我在韋廣暉的前面救到你,現在會不會是另一番景象,你是不是就會先愛上我?”
這樣的問題就算是朱霜霜醒過來,她也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本不該存在,因爲沒有如果……如果有如果,這世界還不亂了套。
也許,這就是命吧!
“小媳婦,他就是你哥哥風墨玄,只是他並不知道你的存在,要不然我們去試試他?”司徒逆突然有了壞壞的打算。
鳳月雪雖然也很想試試,可是那是她最想要見到的家人,她可不會去欺負,要欺負的話,就欺負身邊這個有壞心眼的傢伙就好了。
“司徒逆,不許你欺負我哥哥。”鳳月雪小手掐腰,一隻手點了點司徒逆的眉心,一副小大人地教訓着他。
也許在別人看來很丟臉的一件事,可在司徒逆看來卻很幸福,這樣被小媳婦教育着,感覺還真不是一般的好,立馬他換上一副忠犬的表情,點了點頭:“小媳婦,說什麼就是什麼。”
“這還差不多。”鳳月雪聽到司徒逆的保證後,轉身向着向他們走過來的秋陽招了招手。
“秋叔叔,這裡這裡,雪兒在這裡。”
秋陽一聽到偷跑出來的鳳月雪嚇得臉色一變,再看到她身邊站起來的司徒逆,這才緩和了不少,不過表情還是很嚴肅。
秋陽走到鳳月雪的身邊蹲下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無奈地輕聲責備:“雪兒,怎麼不聽話,好好的在家裡待着,等秋叔叔回去?”說完,他突然變臉一般狠狠地瞪向司徒逆,給了司徒逆一個警告的眼神。
司徒逆自知理虧,馬上低頭認錯,但是眼神卻向着風墨玄的方向瞟了一眼,果不其然,風墨玄的目光一開始就被雪兒吸引住,這大概就是血緣的奇特之處。
風墨玄看到鳳月雪的時候,心中不知道爲何生出一股親切感,而且她的那雙紅眸與父親的特別像,最讓他震驚的並不是這些,而是她的長相,自己的長相與孃親只是有些相似,除了那雙眼睛像極了孃親。
可眼前的小女孩不一樣,她除了那雙眼睛,其他地方與孃親很是相似,難道這就是秋陽想讓他見到的神秘人,這個神秘人與自己到底是什麼關係?
拴好馬兒過來的炎笙,再看到眼前的小女孩時,眼中也出現了震驚的表情,眼前的小女孩與畫中的霜王妃神似,這天下還有這般神奇的事?
“秋叔叔,這位小妹妹是?”風墨玄想要弄清楚,鳳月雪的身份。
秋陽正準備告訴風墨玄的時候,鳳月雪突然跳到風墨玄的跟前,伸手拉住他的手,說道:“哥哥,我是鳳月雪,我好早好早就像去找哥哥和爹爹了。”
“鳳月雪……”風墨玄凝眉喊了一遍這個名字,與自己孃親神似的小女孩,又姓鳳……想到這裡,他扭頭向秋陽求證。
秋陽看着風墨玄詢問的眼神,點了點頭,說道:“她就是你的妹妹,當年你的孃親生的是龍鳳胎……”
風墨玄聽完秋陽的陳述,知道了一切原因,原來自己能夠這般健康並不是老天給的幸運,而是眼前的這個妹妹,將所有的痛苦都拿走了。
“小媳婦,你哥哥傻了。”說着司徒逆要將鳳月雪拉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