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下午,唐濤都被一種莫名奇妙又惶惶不安的感覺纏繞着。
他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似乎朦朦朧朧能看見端倪,卻又說不清,就像那天與莎麗在山頭觀察烏託女人察看自己爬出的痕跡時那種置身於無形陷阱中的感覺,翻來覆去,想得頭暈腦漲,時間一長,就連風窗外的鳥鳴也透出機謀重重的意味了。
直到太陽漸漸沉入大海,雅爾莎才興沖沖回來了。
當她張牙舞爪地將多半天的見聞嘰嘰喳喳誇張地描述外加評論後,唐濤才覺得昏沉的腦袋被她激盪得有些清醒了,可是,清醒後,便有些後悔,覺得對不起莎麗,甚至有些絕情,當時哪怕用委婉或玩笑的方式拒絕,也不至於令她惱羞成怒而說出了那句帶有預言性質的話。
這時,又到了飯時,侍女端來一綠一紫兩盤陌生的蔬菜和一盤切成蓮花狀的西紅柿,另加半罐水果湯,見雅爾莎在,忙鞠了一躬,把飯食放在平架上,匆匆退出去了。
“你在想什麼?”雅爾莎見他心神有些恍惚,眉頭莫名一皺。
“哦,雅爾莎…”唐濤迅速調整一下表情,“你的故事很精彩,我在想,經歷這種事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你看我都想入迷了。”說完一笑,心裡卻說,你嘰喳的什麼我都忘了。
“真的嗎?”雅爾莎很高興,反詰道“後悔了,是嗎?誰讓你不陪我去!告訴我,你下午都做什麼了?”
唐濤想到了和莎麗的事,不覺一震,定神道:“其實沒做什麼,這裡也沒有講故事和真理的book,你又不在,我只好聽着鳥兒睡覺了。”說着裝做無奈。
“嘔,是這樣,”雅爾莎說着看了一眼飯食,“那你就吃飯吧,我也餓了,不過吃飯後你到我的房間來,我等着你伺候我睡覺!”
“什麼!”唐濤大驚失言,直覺事情有些奇怪和突然,彷彿自己剎那間變成了其他人,但焦急中正要抗拒,雅爾莎早仰着頭出門去了,好像隨便丟棄了一片落葉。
隨着時間的推移,唐濤內心越來越矛盾,一是事情太過突然和直接,再說,作爲一個男人,被一個少女喚去陪着睡覺,無論如何實在太那個,因而整頓飯,一顆心都孤零零地懸在半空,沒有了一點自主之力。
直到天黑,唐濤好不容易纔痛下決心,又覺得這時去有點早,便在廊外草地上百無聊賴地溜達了一會。
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他惴惴不安地順階上樓,間中,穿過一個又一個封閉的房間,當走到三夫人臥室門口時,忽聽隔門傳來一陣嬌嗔的笑吟,其中還夾雜着男人粗重的喘息,聽得他浮想聯翩、耳熱心跳,莫名的烈火幾乎將他燒焦而邁不開步子…
恰在這時,旁邊的門猛地開了,一個袒胸女人挺身而出,胯下僅垂一條皮布,捲髮瘦臉,長鼻大眼,看臉se有些莫名的焦躁,碰見唐濤,登時一驚,瞬間又明白什麼似的,納悶着探問了一聲:“基裡哈?”
唐濤最討厭這個異國情調的名字,在他心裡,漢字語境是全世界最美的,但是,看着眼前這個美麗的女人,應是酋長的某位夫人了,只得嘴角一牽笑了笑,同時擠出“夫人”這個詞,便要走開,女人卻攔住了他,一邊打量一邊有意無意地撫捏他堅實的臂膀,確認道:“你就是雅爾莎的侍官?”
她這一撫一問,唐濤頗不自在,便避重就輕:“是酋長這樣說的,夫人!”說完脫身向雅爾莎房間走去,到門口時,門卻敞開着,忽聽雅爾莎隔着門板喝了一聲:“快給我進來!”聽她的話音,明顯察覺到了異樣。
唐濤有點莫名奇妙,剛進門,雅爾莎又追加一聲:“把門關上你這個討厭的傢伙!”
無故遭了兩聲呵斥,唐濤正要反辯,卻見四壁堆放着的花環油碟燈盞下,雅爾莎和着衣服四仰八叉躺在鮮花圍簇的精緻涼塌上,巡看處,整個寬敞的臥室掛滿了質地精良的各se版畫和布藝作品,一環環se澤各異的貝殼項鍊和貝殼臂鐲裝點其中,大小粗細,甚爲豐繁,牆邊,依序置滿了各種叫不出名字的木具,上面亂七八糟散落一些精緻考究的飾物,整個房間裡花香撲鼻,沁人心脾,但此時,他卻無心欣賞這些,有點厭煩地質問道:“我不是來了嗎?你吆喝什麼!”
雅爾莎也不看他,直愣愣地瞪着雕刻着花紋的天花板,倔強地告戒道:“你是我的侍官,除了酋長,你無權聽從任何人!”說着忽兒坐起,“特別是那個下賤的女人,你最好離她遠一點!”
唐濤轉念便知她意有所指,且可斷定兩人關係交惡,便道:“她只是和我說了兩句話。”
“好了,我沒有興趣談這些噁心的事情!”說着起身,聲音緩和了一下,“快去浴室把水打滿,但你不許離開,因爲我要洗澡了。”
唐濤無意和她較真,俗話說,人在屋檐下,於是不再多言,轉身而出。
眼前這個洗輿室,其實很簡單,四壁同樣掛些簡易的版畫和裝飾品,空白處設有兩個木製掛架,而依着右邊牆壁,置一巨大的麪包樹杆鑿成的“浴缸”,長約兩米,縱向伸來的浴缸兩旁,掛着兩朵壁掛式油燈花盞,上面,一條動物小腸似的圓圓滾滾的長管自天花板洞口垂直而下,腸頭系一根細皮繩,應爲收放浴水的“噴頭”了。
雅爾莎所囑的打水,看來也就是解開細皮繩放滿一“缸”水即可,便依勢而做,剛剛解開絞花皮繩,久蓄的水流便噴着碎氣嘩嘩而淌,沒多久,雅爾莎已款款而來,嬌聲道:“好了,不要太多。”說着一把扳過唐濤,兩隻美眸緊緊盯着他,輕佻地笑道:“所有男人都是非常高貴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