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央着實沒想到,竟會巧遇趙總,那晚她攪了趙總的局,逼得聶岑答應了她的採訪,當時她是作服務員打扮,如今換了行頭,趙總遽然還能一眼認出她,真不知是福是禍!
“咦?你們認識啊?”羅小晶愕然,但思維反應迅速的她,立刻抓住了重點,“arno?聶岑?”
“小羅,你也知道arno啊,這位記者小姐上次鬧了我的場子,讓我印象深刻的,而且她是arno的學姐,所以我更加記得清楚。”趙總也頗感意外,探究的目光落在白央臉上,帶着幾分意味深長,“白小姐,我沒認錯人吧?”
“咳,是我,給趙總添麻煩了呢。”白央訕笑,直覺告訴她此地不宜久留,於是她一扯羅小晶,小聲說,“咱們先走吧。”
羅小晶不明就裡,滿目狐疑,“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白小姐,你別急着走啊,湊巧大家都認識,能遇到一起就是緣份,不如一塊兒坐坐?對了,我打電話請arno過來……”
“不要!”
白央脫口打斷趙總的盛情邀約,着急忙慌的道,“不要找聶岑,我……我真的有急事,抱歉趙總,失陪了!”
她說完,便步履匆匆的逃難似的衝出了咖啡廳。
羅小晶只得揮別趙總,踩着高跟鞋“噠噠”的追人,她憋了一肚子的火,白央倒是撒丫子似的跑得歡,壓根兒忘了後面還有她的同伴!
而趙總在原地楞了片刻神兒,才記起通知一個人,“arno,我見着你學姐了,不過這次膽小的很,可不像有你在的那回膽兒肥,估摸着沒人撐腰了吧,呵呵。”
“學姐?”
電話那端,傳來聶岑訝然的聲音,“趙總指的是白央麼?”
“對啊,你前兩天讓我幫你查的可疑號碼不就是跟白央有關麼?對了,我感覺這姑娘有些不對勁兒,我剛一提你,她竟嚇得花容失色,掉頭便跑!arno,看起來你們關係非同尋常啊!”
“趙總,我……嗯,學姐她……我們之間的事兒不太好說。”聶岑眉頭蹙得深,遲疑一瞬,道:“您在哪裡見到了白央?她一個人麼?”
“咖啡廳。說來也巧,白央的朋友正好我認識,所以才無意撞見了你這個特別的學姐。”趙總玩笑的口吻,語氣熟捻,因爲欣賞聶岑的車技,儘管聶岑性格沉悶,他卻對聶岑一見如故,絲毫不覺有距離感。
聶岑一怔,“哪個朋友?男的還是女的?”
“女朋友,叫羅小晶,上海欣鑫旅業的股東。”
“羅小晶?”
聶岑又是一驚,遂語速飛快道,“趙總,您手裡有羅小晶的聯繫電話麼?”
“當然有啊,怎麼你……”
“羅小晶我認識,我找她有點事情。”
“嘖,今天真是巧到一處去了。”趙總一邊感慨,一邊從手機通訊錄中調出羅小晶的號碼發給聶岑。
不過也是,聽羅小晶的話音,與聶岑確實相識。
……
白央乘電梯到地下停車庫,她找到羅小晶的瑪莎拉蒂,整個人趴在車頭,感覺渾身像散了架,支離破碎。
她不是不想見聶岑,是不敢。
撒一個謊,往往需要用一百個謊去圓。
無法掙脫的枷鎖,令她飽受煎熬,擺在她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再次斷絕往來,只當聶岑的迴歸是一場夢,她繼續她無根漂泊的歲月;要麼她不計任何後果的坦白真相,重新奪回聶岑。
選哪一條路?白央猶豫不決。
明明愛入膏肓,捨不得放不下,卻偏偏……
正在這時,有來電呼入,截斷了白央凌亂的思緒。
已經刪掉了存儲名字,但接進來的號碼,一樣的眼熟,並且記憶深刻到可以瞬間飆升心跳頻率。
白央左手用力的掐腰,清晰的刺痛感,讓她可以保持冷靜以免當場摔了手機。
“舒阿姨,您好。”
“白央,聶岑現在你身邊麼?”
剛一接通,舒夏的質問,便撲面而來,白央慶幸剛剛拒絕了趙總的提議,否則……她嚥了嚥唾沫,強作鎮定,“阿姨,您說什麼?聶岑?他怎麼可能在我身邊……”
“你還想瞞我?聶岑回上海了,而且你們報社還做了他的專訪,對不對?”舒夏嚴厲的斥責,冷冰冰的話語夾雜着怒火,“白央,你給我解釋清楚,你是不是又在纏着我兒子?”
白央一驚,心跳到了嗓子眼兒,“沒,沒有,阿姨你相信我,我沒有和聶岑在一起,做專訪是工作需要,不是我個人的意思。”
“呵,這麼蒼白無力的解釋,你自己信麼?白央,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爲!你不僅和聶岑見面了,他還知道了我這個上海的號碼,並且給我打電話了!”
“……”
“白央,我們一紙合約,我希望你不要毀約,否則後果是你承擔不起的!”
“阿姨,我……我懂。對不起,我會信守承諾,不,不再見他。”
“你的表現已經讓我失望了,我會讓小岑儘快返回加拿大,你最好不要再破壞他平靜的生活,給他和他的女朋友帶來困擾。”
“女朋友?”白央陡然瞠目,大腦在這一剎變爲空白。
舒夏冷嗤,“你以爲小岑還是單身一人麼?你以爲他會留戀你多久?年少無知的日子總會過去,幼稚的少年總會成長,即便心有執念,那也只是不甘心而已,就像自己啃了一半的饅頭突然被別人啃了,心裡自然會不舒服,但久而久之,他又嚐到了更好吃的餅,那麼當初的饅頭對他來說,頂多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有味。要麼,連雞肋都算不上,咬一口就噁心的吐了,然後僅有的不甘心,也會全部消失。聶岑不是聖人,男人具有的劣根性,他也不例外。”
這一番說教,像是冬日刺骨的冰水,從頭澆到腳,凍得白央呼吸停窒……
舒夏掛機時,不甚放心的又反覆威脅了幾句,白央渾渾噩噩的問出一句,“聶岑打電話給您,他知道您是誰了麼?”
“不知道,我不可能讓他知道的,只要不是從你嘴巴里出去,那麼他一輩子也不會知曉這些事情。”舒夏說道。
白央拿下了手機,她軟綿無力的身體緩緩滑落,癱坐在了地上。
“大白!”
羅小晶遲了一會兒下電梯,待她找過來,嚇得臉色大變,連忙扶住白央肩膀,焦急忙慌的道,“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叫救護車?”
“晶晶,我想回家。”白央喃喃低語,發紅的雙眼,蘊含着拼命隱忍的淚水。
羅小晶先是一怔,而後心疼的抱緊她,“好,我陪你回家。”
……
幾近黃昏,寧靜的小屋,被橘色的霞光鋪染,溫馨又孤冷。
白央睡的很沉,自從回家後,她便一直睡着,哪怕不多會兒,外面廚房裡便傳來鄰居做飯鍋碗瓢盆的聲音,她也不曾醒來。
羅小晶也困,時差沒倒過來的她,幾度困的眼皮上下打架,想躺一會兒,但是白央的單人*太小了,根本擠不下兩個人,所以她只能坐在*邊,趴在桌子上小憩。
胳膊壓麻了,羅小晶坐起來重重的打哈欠,門外的響動,吵得她頭疼,想看下時間是不是到點兒吃飯了,挎包裡的手機卻忽然響鈴,她翻出來看了眼,是個陌生的號碼,她隨手接通,懶洋洋的問,“誰呀?”
“羅學姐,我是聶岑。”
“誰?”
電話那端清澈的男音,帶着久違的熟悉的味道,驚得羅小晶一蹦三尺高,語無倫次,“你,你說你是誰?聶……”
熟知羅小晶咋呼的性格,聶岑忙道,“羅學姐,你和白央在一起麼?別讓她聽見。”
羅小晶趕緊收聲,她小心的看向*上的白央,幸好沒有吵醒,但爲免白央突然醒來,她悄悄移動到門口,用手擋着嘴巴,滿懷震驚的迴應,“噢,在,在一起,那個你……你怎麼知道……”
“趙總告訴我的。”聶岑低聲道,“你們現在哪裡?”
“在她家裡。”羅小晶皺眉,猜測着問,“你避開她找我,有事?”
聶岑默了一瞬,“白央現在……她在做什麼?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請你晚餐。”
“她在睡覺啊,睡了兩三個小時了,還在睡呢。”羅小晶看了下手腕上的表,遲疑着說,“你是請我一個人,還是大白也一起去啊?”
“只請你。”
“呃,那我現在不方便,大白心情不好,我得陪着她,待會兒她醒了,還要帶她去外面吃飯呢。”
那端停頓了片刻,羅小晶撅了幾下嘴,心想無事獻殷勤,肯定沒好事!
“羅學姐,那我們明天見面吧,白央……嗯,拜託你照顧了。”聶岑很緩慢的說道,他沉悶的語氣裡夾雜着複雜的情緒,“不要告訴她我找過你。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