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山依舊是那個狐山,看着清幽的環境,竹林喧語,岸邊傳來海浪聲,迴盪在這一片竹林。站在竹林外好久,女孩一直跟在那人後面,靜靜的,只要那人不動,女孩都有足夠的耐心,從來……從來就這樣吧。靜靜地,靜靜地陪在他的身後,不言不語,不離不棄。女孩安靜的笑,這樣就足夠了吧,真的,真的足夠了,無論天涯,還是海角,無論天上還是地下,就這樣……就這樣……
“谷夏……”
前面的我安靜的笑了,竹林的輕輕霧氣中幻化出了一人而帶微笑的女子,“我,你來了……”
海上的明月別有一翻風味,在海風的吹拂下,海浪細碎的波濤,在一處裸露的青翠石上,短笛飄蕩着憂鬱,那絲絲的笛聲不絕如縷的如有有形之物,飄揚在海面上空。我微微的斜倚着岩石,呆呆的望着正要缺下去的月亮,不夜靈,那個女孩也靜靜的站在兩人身後。短笛的吹奏者就是竹林中的女子:谷夏。
短笛聲看得見的從她的手上的笛孔飄出來,海上的魚類飛躍而上,撲騰着飄蕩在海面上的音符,引得天上的飛鳥徘徊不前,不斷的發出鳴叫來配合笛聲,這一回笛聲居然引得萬籟齊鳴,如此和諧而神奇。
良久,罷笛,四下一片寂靜無聲,海上飄蕩的音符仍彷彿重複不斷的發着餘音。
“谷夏,很久不見了吧……”
吹笛的少女將玉笛輕輕的橫在胸前,如此脫俗,“對呀,很久了。我,你還好嗎?”
“嗯……”白衣青年簡單的點點頭。
女孩低頭看着這個少言的純白少年,真是一個固執的孩子啊,真的還是個孩子呢,這樣苦苦的等待,苦苦的執著。那個北國恐怕不能用好這個字來形容吧,千里冰封,萬里雪飄,茫茫大漠之中是荒蕪人煙的,荒蕪了麼?女孩看着在一旁站着的另一個女孩,是這樣的一個,在一直陪着他麼?我,你究竟揹負了多少,百里,百里,她還好麼?
“師父……”
行走的三人剛準備下山,在月光映襯下,另一個人影也出現在山側。
“次合,師父下山以後,蜀山所有的事務由大師兄仟徒管理,你從旁協助。”
“可是……師父,”月影中的次合有點猶豫,“山上的情況……九天宮……”
“不用多說!”夜淡淡的說,擡腳向山下走去。
“師兄……”次合焦急的看着不了。
少年輕輕的搖了一下頭,同二人消失在蜀山。
只剩下山旁孤零零的次合,猛的跺腳,“哎,真麻煩!雖然蜀山現在的實力分佈阻擋這些江湖人士還是綽綽有餘,可是……一旦傳出蜀山,九天宮的罪惡之門,恐怕又要重新打開了吧。師父,師父爲何如此做?魔宮一破,天下大亂,而且,這次的魔,又會是誰呀?這可真麻煩,麻煩着呢,嗯,大師兄!
迅速的趕到望月峰,看着峰頂站着一個人看着山下的戰況,大師兄!
“大師兄……”次合放下語速,看着山下的戰事,一看便了,對方雖然來勢兇兇,但大多數的人全是一般的江湖人士,咦?次合微微有點驚呀,在數百人的衝鋒戰士中,有個人卻單獨的吸引了次合的注意,那個身穿黑色長袍的青年好像……是鬼教?!!次合眉頭凝住,嘴角扯出一個冷淡的笑容。
“是鬼教的人。”大師兄仟徒靜靜的說。
“嗯,是啊,百年過去了,連鬼教也蠢蠢欲動了嗎?嗯 ,好像很麻煩呢。
是啊,挺搶眼的,合在一大批的武林人手裡,也是唯一的能合蜀山弟子戰鬥的有限人之一吧。
“百年之期一過,鬼教這麼快就派人來了麼?次合,你去。”仟徒冷笑了一下。
“嗯。”即使心中還在抱怨着真麻煩。
閃身的速度於次合來說是還很有信心的,從小到大的苦功不是沒有作用,可是當次合剛憑藉遁甲閃到那青年身邊時,突如其來的一劍還是讓次合心中微涼。全身神經一下就緊崩了,手中的劍也迅速的格擋,看到終於趕上了對方劍的速度次合這口氣還未吐出來,那對方的劍如同秋水般穿過了次合本來格住的劍,到了眼前的劍讓次合本能的提起全身的力氣,腳尖一點,全力的向後退卻,可是那詭異的劍還是在眼角劃下一道傷口,擦破了皮順順着輕緩的臉型漸漸滑下,次合看着對方仍然微微指着自己的劍,黑袍青年冷俊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自己的劍並沒有斷,次合用手技抹了下臉上的血絲。呵,很棘手啊,鬼教的高手麼?如果沒有猜錯,剛纔是幻劍吧,嗯,劍身的運行速度已趨於幻化了麼?呵,呀,麻煩着呢。
次合收身,微微整理了下氣息,再度運劍向下刺去,青年人同時揮劍直走正宮,次合微微的一笑,向下的劍迅速向上挑撥堵住了對方的攻擊,劍也貼着對方的劍身向對方砍去。“呵,”次合微微的道,“雖然很麻煩,可我沒有你想像中的差勁哦。”青年人依然沒有絲毫表情,彷彿石質了般,只是一味的搶攻,運劍的速度也一步一步的加快。可是冷靜下來的次合每次都能在最緊要關頭抵住對方的幻劍,幻劍的原理只是憑藉劍的速度來幻化,只要你能看破幾乎在時間間隙裡的劍影,還有足夠的劍速來格住,雖然,雖然有點勉強,但次合對於黑袍青年的劍速還是有辦法的。
山頂上的大師兄仟徒也微微的吃了一驚,來人還有如許高手?鬼教的人不簡單,難道鬼教又人才輩出嗎?
時間稍次,整體大局而言,蜀山佔據了絕對的優勢,掌控了全局,蜀山弟子顯然不同於這些武林人士,陣法不亂,進退有序,殺得四方潰敗。這些武林人士除開幾個比較明顯的人之外,其餘的人根本沒有守護之力。
仟徒眼光陡然一縮,次合單手持劍插手地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甜甜的血從口中滑下,即使這樣,對方也好不到哪裡去吧。對方黑袍青年站在那裡同樣大口的喘着,臉上兩條恐怖的傷口。輕輕的冷笑了一下,用手託傷口上,不知用什麼術法,臉上的傷痕迅速的生長,片刻恢復如初。次合和仟徒心裡同時一沉:光術!他瘋了麼?仟徒心知不妙,黑袍青年冷笑的再次開始揮劍衝向次合。次合的手腳已漸漸的由於失血麻木,但憑最後一點力氣將劍朝他扔去,但誰都明白,此時次合的力量如何來抵禦幻劍的力量和速度!可是……難道就這樣放棄嗎?次合心中直罵:***,就是麻煩!!
對方幻劍毫無懸念的透過次合的劍朝次合劈來,連劍也失了的次合就只能眼看着那劍朝自己攻來!當劍的涼意已經透入次合的面門時,“叮”的一聲,黑袍青年的那支幻化的劍卻被一支銀色飛劍連人一起打飛,青年人在空中堪堪穩住身體而口中鮮血卻再也忍不住哇的吐了出來。在次合的面前出現了另一個蜀山弟子:仟徒。
次合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還是楞楞的看着自己的大師兄,“呵,師兄,真的很麻煩耶!你解決算了……”仟徒沒有理在身後的次合,只是看着對方的青年。
黑袍冷笑了一下,猛的緊握手中的劍,不顧一切的朝仟徒衝來……
仟徒一邊以手凝劍氣,不斷的以“萬劍朝宗”來抵抗對方的幻劍凌厲的攻擊,雖然如此,仟徒仍是皺眉頭,對方的攻擊之瘋狂,幾乎是捨命也要攻上這座蜀山了。那雙眼睛之中的仇恨,似毒針般可以衝過劍氣的屏障,直接插入心臟。不顧一切的瘋狂,仇恨一切的恨意,揮劍之間從來就沒有後退的路。若非仟徒的“萬劍朝宗”是劍宗蜀山的不世絕學,憑藉仟徒的高深手法幾乎抵不住對方如此瘋狂的攻擊。
寂靜的森林,已半缺的明月掛在樹梢。森林內一塊稍大的平地上,正燃着一團火,除開木柴燃燒的“批啪”聲之外,並無半點人語響,兩人面對着火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一襲藍色的長袍。月色灑下,沉浸在月光中的半張面孔俊美非凡。另一個女孩,同樣在沉浸之中,呆坐着腦袋隨意的靠着膝蓋上,可是沉浸中發出的那種無與倫比的氣質,幾乎讓周圍空氣也發生了變幻,變得特別,那雙如水晶般晶瑩的眼睛中跳到着火焰,忽然,她安靜的笑了……
一雙眼睛微微的凝了一下,這雙漆黑如夜般眼眸的主人獨自站在一棵樹的頂端,映着天空中的孤月,微風輕拂過,頭髮和長衫便在風中飄搖。似乎又陷入沉思般,對其餘的事彷彿什麼也不在意,眼睛只是空蕩蕩的,似乎望向很遠,又似乎什麼也沒有望……
女孩招招手,不知從森林的那個地方奔出來一隻雪白的小貓,小貓飛速的一躍,飛入女孩的懷中,親暱的蹭蹭女孩的臉蛋,軟軟的毛髮,癢癢的感覺讓女孩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樹上的人微微一動,“不了……”女孩輕輕的道,“來者非敵。”樹上的人稍稍回頭,看着正在弄貓的女孩,輕輕的點了下頭。這時,從遠方傳來一個小女孩的叫喚,“貓貓……貓貓……”
聽到這聲叫喚,在百里懷中的白貓也迴應似的叫了一聲。
“咦?貓貓在那裡!哥哥……”然後從樹林間傳來腳步聲和草叢的悉悉之聲,而後衝出來一個扎着兩隻小辮子的小女孩,跑動時隨風上下飛舞,可是,她也顯然沒有料到這兒會有兩個人。一個年齡獎差不多的男孩也衝了出來,看到那兩人時也楞了。
百里他們倒也是有點楞:這麼晚了,這兩個小孩居然敢在這樣的森林裡到處亂闖,就是爲了尋找這隻貓?
“呵呵,”百里首先笑了,“兩位小朋友,這麼晚了還獨自的往森林中間跑麼?家中大人不擔心麼?”
輕輕的笑意,有着無可拒絕的親和力,可是火堆旁的夜道疲和樹上的不了兩人的眼睛卻同時動了一下……
女孩歡快的跑了上來,“姐姐,是你找到了貓貓嗎?”
“哦,它叫貓貓麼?”白貓窩在百里的懷中不肯出來,百里輕輕的撓它爪子上的癢癢,白色的小貓愜意的朝小女孩叫了兩聲。
小女孩歡快的跳到百里的身邊,蹲下來也弄小貓的癢,弄得白貓快樂得手舞足蹈的,見到期這一幕,後面的小男孩微微的一猶豫,也跟了上來。
樹上的不了收回了目光,望着天上月亮:居然會在這裡遇上他們……
月亮在空中又微微的下去了點,潔白的月色中顯出了模糊的桂影。望着月亮的男孩眼睛反着月亮的光輝,但明亮中卻明顯的空洞,他……又陷入了怎麼的思緒中呢?
在百里和女孩逗貓時,站在女孩身後的小男孩目光始終不離樹上的不了,夜也吃了一驚,居然是他們?男孩稍微藏在身後的手始終面刀狀,刀宗?夜的眉毛皺了起來,刀宗怎麼會在這裡?事情有點出乎意料了,雖不知刀宗有無爭奪之心,但是這個隱藏在武林的刀宗,一百年前實力可是比蜀山劍宗還要強啊!而那個人,雖然性格同樣不顯山露水,但在武學上的修爲甚至已經超過了我吧。夜的神情微微有點變化,剛纔小男孩警界的姿式分明是刀宗的“千手刃”,如此小的小孩,天資過人啊,近幾百年來,資質唯一可以比的恐怕就只有我和不了了,同樣的天資過人,而不了,夜望了一眼獨自呆在樹上的少年,恐怕被我影響甚深吧。同樣的無父無母,同樣的冷淡高傲,同樣的悲傷,而我,還有百里,可是不了呢?始終的獨自一人吧,自從百年前收容了這個天賦異稟的男孩,夜就知道不了的成就肯定可以達到一個新的高度,可夜卻料不到,這個少年,居然有着酷似我的性格,這樣的不知不覺中,恐怕這個男孩已經對我產生了一種更特別的感覺吧。而夜也明顯的感覺得到,不了有意無意的看到百里後總會是有一種不自覺的悲哀我孤苦。不了這個孩子……很……寂寞吧,夜始頭看着天上的皎月,可是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又何嘗不是呢?在這個高度上,看到的也許就只有月亮了吧,在這個高度,恐怕,也許真的只會一輩子的孤獨吧,可是……可是……還是好希望……好希望……
真的很羨慕我,可以和百里一起,夜的眼中不自覺的染上了沉重的一層灰,到頭來,也許在這個世上,人人都還是大洋中的一座孤島吧,也許只是永遠的孤島吧,不會有過客,也不會有歸人,只是這樣,安安靜靜的哀敗,安安靜靜的死去,悄悄的,就這樣……
“呵呵,姐姐,你真厲害,貓貓平時可從來不會這麼開心的笑呢,嗯……”小女孩用手指輕輕的撓小貓的腹部,白貓去抓小女孩的手指頭,百里環着貓,“那是因爲你平時管它太嚴了啊,平時總不讓它出來活動的吧……”
小女孩滿是疑問,“難道它和我在一起它不開心嗎?”
百里看着眼前的火光,“即使這樣,也還有它個人的空間吧,太過於相近,結果恐怕也只有彼此傷害吧……”
“嗯?”小女孩睜着無辜的眼神疑惑不解,百里輕輕的笑笑,將白貓放在女孩身上,“小妹妹,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百里的眼神無限溫情卻又泛着無奈和悲哀,小女孩呆呆的看着百里的眼神,小小的年紀不懂百里剛纔的話,卻被她眼中那麼深刻的無奈和悲哀震撼,就連在旁邊的夜也低低的嘆了口氣,樹上的不了也微微的動了一下:是這樣麼?是這樣麼?可是……可是……自己連傷害的權力也沒有吧,沒有人,也不會有人會問他:你寂寞嗎?永遠只有敬畏和冷淡,可是……可是……獨自一人看久了日出日落,也好想能有一個人陪伴在一起吧,也好想吧,能有個人,不必說話,只是……只是在一起,一起就好,只是……
“呵呵……小妹妹,快回去吧,家中的父母都急了呢!這麼晚了,還和哥哥跑出來,要小心,知道嗎?”百里輕柔的摸了摸女孩的頭髮,小女孩點點頭,“嗯,我們走了哦,我們也出來很久了,呵呵,姐姐,再見!”拉起哥哥的手,“我們走吧……”
男孩最後看了一眼樹上的黑影,既而和小女孩同時消失在了森林之內。
“夜……”,百里看着火光,輕輕的道,“刀宗,你也看出來了吧……”
夜楞了一下,原來百里早就看出來了,“嗯,很像他啊……”
百里點下頭,又輕輕的笑了,“光……還好吧……”
兩人同時望向滿天的繁星,光……夜……我……是個遙遠的傳說了吧,就如同……就如同繁星那麼遙遠……
又在想她了麼?不夜靈站在海邊一處懸崖下面,擡頭看着懸崖上的那個白衣男子。隨着咧咧的海風,男子始終仰風站着,風吹着他純白的頭髮和衣服,眼睛中有如神般遼遠空闊,準是又在想她了吧,靈也始終以一個以姿式安靜的站在下面,千萬遍的想過,那個她究竟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會是怎樣的一個人纔會讓我這樣如此執迷的堅守她,如許多年不離不棄,即使不提半字,但是那份堅決卻已深深的陷入骨子中間吧,他的一舉一動,每一次眼神溫柔的轉動,每一次落寞的低頭,都有深深的憂鬱懷念的影子,那個她,一直一直都在。縱使滄海,縱使桑田,也不能改變分毫吧,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