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是誰?……我爲什麼會在這裡……爲什麼這裡這麼黑?爲什麼沒有一絲光亮?我怎麼了?我……是誰?
瞬間淡淡的白光照亮了自己,但僅僅只有自己,四周仍是一遍黑暗,望不到底的黑暗……
哦……又是在這個夢裡麼?爲什麼又會是在這個夢裡?爲什麼我總是一個人?爲什麼我總是一個人……
放棄吧……放棄吧……
這時有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少年擡起頭,“你是誰?你是誰?……”
“我是你的朋友,是你最忠心的朋友,而他們,他們都在離你而去,只有我不會,只有我不會,放棄他們吧,你將會擁有我,放棄吧,那些所謂的光明,那些所謂的正義,放棄吧……只要你肯點下頭,整個世界都將在你腳下,我可以給你無盡的力量,只要你肯前進一步,所有的黑暗世界將圍繞着你跳舞,放棄吧,讓整個世界都舞動着每一顆黑暗的靈魂……”
少年恐懼的站在那兒,呆呆的聽着來自內心深處的聲音,在向他吶喊:放棄吧。少年在無邊的黑暗中感到無邊的恐懼,他知道一旦點頭鬆開心門就代表某樣重大的事情發生。少年本能的拒絕,本能的想找到一處可以躲避的安全港,可是在無邊的黑暗中又會有誰來幫助他關心他呢?有誰?少年蹲在地上,默默的哭泣。忽然肩膀上有人輕輕的拍了一下,一種安定油然而生,少年擡起頭,卻沒有看到任何東西,可是在那一拍之間,他還是感到了那個人的氣息,師父?師父……可是四周仍是上片黑暗,可少年不再哭泣,勇敢的站起來朝前方義無反顧的跑去……
無邊的黑暗,一道光自一個男子的身體發出,漸漸的向外擴散開去,青年人閉着眼睛,站在一片無際的黑暗中,光線靜靜的散着,漸漸的由十米到百米。而光圈之外仍是一片原始的黑暗,在光明和黑暗之間有一條極其明顯的界線。這時彷彿有什麼東西甦醒了,瘋狂在黑暗中怒叫,“吼……”黑暗中有什麼向光圈施加力量,光圈漸漸又向那個男子收回去。
中間的男子仍一動不動的站着,光圈漸漸的逼近,空間之中似乎有萬均的力量壓向男子,但是那原本萬不可摧殘的力量卻停在男子身體外幾毫米的距離不可再逼近分毫,那薄薄的光圈竟抵擋住了黑暗中有如神般的力量!
時間漸漸的流逝,局面仍未變,黑暗中的東西不甘心的大聲吼着,震得空間劇烈的波動,虛空之中被除數隱隱的震出了裂縫,陡然,男子隱隱的一笑,嘴角漸漸的流出一絲血印,剎那間那單薄的光圈卻以無上的力道向外擴散,神力不可阻擋,黑暗中魔吼連連,吼聲中盡是不甘心和絕望,虛空剎那破碎四周瞬間恢復光明……
男子終於輕輕的呼出一口氣,他站在一個巨大的結界裡面,地面是一個巨大的六芒星,六芒星裡泛着晶瑩的光,四周的結界同樣閃着水晶般的光幕。但是主封已破,此種結界再也封不住中年男子。輕輕的用手指碰到結界,水晶般的幕璧瞬間鏡碎,泛着光芒歸向虛無……
結界外面同樣站了一箇中年男子,看到從結界中走出的男子,輕輕的笑道:“你出來了,光……”
光向外面輕輕的踏了一步,同樣笑了說:“仟徒……”
狐山上已休息數天的谷夏掙扎着起來,自從上次差點入魔,被我封了魔脈,休息到今天,已經差不多好了,幸虧上次有像我那樣的高手在旁邊,否則以那種狀態肯定會走火入魔的。如今被強制的斷了魔脈,雖然身體虛弱着,但她想去海邊走走。
狐城只是一座空寂之城,在我和不夜靈沒有來時,只有谷夏一人生活在這一片孤島之上。說是城,城內並不是街道和商鋪,而全是漫天的野花和野草。四周的小動物都和諧的相處,各自的玩耍做遊戲,谷夏走出在竹林的小屋,草地上的小動物皆向谷夏跑來。小兔子歡笑的蹦蹦跳跳,小狐狸也同樣的隨着小兔子跑來,圍繞着谷夏興奮的奔跑。谷夏滿臉笑容的輕輕抱盧一隻潔白的小兔子向海灘走去。
看到迎風站在懸崖上的我和懸崖下始終跟隨的不夜靈,谷夏一閃身便上了懸崖和白衣男子站在一起。懷中的小白兔彷彿通了人性般安安靜靜的躺着,不吵不鬧。
谷夏一醒來便知,當自己差點就走火入魔時我一把便震斷了產生變異的魔脈,讓漸生的魔意一把斷絕了所有的希望。果斷,堅決,十足的我的作風啊。可是如今魔脈一斷,卻彷彿在空氣中聞到一種熟悉的氣息,雖然氣息如此的弱但裡面所蘊含的力量卻那樣的精純,谷夏微微擡起頭,看着安靜的我,“你早就感覺到了吧……”
風繼續的吹拂着。
陡然之間只是極小的剎那,一陣稍微強烈的風吹來,但卻令和谷夏同時大驚的楞在那兒。站在懸崖下的靈低下頭,低低的道:好強的氣息,即使吹過了幾千裡,但依然讓驚訝,又出現了這樣的一個人麼?不過不夜擡起頭看着懸崖上的純白男子又安靜的笑了,這一切都關她什麼事呢?只要有他在就好,在這一片世界中只要還有他在就好,其它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懸崖上的兩人同時呼了一口氣,我低下頭,谷夏卻漸漸的鬆開了緊皺的眉毛。這一百年來,一百年來心總算放下來了,因爲那一剎那的風中她感覺到了光的氣息,消失了百年的光,終於重現人間。
在森林的某處洞內,夜扶起女孩的手,將另一隻手輕輕的放在女孩中了魔氣的手上,看着那些黑色的魔氣加速的一分一毫向外透去,不久,整個手臂恢復了原狀,靜靜的泛着晶瑩如玉的光澤。
夜隨手一揮,散發出來的魔氣全向夜的手上聚集,在強大的力量下被壓成一個由魔氣構成的水晶球,在夜的手上飄浮着,水晶球內有一個黑影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但卻可以感受到那個黑影邪惡面猙獰的笑意,陡然水晶球向外面散發着絲絲的魔氣,似乎想進入夜的身體,夜不屑的冷笑了下,手微微的用力,水晶球剎那煙消雲散,化於無形……
夜心憂的看着仍在熟睡的百里,心中泛着點點的痛楚。可惡!夜用力的握緊拳頭:說好了即算拼上性命也不會讓百里受傷,可這一次……
夜看着寧靜的百里,秀美的臉龐上,那顆處在額頭的金色印記成爲永遠也散不去的傷痕……
爲什麼?爲什麼會阿會這樣做?即使不忍心殺了百里,卻爲何……卻爲何要抹去百里的記憶?
這時沉睡中的女孩呼喚微微的停頓了一下,眼睛慢慢的睜開了,那如水晶般的眼眸,然後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才睜開,茫然的坐了起來,茫然的看着這處山洞,然後眼神轉到夜的身上,“你?是誰?”
“你……是誰……”女孩迷茫的問,“你是誰?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對面的男子輕輕的忍下心疼,微微的笑着說:“百里,你醒了……”
百里?女孩不知所措的坐在那兒,腦海內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可爲何眼前的男子叫她百里?自己叫百里嗎?百里?不過女孩還是笑了,“我認識你嗎?”
如果記憶再倒退,夜還有絲毫的希望,希望所有的只是自己不小心判斷錯誤的,那隻不過是會阿與他開的一個玩笑,但此時卻令他絕望。百里果真果真已是失去了記憶了,不會再記得他是誰,不會再記得從前,他……夜……又要怎樣面對在狐山苦等的我?說好即使死好要保護好的,說好的……又要怎麼面對會阿?在剎那將絕命指改成封印,這是手下留情還是別有目的?會阿?百年前那個乖戾的小孩,是不會聽任何人的話的,她在守護什麼?爲什麼成了刀宗的守護神?爲什麼?百年前的離去,夜多少也是知道的,可是當會阿從百年前離去又發生了什麼呢?一定也有很多的苦吧,那個眼睛空洞的女孩總是那麼的不顧一切,只要認定的事無論怎麼樣她都不會聽任何人的話的。可這百年來她肯定吃了很多苦,獨自一人奮鬥嗎?夜搖搖頭,對於自己這樣的怪物誰又不是獨自的掙扎獨自面對,誰又會得幸福,光夜我,谷夏百里會阿,狐山上的三姐妹,加上苦風師父下的通絕三神,這六個人中的哪一個?
“我認識你嗎?”恰似時光倒流回百年之前,初見這個女孩時,女孩看着他歪着腦袋想了半天,然後問:“我認識你麼?”恰似綻放在春天裡的百合花,清爽可人,有着如花般的芬香,可是百年之後依舊是同樣的一句話,依舊是百年前的面容,可是……夜卻由百年前的心動換成如今的心痛。夜低下頭:“嗯,不認識吧,我能否叫我百里?”一如百年前的對話,一如百年前的境遇,可是心……卻痛得無以復加……
可前面的女孩卻欣然的點頭,“嗯嗯,百里,我就叫百里呢!”像小孩子猜中了般的高興,“真的好巧哦。我好像記得我本來就叫做百里呢!……那麼……你是誰?”
夜苦澀的笑了,“對呀,好巧,我叫夜。”
女孩思索般的低下了頭,最後毫無結果的可愛聳聳肩,好像不認識啊,可是還是有點點熟悉,我好像……丟了點什麼!十分重要的東西,可是這麼重要的東西又怎麼會丟失了呢?記憶像被蒙上了毛玻璃,以前的記憶像隔着玻璃的另一個世界,即使無比嚮往,也只能透過玻璃看到絲絲的亮光而已……
看着百里似乎越來越深思的樣子,夜輕輕的說:“百里,我們要去一個地方,要去見一個人……” Www ⊙тт kán ⊙¢Ο
百里擡起疑惑的眼睛,“我們?我認識你嗎?”嗚……百里輕輕按住自己的額頭,“好像,好像見過……”
夜看着蹲下去的女孩,輕輕地道:“百里,我們要找到我……”
我!我……百里頭陡然清醒,彷彿在亂線團中找到了線頭,我?這麼熟悉的一個名字,甚至比百里還要更加刻骨。我……腦海隱約模糊的印象找到了點歸屬,但那人影卻始終模糊……找到我……
又是好久,又是那個惡夢,最近的夢一天比一天真實,一天比一天更加的容易讓人陷入,自己都不知道是否真的要夢裡點了下頭就會永遠的沉淪在黑暗之中,彷彿只要一低頭,就會永遠的同這個世界分隔。可是爲什麼不願?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可以讓人留戀的?除了力量和孤獨之外,從未在這個世界上獲得過任何溫暖,可是……在夢中的孩子卻爲何倔強着不肯低頭?要存在在於這個世界,爲什麼?爲了在那孤獨的瘦弱的肩膀上的那隻手嗎?少年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到那個女孩正在蹲着用手輕輕的撫額,看到平時喜怒不形於色的師父此時眼神之中卻充滿着溫柔,這個女孩……是那個人的終生所守麼?他以怎樣的堅守呢?爲什麼在這個世上有自己的存在?存在在這個世上的理由是什麼?夢中的孩子倔強不肯低頭的原因是什麼?既然早已沒有什麼留戀又爲何不肯放棄這個無謂的世界?一天一天沉淪下去,即使在黑暗中無盡的惶恐和呼喚,又會有誰在乎?這個世上連師父這樣的人都會有心中最柔軟的角落,而自己呢?早已無所謂傷害和孤獨,也許從未得到也就無所謂失去吧。
也許……這……就是我的一生吧,一望到底……
“嗚……”站在懸崖上的身影忽然皺緊眉頭似乎有什麼不適,站在旁邊的谷夏發覺了,“怎麼了我?剛剛你也感覺到了吧,空氣中有了光的氣息,光他回來了……”
“嗯……”男子輕輕的應了一句,爲什麼心會疼?一種不詳的預感升上來,是百里!百里發生了什麼事嗎?她……受傷了?
“谷夏……”白衣男子看着海面道。
“嗯?”女孩發覺男子有點奇怪。
“我要離開狐山了,百里……”
“可是……你的身體……我……”女孩急忙想上前阻止,但她也同樣知道,這個男子一旦做了什麼決定就沒有可能去阻止了吧。她剛想上前,我卻已掠向海面,轉瞬已經消失在視線內……一直在懸崖下的女孩靜靜的擡起頭來,輕輕的微笑,但剎那……已是淚流滿面……
谷夏懊惱的看着遠去的人,心中着急的道:不好!以我現在的身體,禁咒還未消失,苦失去了狐山同北國相似的靈氣環境還不知道那個男人還能不能強硬的壓下禁咒呢!真是的,這種不知說是果斷還是不顧一切的習慣,嗯?……
谷夏才發現懸崖下的不夜,心中又是輕輕的嘆息了一下,看到那個女孩微笑着淚流滿面……谷夏站在懸崖不敢下懸崖打擾不夜,她或許知道那個女孩的心情吧,輕輕的微笑,但剎那淚流滿面……
好久,好久才醒過來。不是冰冷的地板,而是溫暖柔軟的被子裡。男子睜開眼,直直的盯着上面的屋頂,好久好久一眨不眨,不知在思索什麼,冷俊的臉上卻似乎是茫然不知所措,好像瞬間想不起自己是誰,想不起自己一生都發生了什麼,什麼都是空白,但這個感覺出現的瞬間一個身影從腦海也漸漸的浮現,輕輕暖暖的笑容,阿瑤……
所有的人全在傾刻死去,而他卻對所有的都無能爲力,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孩在自己面前凋謝,又怎樣去挽救?怎麼去挽留……
彷彿又回到了那次的屠殺,村子裡火光四起,血……血……滿天的紅色的血四處飛舞,躲在角落的一堆柴中的一對少年,兩人緊緊的擁抱在最角落。通過木柴的間隙可以看到親人朋友們脖子上奔灑出來的熱血,那些強盜們個個身穿黑衣,體型高大威猛,斬馬大刀毫不留情的手起刀落,那些不會武功的族人只能眼睜睜的被殺,男孩和女孩躲在裡面緊緊的閉着眼睛,可是那些東西還是毫無障礙的浮現在腦海。整片天空都混着血雨,飄灑在而下,刺鼻的血腥微帶甜味的靜靜的落下,迴歸塵埃。一切生命在敵人的刀下如此的不值一錢化爲草芥,多少熱血漢子即使明知打不過也拿起菜刀衝向那羣強盜。多少的鮮血渡過他們的身體,即算被屠殺待盡,也不可能束手待敵……
那一聲撕殺好久,尋只是單一方面的屠殺,殺完後強盜們開始在村子裡搜索他們要找的,一處一處的搜,看是否留下任何的活口,少男少女緊張的躲在裡面不敢動彈,直面死亡的威脅讓他們的大腦早已失去所有的理智思維,所有的只是本能的害怕,躲在柴木堆裡,然後,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朝這邊走來,提着刀子往旁邊的柴木中一插,然後頭也不回的扎另一個地方。兩人看着死亡如此接近剎那臉色蒼白如此。少年看着死亡的刀尖映着象徵死亡的血腥,眼睜睜的看着它朝自己扎來,少年已經閉上了眼睛,感到心忽然狠狠的痛,全身茫然,心中忽然就空了,心中腦內已是什麼也沒有,恍惚之間,他明白,他這一生最重要的東西就在身邊流失了,以看得見的速度從他身邊遊離,他看到女孩的嘴角輕輕的掛着笑意,鮮血順着嘴角靜靜的流下。他看到那冰冷的刀尖從女孩柔軟的胸膛抽出來,他眼睜睜的看着那個劊子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他看到阿瑤臉色蒼白的笑容,聖潔的月光照在女孩的臉上,看到她特有的俏皮的笑,看到她靜靜的無力的雙手,看到她輕輕的闔上眼皮,就這樣,在枯樹堆裡,少年抱着他最心愛的女子就在那兒,喑啞的哭不聲來,抱緊抱緊再抱緊……再抱緊……
害怕了……害怕了……不敢面對獨自蒼白的未來,不敢再看一眼那見底的命運,那一刻男孩彷彿看到了他這一生,那蒼白無力的未來,抱緊再抱緊……已是哭不出任何聲音,就那樣的抱着自己的心漸漸的一點一點的冰冷下去……
天地之間又會有誰來在乎這一個小男孩的悲傷,這個無情的天地間又會有誰在乎一個渺小的小孩子的悲傷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