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大夫的確認,燕兒送來的梅花粥確實不是梅花,而是冬茶,清歡立刻派人搜了燕兒的屋子,從裡頭搜出一袋保存得極好的冬茶,還搜出一些被存放在木盒子裡頭的其他藥草。
大夫打開看了以後當下臉色都變了,清歡便知道這些必定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給了大夫一大筆診金,又似模似樣地安撫了幾句纔將人送走,京城裡的大夫都是精明的,知道這些個世家宅子裡頭醃漬事情多,他們想要活命就最好閉上嘴,讓秘密永遠成爲秘密。
燕兒已經被送到隔壁客房關着了,小廚房重新做了早膳,還是微瀾親自去做的,她是真的沒想到因爲自己的好心,竟然差點讓公主着了賊人的道,同時她暗暗下定決心以後定然要親自看管公主的膳食,再不讓旁人靠近。
待楚遙慢悠悠地重新吃了早膳,才帶着清歡,去了客房審燕兒。
“說吧,人贓並獲,別再說什麼冤枉的話了。”楚遙捧着暖爐,顯出了幾分漫不經心。
“奴婢……”燕兒一開口,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只是顫抖着身子,面色慘白。
楚遙支着頭,心底暗暗搖頭,也不知道是誰,居然派了這麼個不經事的小丫頭來害她,不過說起來知人知面不知心,說不定人家就是演技派也不一定了的。
要是換做從前或許楚遙還會心軟,但是如今她可是半分都不會了的,就因爲燕兒做的事,她的孩子未來能不能走路還是未知,她又如何可能放過她?
“燕兒,你就招了吧,我們公主願意親自來問你代表你還有活命的機會,若不然真的將你交給那些審人的媽媽,保管讓你嚐盡那些生不如死的手段。”清歡見楚遙懶懶地不開口,便代替她說了起來,“你一個小丫頭,哪裡來的膽子謀害主子,你要是不說,就把你爹孃都給抓起來,你就是不顧着自己,也該顧着你的家人吧。”
“奴婢真的是冤枉的。”燕兒低低地說了一句。
“呵呵,真是個嘴硬的丫頭,燕兒,看在你在駙馬這兒呆了不少年的份上我纔給你這個機會,若是你打死不認……我可是不懂禍不及家人這樣的道理的。”楚遙輕慢地說道,目光落在燕兒臉上,暗忖這丫頭到底是要保護誰,竟然重要到連家人都不顧麼?
“是奴婢一人所爲,主子……要罰就罰奴婢吧……”燕兒握緊了拳頭,面上多了幾分毅然決然。
楚遙卻是輕笑出聲:“燕兒怕是忘記了,我可不只是南忠公府的二少夫人,我還是這大凌的七公主,是皇家人。你以爲你暗害我,只是要了你的命就夠了麼?謀害皇室,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這一句話,狠狠地砸到了燕兒的胸口,直讓她張着嘴說不出話來,她是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嚴重,株連九族的大罪……簡直嚇得她說不出來。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闖進來幾個人,模樣和燕兒有幾分相似,怕是她在府裡的親人了。
“你這個賠錢貨,你到底是做了什麼事要株連九族?你不要命,我們還要命吶,你這個賠錢貨……”老婦說着說着,便動起了手來,狠狠地抓着燕兒的頭髮,往她臉上呼巴掌。
而那老頭也只是皺眉看着老伴打女兒,像是想上前勸,又不敢。
同來的還有另一個人,看到老婦打燕兒,慌忙上前將她們拉開,將燕兒藏到身後:“李叔李嬸,這是在二少夫人面前,你們……你們不要這樣。”
“你給我滾開,我今天就是要打死這個狗孃養的,不肯嫁給那黃二狗,還害得我們陪了那麼多銀子,現在居然還敢做這種事情,要害得我們老李家株連九族,這死丫頭我今兒不打死她我出不了這口氣。”老婦看起來異常兇狠,虎背熊腰的樣子真的是不輸男人。
楚遙也不說話,只是默不作聲地支着頭,她似乎稍稍有些理解方纔她說要將她爹孃找來審問,燕兒也不說話的原因了,這樣的爹孃可真是狠毒,那個黃二狗楚遙前世裡也是聽說過些的,是京城裡頭出了名的流氓惡霸,家裡有些銀子,總是弄些青樓女子或是窮苦人家的女兒,要麼就是大戶人家的下人,他手段惡劣,玩死的女子不在其數。
這一位李大娘要將女兒嫁給那樣的人,自然也是沒什麼母女感情的,再看她一聲一聲的賠錢貨,恐怕還未必是親生女兒了。
不過這倒是誤會李大娘了,燕兒確實是李大娘的親生女兒,只是幾年前她哥哥爲了救她溺水死了,李大娘徹底恨上了這個女兒,恨不得親手掐死她,要不是李大叔攔着,燕兒壓根就沒法活下去了的。
至於眼前這個高大的年輕男子,則是李大叔表親家的孩子,是南忠公府的長工,並不是和他們一樣賣身在南忠公府裡的,但是這表親卻是一直護着燕兒,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兩人之間有情義,但是李大娘卻一心要將女兒嫁給黃二狗,說到底她就是看不得她好,覺得是她害死了兒子,就想她下半輩子也過得悽慘。
“這裡是軒遙閣,你們當這是戲園子麼?”清歡見公主面上劃過冷意,便上前一步,沉聲開口,目光瞥向立在門外候命的侍衛,兩人立刻進來將他們拉開。
“燕兒,我可不是耐心很好的人,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即使你不說我總也查得出來,但是你們家這些人的命,我也是要定了的。”說到這裡,楚遙忽兒一笑,“或許你不知道,在大凌七公主的眼裡,你們這些人的命……是連螻蟻都不如的存在呢。”
輕飄飄的一句話,帶着刺骨的寒冷,是一種警告,更是一種威脅。
“燕兒,你就說了吧。”李大叔低着頭,對女兒說道。
“你就是個惹禍精,害死了你哥哥不算數,你還想害死我們老李家的所有人對吧,你怎麼這麼惡毒……”李大娘說着說着便哭了起來。
燕兒卻是不理他們,只是偏頭看向身側的男子,悠悠地嘆息:“表哥……”
“你就說出來吧,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的。”男子蹲下來,伸手爲她擦拭眼淚,“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我不相信你會害人。”
興許是男子的話起了作用,又興許是燕兒真的怕了,她低着頭,輕聲說道:“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