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遙的優點就是知錯就認,回到驛站,才聽南謹軒說他一早就認出杜若的身份來了,他去過江北侯府,雖未曾同他說過話,但亦是照過面的,只是這位公子哥當時急着出門沒注意到他罷了。
南謹軒一看到這位陳公子,就知道定然有人栽贓陷害,便佯裝順從他的意思,爲了順藤摸瓜地查出他背後那人是誰,卻沒想到被楚遙打亂了。
“對不起,我沒想到那麼多……”楚遙訕訕地低下頭,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
南謹軒自然不會真的同她生氣,連忙將她拉到懷裡輕聲安撫:“也不是什麼大事,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反正那個杜若……哦不對,應該是陳生,他也被帶回去了,我派了人盯着他,總會有蛛絲馬跡流出來的。”
見他這樣說,楚遙更覺得自己太沖動了,平時她總是謹慎小心的,這一次還真是關心則亂了,一知道有人給他挖了坑陷害他,她就緊趕慢趕地跑去爲他解圍。
“傻瓜,我知道你是在意我。”南謹軒握緊她的小手,思索了一下,才緩緩說道,“只是,有時候你要更信任我一點,我是你的夫君,理應由我來護着你,而不是每一次都要你來爲我解圍。”
楚遙心下一驚,想着自己是不是在無意中傷到了他男人的自尊,不由得懊惱起來,面上糾結得不行。
“傻丫頭……”南謹軒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胡思亂想了,忍不住點了點她的額頭,繼續說道,“我只是不願意你在宮裡活得戰戰兢兢,在我身邊也要過得這樣小心謹慎,我不願意我心愛的人這樣辛苦,你懂嗎?”
難得聽他說這樣的甜言蜜語,楚遙的臉頰彭地紅了起來,連耳根都泛起了紅霞。
“我知道你從前在宮裡,習慣了勾心鬥角,但是你已經離開皇宮了,你如今是南謹軒的妻子,我會護着你,不讓任何人傷到你,所以,不要再像從前那樣辛苦,好嗎?”這是南謹軒第一次同她說這樣的話,他印象中的那個如蝴蝶般活潑開朗的小公主,變得世故深沉,他不知道這樣的改變好不好,但是他知道自己心疼她的改變,若是可以,他希望她永遠都不會成長成這樣的人。
“嗯,我知道了。”楚遙放軟了身子,靠進他的懷裡,嗅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讓她安心。
重生以來,她確實活得辛苦,每個人每句話每件事,她都會在心裡反覆掂量斟酌,有時候連她自己都忍不住羨慕從前的天真無知,什麼都不懂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她要自己變得強大,能夠守護住那些她曾經失去過的一切,她再不要那些在意她的人因爲她爲難,因爲她掉入別人的陷阱。
“在我眼裡的七公主,意氣風發,肆意妄爲,我喜歡那樣的你,不用爲了任何人委屈你自己。”南謹軒沉默慣了,他向來是更喜歡用行動表明心意的人,很少會同她說這樣的話,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看着她窩在自己懷裡,他便忍不住將心裡的話說給她聽。
“娶我……你有沒有覺得委屈過?”楚遙咬了咬脣,忍不住問出一個盤旋在她心裡許久的問題。
南謹軒微微一怔,不知道爲什麼她會有這樣的想法,他驚訝地低頭看她,從她的眼中看不到半點虛假,顯然她這確實是她心裡的想法,可是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不管怎麼看,他們這樁婚事,都是他這個南忠公府的庶子,配不上她這個金枝玉葉吧?更何況,能娶到他,是他這輩子都不曾奢望過的事,她永遠都不會知道,接到聖旨的那一日,他是怎樣渾渾噩噩地度過的,甚至那天晚上他都不敢閤眼,就怕這是一場夢。
“傻瓜……”他輕笑,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
“喂……”楚遙顯然並不滿意他這樣沉默的回答,相較於行動,她顯然更希望從他嘴裡說出些什麼,她三哥曾經對她說過,像南謹軒這樣外冷內熱的男人,讓他說些煽情肉麻的話或許會像要了他的命一樣困難,但是他會用行動來證明他的堅定和決心。
“我很高興。”南謹軒繼續笑着說道,“你之前就問過我的,忘了麼?”
楚遙抿脣,他確實說過他很高興娶她,但是這並不能滿足她,她希望能時時刻刻聽到這個男人的心意。
“我想聽你說。”楚遙朝她撒嬌,一雙大得過分的眸子裡滿是期待。
被她鬧得有些不好意思,南謹軒的耳根都紅了起來,末了只能無奈地微笑:“我曾經對你說過,這輩子最讓我覺得幸福的事,就是娶到你,成爲你的夫君。”
即使是說過的話,再聽一遍,楚遙依然覺得甜蜜得很,她滿意地眯起眼,窩在他的懷裡偷笑,這個木頭,每次都要她逼急了才肯對她說這麼幾句甜言蜜語,真不知道這傢伙怎麼會跟南慕封張口就是甜言蜜語的傢伙是兄弟的。
“傻瓜……”瞧着她小得意的模樣,南謹軒也淡笑了起來,他並不喜歡說這樣的話,在他看來說不如做,更何況承諾,哪裡是說說就足夠的,可是偏偏這丫頭就是喜歡鬧着他說些甜言蜜語,真不知道她心裡怎麼想的。
兩人又鬧了一會兒才消停,楚遙困了,便靠着她假寐,過了一會兒還真睡着了,南謹軒含笑將她攔腰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牀上,爲她蓋上被子,瞧着她寧靜的睡顏,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真好呢,能這樣看着她睡覺,是他從未想過的幸福。
他在牀沿邊上坐了一會兒,門外黑影閃過,南謹軒爲她掖了掖被子,輕手輕腳地推門出去。
“怎麼了?”讓他意外的是,迎面而來的竟然是文習凜。
“小七一直讓我派人盯着南忠公府……我剛收到消息,你大哥臥病在牀,誰都不見……我的人混入南忠公府,發現你大哥的院落守得嚴密,我猜他應該出了京城。”文習凜平靜地注視着南謹軒,看不透心思。
“他應該到江北了,我已經派人去查了。”南謹軒並不藏私,回答得很直白。
文習凜眸中閃過詫異,沒想到南謹軒會這樣坦然,他倒不是不信任南謹軒,這是小七選的夫君,他們自然是信任的,只是畢竟這一次說的是他大哥,今日這一番言語不乏試探。
“既然你心裡有數,我就不再多言,我不管你們南忠公府裡頭有什麼糾葛,我只一句,護住小七。”文習凜向來直接,這回同樣如此,他對南忠公府的事沒什麼興趣,只是不希望楚遙受了委屈。
“放心。”南謹軒回答地極輕,口吻裡卻多了幾分鄭重。
文習凜深深地望了南謹軒一眼,旋即便轉身離去,這個妹夫……還真是不如從前所以爲地那麼弱,看樣子小七還真是有點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