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謙莊腦子裡混亂不堪,胸口的悶痛更是壓得他呼吸困難。
他瞪着一雙因爲在水底浸泡太久,而變得佈滿血絲的眼睛盯着那波瀾涌動的水面。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做好跳水的姿式,準備再一次潛入。
“阿莊,你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請停止吧。不然你會有生命危險的!”宋寧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眼裡帶着不安與焦急,勸說着已經快要魔怔掉的白謙莊。
“不行,時間如果拖得越長,我的寶貝兒危險就又多加了一分。我不能,丟下她不管不顧。”白謙莊聽到宋寧的話,似乎顫顫悠悠地活了過來,只幾秒,他又失神地望向水面。
沒有了光亮,整個水面黑漆漆一片,充滿了神秘而可怕的模樣。
它讓人看不透水底的一切,它深藏的危險與災難讓人覺得恐怖。
如同張着大口的怪物,隨時可能吞沒掉人的可貴生命的超級大怪物。
“如果你執意如此,萬一再一次陷自己於危險之中,她要是知道了,會難過死的。”宋寧望着眼前一臉迷茫,雙眼迷離的白謙莊,他已經被李雪的失蹤衝昏了頭腦。
他必須叫醒他,不能再讓他做傻事兒了。
就算李雪不見了,沒了,他也不能眼看着白謙莊去送死。
“那我怎麼辦?我就這樣像窩囊廢物一樣站在岸邊,望着淹掉我愛人的河痛哭失聲嗎?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水下面那麼冷,她還懷着我的孩子,她現在一定還在等着我,盼着我去救她。我怎麼可能丟下那麼嬌弱的她不管?”白謙莊一把推開宋寧,準備再次跳入水中。
就算明知到自己已經很累了,就算知道也許會跳進去丟命,他也義無反顧。
他的心裡一直在埋怨自己,剛纔如果能掙脫掉保鏢們的手,早些跟程一凡一起跳下去。
也許,李雪就得救了。
他不能原諒自己,雖然力不從心,被人牽絆而沒成行。
“你不能再這樣了。”宋寧死死的拽住他,保鏢們也上前幫忙拉住白謙莊。
“放開我!你們膽子太大了,宋寧,你讓他們放開我。不然,我一定會開除你的。”白謙莊渾身明明已經痠軟無力,連宋寧的抓扯都掙脫不過,他還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暴狂地對着眼前的人大吼大叫。
修長的雙腿像撒潑的小婦人般亂蹬一氣,試圖掙脫掉這七手八腳的束縛,卻依舊頂着一張蒼白帥氣的冷峻臉孔。
周身上下散發出的冷森之氣,讓人情不自禁的恐懼的低頭。
“對不起,阿莊,爲了你好。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我的兄弟,去送死。就算你要開除我,也要阻止你。”宋寧望着眼帶絕望與淒涼的白謙莊,此時他的眸子裡分明有濃濃的恨意升騰。
他不管他要怎麼恨他,甚至他所說的開除他都無所謂,比起這些,他的生命更加重要。
白興亮望着已經醒過來的白謙莊,他寒着一張臉,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聲音尖厲地對着眼前的保鏢們說:“去把少爺給我帶上來。”
“是!”站在他身邊的保鏢們立馬跳上搜救小船,朝着白謙莊一行人走去。
“莊少,老爺讓我們帶你上岸。”這一隊保鏢沒有下水找過人,體力超好,只兩個人就夾着他一路向前。
“你們這羣該死的狗腿子,混蛋,放開我。放開!”白謙莊咆哮着,發出辱罵的聲音,眼裡的怒火熊熊燃燒着。
“叭”
白興亮對着眼前的兒子重重地甩了一個響亮的耳光,他滿臉黑線,不容置疑地望着他訓斥:“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爲了一個女人,竟然連最起碼的孝道都不顧了。”
白謙莊擡起那刀削般英俊剛毅臉龐,與生俱來的尊貴與霸氣並沒因他的疲憊而減少,也沒有因他的哭哭啼啼而變娘。
他擡起頭,眼眸中泛起一層晶瑩的水霧,帶着哀求的神色望向白興亮:“爸,求你讓我去救我的女人跟孩子吧!如果當年,你遇上這樣的事兒,你難道會拋棄下我媽跟我,不聞不問嗎?”
白謙莊楚楚可憐的望着他,帶着哭腔,帶着懇求。
這樣的兒子,看得白興亮的心一陣疼痛。
他蹙了蹙眉頭,隱藏起那股子心疼,依舊面無表情,狠狠瞪了一眼白謙莊,低沉而又冷鶩對宋寧說:“宋醫生,我覺得阿莊應該好好的睡一覺了。”
“不要,爸,不要。”白謙莊知道白興亮是讓宋寧給自己打鎮定劑,如果那樣,他就會很快睡着。
到時候,別說救人,就是連最新的消息都可能不會知道。
“莊兒,你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不是爸,想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對你,爸也是爲你好。等你好好的睡一覺,恢復一下體力,再說吧。不然,你會累垮掉,崩潰掉的。”白興亮口氣好了很多,他的眼裡泛起了少見的慈父眼神,他輕拍着眼前的白謙莊,安慰着他。
“我不累,真的,求你了爸。我不需要鎮靜劑,我只這麼安靜地呆着,等消息好嗎?”白謙莊不想睡去,瞳眸緊緊地一縮,望向白興亮討價還價起來。
他真恨自己不是金鋼鐵人,如果自己現在精力旺盛,該有多好。
就不會這般求着父親,他一個人就能妥妥地對付掉這幾個保鏢。
“阿莊,伯父說得對,你趕緊休息一下吧。不然,真的會垮掉的。”宋寧也勸說着眼前的白謙莊,他那歪歪斜斜隨時可能癱倒了下去的模樣,讓人憂心仲仲。
“好,我休息,我休息,不要給我鎮靜劑,就行。”白謙莊兩眼直愣愣地瞪着眼前的人們,好半晌回不過神來。
望着那遠處繼續在搜尋的大部隊,白謙莊深邃的眼眸深處閃動着無盡的悲傷與無奈。
“報告隊長,這一片水域都搜完了。蛙人隊友們已經下潛累計達到一千多次,仍舊一無所獲,請隊長指示。”一名頭帶潛水燈,腳穿潛水璞的潛水隊員,臉上流着水珠,朝着站在岸邊的臨時指揮隊報告着情況。
“知道了,大家辛苦了。你讓隊員們暫時休息一下,我們先分析一下營救計劃再繼續搜救。”指揮隊長望着眼前的隊員,嚴肅地下達了命令。
白謙莊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都激動起來:“隊長,不能休息啊,那樣,水下的人,就危險了。”
“你的心情,我們很理解。我們改變營救計劃,是爲了搶時間救她們啊。你想,這裡處於水上游,而水流又湍急,萬一,受害人被水衝到別處去了呢?”隊長說出自己的想法,分析給白謙莊聽,只希望他能冷靜下來。
“報告,下游傳來消息,說發現一名溺水身亡的女子。現在已經跟當地警方取得聯繫,等待確認。”一名警察跑來,向隊長報告了這個消息。
“不會的.....不會的......”白謙莊低低地吼叫着,直覺得腦袋一陣暈天暗地的旋轉,他無聲無息癱軟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