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坊裡,音樂振憾,賓客滿朋,他們或三三兩兩一桌,或獨自一人獨飲。
楊虹再次踏進這裡,感覺有些牴觸情緒。
原來一直喜歡的工作崗位,此時卻覺得陌生而無助般存在。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願意再回到這裡來上班。
她討厭那些喝醉的男人,動手動腳的鬼樣子。
爲了錢,明明被人侮辱性的調戲,還得強裝笑臉,強打精神像哈巴狗似的諂媚奉誠。
她的腳步下意識的放慢,想起母親的藥費迫在眉睫。
楊虹不得不收起這些小心思,邁着沉重的步子踏進去。
“雪兒,你來啦?”紅坊老闆娘眼尖着,一眼就看到了楊虹,她笑眯眯的起身迎接。
她可現在可是稀客加貴客,別說請她,就是求也可能不來紅坊。
老闆娘可是一個精明的主兒,喜歡攀高枝兒是她的天性使然。
她親切的一把拉過楊虹,眼睛笑成了一條縫:“今兒怎麼有空上姐姐這兒來玩了?快進來坐,喝什麼,隨便點,姐請客。”
楊虹不由得一愣,老闆娘以爲她這是上她這兒玩來了呢。
她呆呆望着眼前的老闆娘,覺得心裡澀澀的泛着苦味兒來,張着嘴卻不知道如何出口。
“怎麼啦?不開心?小兩口吵架了?”紅坊老闆娘混在這一行,看人臉色猜心事比較拿手,而且一猜一個準兒。
不然憑她一個女人,要想在A市站穩腳跟兒,那是想都別想。
多的不說,就是那些喝得酊酩大醉的酒鬼,都夠嗆。
更別說那些如狼似豹,財大氣粗的暴發戶們了。
楊虹擡起頭,隱藏起空洞的眼神,努力的裝回純真笑容:“姐,我想回咱們紅坊來上班,行嗎?”
紅坊老闆娘聽着她的話,臉色一僵,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她扯着嘴角笑得有幾分虛假,眼睛裡微微閃過一絲懷疑:“你又尋姐開心了不是,你放着好好的豪門少奶奶不做,上我這裡來上班?我還真怕那姓白的小子帶人來給我拆了。”
老闆娘捂着嘴,像是在聽笑話似的朝着楊虹哈哈地笑。
“我們吵架了,我暫時不想回白家,求姐收留我。”楊虹咬着嘴脣,緊緊的抓着自己的衣角,心裡一陣揪心的疼痛傳來。
楊虹說到收留我那幾個字的時候,聲音中帶着顫音,有些哽咽。
“俗話說,夫妻吵架,牀頭吵架牀尾合。既然你都說到這份上了,姐能不管你嗎?”老闆娘不想把事兒做得太絕,現在是什麼個情況,她也不清楚。
也許小夫妻吵架賭氣,沒準兒明天那姓白的就接她回去了呢。
到時候,肯定少不了她的好處。
想到這裡,老闆娘心裡好受了許多,她又恢復了剛進門口的親熱勁兒。
拉着楊虹的手,笑容滿面朝着員工宿舍走去:“姐這裡呢,只有住宿舍,你要是嫌吵,就跟我住一間吧!”
“不用了,姐,謝謝你肯收留我。那個工資?”楊虹望着老闆娘,首先還是最關心錢的問題,必竟她需要的是錢。
“老樣子,押金嘛,就算了。姐相信你,工資月結也可以,日結也成。你自己選吧!”老闆娘的大度讓楊虹受寵若驚,她不由得感激地望着她:“謝謝姐,謝謝。”
楊虹鼻子微酸,紅了雙眼,總算有一件讓人高興的事兒了。
“雪兒,你來啦?太好啦,想死我了。”肖沫像個孩子,看到她出現在宿舍門口,飛快的跑過去,抱着她激動的尖叫着。
“瘋丫頭們,準備出去推銷吧。雪兒從今天起,也回紅坊上班了,大家互相照顧着點兒。”老闆娘望着房裡的姑娘們,她們青春漂亮,個個水靈靈的模樣讓人羨慕嫉妒。
“雪兒,是那個嫁入豪門那個?”宿舍裡不知道哪個女孩兒問了一聲,立馬幾個丫頭都圍了上來。
她們七嘴八舌,帶着好奇心望向楊虹:“哇,姐姐長得果然漂亮,難怪被有錢人家的男人瞧上。”
“就是就是。”
這裡的女孩子一個個都是見風使柁的主兒,心裡明鏡似的知道巴結討好。
酒水推銷本就是靠那張能把樹上的麻雀騙下樹的嘴,賺錢。
“呵,都當了豪門少奶奶了,還來跟我們這些下等老百姓搶飯吃,也真是稀奇。”一個畫得滿臉狐猸的女孩子,一臉不屑越過這羣馬屁精,心高氣傲走了。
大家都望着她的背影,面面相窺,聳聳肩。
“你別理她,新來的,叫周若童。”肖沫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楊虹,雖然她不知道爲什麼她會突然宣佈回來上班。
心裡猜想着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兒。
要不然,誰會離開了這裡,又跑回來。
換她,也不會願意。
“好了,都別圍觀了,上班去吧!”老闆娘朝着嘰嘰喳喳的一羣女孩子拍拍手掌,聲音宏亮的下了命令。
一羣女孩子魚貫而出。
“肖沫,把你的工作服先借一套給雪兒穿。改明兒,我再讓採購買兩套回來。”老闆娘高聲大氣的對着肖沫吼叫着,原來她以爲楊虹不會再回來上班了,直接把她的衣服拿給了新來的。
“好!”肖沫一如從前待楊虹,親如姐妹似的。
“穿好直接出來吧,你以後就跟肖沫一組,負責6、7、8桌的客人。”老闆娘扔下這話,轉身離開,她必須回到大廳看着點兒,免得橫生什麼事兒。
楊虹換上工作服,肖沫立馬拿來化妝品,替她畫上濃濃的妝容。
誇張而性感,一張嘴脣烈如火焰般鮮紅。
楊虹望着鏡子裡的自己,竟然有那麼一秒感覺很不適應。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猛地想起肖沫不是專業的化妝師,比起白家高價請來的那些傢伙們,自然是差了好一大截兒。
沒來由的,心又隱隱作痛。
那個曾經疼她如命的人,此時還好嗎?
心裡慌慌的,揪心的難受。
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她仰頭望向天花板,不能哭。
一哭,妝就花了。
肖沫看着她那副模樣,感覺到楊虹很不開心,似乎藏着心事。
她眉頭深瑣望着她:“雪兒,你怎麼了?有什麼事不開心嗎?”
“沒有,呵呵,我們走吧!不然客人會等得着急了。”楊虹強忍着內心的悲痛,拉着她的手,着急的朝着大堂走去。
人聲鼎沸,嘈雜而喧鬧。
每個人臉上都掛着暫時的歡娛,高聲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