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可戳中了葉小天的死穴,葉小天張了張嘴,苦笑着嘆了口氣,道:“哎,我如今想哄也沒機會啦。”
毛問智大嘴巴,開口就說:“大哥啊,你就別假假估估地盡整事了,那死老頭子忒不是東西,死就死了唄,死了正好,省得他從中作梗。”
葉小天瞪了他一眼,道:“什麼話!以後不許再說這種渾話了!”
毛問智撇撇嘴道:“不說就不說。常言道,女兒哭,真心實意。女婿哭,黑驢放屁,那老頭兒死翹翹了,你真傷心纔怪呢,指不定還心裡偷着樂呢,偏不準俺說,真是虛僞!”
葉小天假裝沒聽到,對格哚佬道:“哚首領,一時半晌,我怕是無法離開此地了,這是你的地盤,還請你多多關照。”
格哚佬拍着胸脯道:“你放心,你是我兒子的乾爹,在我的地盤上,你就是我,沒人敢冒犯你的。只是尊者他老人家發話之前,你可不能離開此地,這一點還要請你多多見諒。”
葉小天又嘆了口氣,心中暗暗擔憂:“此時再追,我也無從追索了,擄走樂遙那丫頭的兩個人究竟是什麼身份呢,他們又把樂遙帶去了哪裡呢。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遙遙不會有生命危險……”
格哚佬帶着葉小天幾人來到了他的家,雖然他是一個部落的首領,但是這個部落在某些方面還保持着近似於原始社會的生活狀態,生產、生活資料基本上是共享的。
作爲酋長的格哚佬,也只是房子比別人大了些,用材什麼的沒有任何區別,都是就地取材的山中大木,房舍院落不要說沒有雕飾,就是用做傢俱的木料都沒有刨得平整,充滿了山野氣息。
因爲格哚佬剛剛生了兒子,家裡大擺酒宴。肉和菜都是山中所獵所採,酒則是自釀的糯米酒,流水席已經開了三天了,在那兒喝酒吃肉的都是村中的鄉鄰,見到格哚佬都熱情地打着招呼,向他表示祝賀。
格哚佬也甚是豪爽,同鄉親們一一打着招呼。從一桌桌酒席間穿梭而過,大聲道:“太陽妹妹,太陽妹妹,快擺一桌酒席出來,我要請孩子的乾爹和展姑娘他們吃酒羅。”
隨着格哚羅的一聲呼喊,一個繫着青布白色小碎花圍裙。頭系青布帕,頸上戴着個銀項圈兒的俏麗少女從裡屋走了出來,青蔥兒般挺拔,柳眉杏眼、腮凝新荔,生得非常標緻。
葉小天對展凝兒悄聲道:“格哚佬長得這般粗獷,沒想到他妹妹倒是柳枝條兒一般水靈。”
展凝兒抿嘴一笑,道:“誰說那是格哚佬的妹子來着?那是他的女兒。”
毛問智道:“一個女孩兒家。咋個叫太陽呢,多難聽啊,應該叫月亮妹妹纔對。”
那小苗女大概也懂幾句漢話,聽出毛問智嫌棄她名字,有些生氣地瞪了毛問智一眼,這才轉向父親說話。
安南天搖着摺扇,對毛問智道:“毛兄你有所不知,這苗人習俗與漢人有所不同。有些比喻是恰恰相反的。比如說,苗人是用金子比喻女人,用銀子比喻男人,用太陽形容女人,用月亮形容男人……”
毛問智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哎呀媽呀。用月亮形容男人,俺全身上下哪有像月亮的地方啊,哦!也就這大腚……”
葉小天趕緊道:“別胡說,你找個地方坐着去。這麼多酒肉都堵不住你那張破嘴!”
這時那位太陽妹妹已經走到格哚佬面前,格哚佬笑呵呵呵地向女兒吩咐了一番,那小苗女脆生生地答應一聲,便折身回了屋。
毛問智吃葉小天的,用葉小天的,對葉小天就服氣的很,葉小天訓斥了他兩句,他就不說了,這時有個苗家漢子站起來,端了碗酒送到他面前,毛問智眉開眼笑,馬上接過來,大聲道:“哎呀,聞着就香,俺這一路盡喝山泉啃野果啦,都快變成猴了,這位大兄弟,謝謝啊。”
毛問智說着,迫不及待地把酒湊到脣邊,“咕咚咚”地喝起來,一碗酒下肚,敬酒的那位馬上豎起了大拇哥,拉着毛問智就要讓他與自己同坐,毛問智也不含糊,搶過去一屁股坐到席上,很快與這些語言不通的生苗漢子打成了一片。
這時那位太陽妹妹又從屋裡走出來,後邊跟着幾個苗家妹子,有擡桌子的,有搬板凳的,很快又成了一席,那菜都是大鍋燉的,裝了滿滿幾大盆放到桌上,又捧來幾罈子自釀的糯米酒。
葉小天、華雲飛、安南天和展凝兒與格哚佬同席坐了,邢二柱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格哆佬不清楚他和葉小天等人的關係,豪邁地笑道:“來來來,一起坐,客氣什麼。”
邢二柱看了看葉小天,見他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便也彆着身子和他們坐到了同一席。
格哚佬笑道:“小兒出生第三天,家裡正擺酒慶賀,各位能來,就是我的上賓。太陽妹妹,快給大家把酒滿上,再替爹向這位小天兄弟敬上一杯,請他給你弟弟取個名字。”
太陽妹妹脆生生地應了,敲開一罈酒的泥封,捧起酒罈子一個個斟起酒來,他們用的碗都是粗陶的大碗,葉小天看了便有些打怵,一擡頭,就見毛問智正在另一席上捧着酒罈子牛飲,忽然便羨慕起飯桶酒鬼的長處來。
太陽妹妹給大家逐一斟着酒,輪到葉小天時,因爲他是弟弟的乾爹,太陽妹妹格外瞧了他一眼,葉小天注意到姑娘的目光,眼光一擡,與她碰個正着,太陽妹妹甜甜一笑,很大方地對葉小天道:“乾爹好。”
太陽妹妹這句話說的是漢語,只是腔調兒遠不及她爹自然,還帶着些生苗本族語言的味道,聽着更是特別。葉小天酒還沒喝,就先有些飄飄然了:“唔,認個乾兒子,還饒個這麼漂亮的乾女兒,貌似這樁生意不算賠。”
苗人好酒,而且好敬酒,敬酒不喝那是極不禮貌的事兒,這些展凝兒方纔就對葉小天悄聲說了,因此當那格哚佬豪爽地一杯杯敬酒時,葉小天無從推卻,也只能硬着頭皮往下灌,結果肉沒吃多少,倒灌了個水飽,一會兒就有些天旋地轉了。
格哚佬一邊用筷子蘸着酒,喂那剛出生三天的寶貝兒子,一邊笑着對葉小天道:“小天兄弟,你這酒量還得好好練練吶,跟我們苗人打交道,不會喝酒可不成。”
這時鄰席有人喝得高興,站起來捧着酒唱了一首生苗的山歌,葉小天等人聽不懂那唱詞,調子倒是極好聽,那人唱完,已經喝得臉如豬肝的毛問智便拎着一個酒罈子衝上去,葉小天嚇了一跳,還以爲他要打人,卻見他一把摁住那人的後腦勺,就把酒罈子湊到了他的嘴上。
毛問智這番舉動看在葉小天眼裡自然覺得有些無禮,可那些山裡漢子性情豪爽,卻正合脾胃,紛紛拍手大笑,唱山歌的那位也不含糊,捧着酒罈子就喝起來,一罈子酒喝完,往地上“嗵”地一躺,人事不省了。
毛問智哈哈笑道:“俺說哥們兒,你這酒量不行啊,不坑造,真地。”
那人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縱然不睡,他也聽不懂毛問智地說什麼。毛問智見那人不理自己,便又回到桌旁,與其他酒客吆五喝六地嚷嚷起來,問題是……他們之間根本就語言不通,也不知爲何說的那麼熱鬧。
當下就有人過去,將那喝醉酒的漢子架了出去,大概是送回家去,亦或找地方歇息醒酒去了,格哚佬哈哈笑道:“來來來,咱們也唱。展姑娘,你是這一桌唯一的女賓,你先來。”
展凝兒吃了一驚,趕緊擺手,道:“不不不,我不唱,我不會唱。”
格哚佬道:“噯,哪有咱苗家女兒不會唱山歌的,展姑娘,在座的都是爽快人,你就不要推辭了。”
展凝兒急得臉都紅了,連連擺手道:“不不不,我……我真不會唱。”
安南天促狹地向表妹眨了眨眼睛,展凝兒狠狠地瞪了回去,低喝道:“看我笑話,還不解圍?”
安南天便哈哈一笑,放下酒碗,自頸後拔出摺扇,往掌心裡輕拍着,對格哚佬道:“我這表妹的確不會唱歌,這樣吧,我這表哥替她唱上一首。”
展凝兒鬆了口氣,趕緊拍手道:“好啊好啊,表哥唱歌最好聽了。”
衆人紛紛起鬨,安南天便站起來,一眼看見太陽妹妹站在一邊,便笑道:“我這首歌,就獻給太陽妹妹吧。”
格哚佬作爲主人招待客人,家裡的女人都未上席,全都站在一邊伺候酒水菜餚,發現少了什麼便馬上補充,因爲格哚佬的老婆剛剛生育三天,不宜活動太多,這些事兒都是太陽妹妹張羅,此時忙活得小臉蛋兒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苗人大方,聽人要唱歌讚美自己,那是很光彩的事兒,太陽妹妹並沒有忸怩羞怯的表現,而是很開心地笑起來,走近了些聽他唱歌。卻不想因爲這歌,便引出一樁事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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