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李廣跟秀秀看着臉色凝重的趙烺,沿着他所看的方向看去,發現大街上除了來往的人羣,根本就沒有什麼值得注意之人,更別提是故人了。
秀秀拉着趙烺胳膊整個人掛在了上面,撒嬌問着那人到底是誰。
不過趙烺此時心情好像突然變的不怎麼樣,看着那街道許久,而後陰沉着臉回到了店內。
“結賬!”
趙烺隨意扔下了兩枚銀元,將剛纔的飯錢結完之後,就一聲不吭的走出了店裡。
李廣二人情知趙烺此時情況不對,連忙緊緊的跟了上去。
趙烺低着頭好像一直在想着什麼東西,一路緩行,不緊不慢的往前走。
好的是他前進的方向回家所在的地方,總算是讓李廣跟秀秀放下了心。
回到家中,趙烺一個人走進房間倒頭就睡,只剩下李廣跟秀秀站在門外面面相覷。
秀秀撅着嘴巴垮着小臉傷心的推了推緊閉的房門,可憐兮兮的看着身邊同樣眉頭緊皺的李廣,道:“李廣哥哥,趙烺哥哥是不是不喜歡秀秀了,怎麼不搭理我了?”
“瞎說!”
李廣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看了看房門的方向,將目光轉回到了秀秀身上,道:“二少爺可能是真的看見了什麼人了吧,既然他現在不說,那就肯定是有他的道理,我們就不要多問了!”
“哦……”
秀秀拉長了尾音,沒精打采的跑到了院子裡,只不過不一會兒的時間,就被院子裡一株在寒冬裡盛開的臘梅吸引了注意力,圍在其周圍雀躍不停。
李廣看着在院子裡嬉鬧的秀秀,又看了看趙烺房間所在的地方,心裡暗暗發誓道:“二少爺,秀秀,你們是我除了母親之外如今最爲看重之人了,我一定會保護你們的安全,不再讓你們受一點傷害!”
緊緊握了握拳頭,李廣走到院子裡,開始練起武來。
……
時間過去,日已西斜。
最後的餘暉散盡,世間黑暗漸起,多了幾多冷寂的意味。
秀秀下午玩的累了,早已回屋休息去了。
而李廣仍舊不知疲倦的打着拳術,其鐵線拳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習練,已經有了黃飛鴻的四分真諦。
院子裡落葉滿地,隨着李廣的虎步龍行間不斷飛舞。
秀秀等人早已經習慣了李廣的存在,所以在他練拳之時不會有絲毫驚訝。
但若是外人見了,定會訝異於李廣這麼年輕之人,竟有如此高深的功夫。
“砰砰!”
李廣拳術未歇,卻被兩聲敲門聲引的停了下來。
“誰?”
“李廣,是我!”
門外響起一道清亮的嗓音,正是鍾榮光的聲音。
李廣隨意抹了把額頭的汗珠,將房門打開。
鍾榮光淡笑着看着李廣,道:“你家二少爺呢?”
“二少爺還在睡覺,我這就去喊他!”
“鍾叔,你來了!”
李廣正待回身,一道聲音在其背後響起。
回身一看,卻正是趙烺。
“二少爺,你起來了?”
“嗯!”
睡了一個下午,趙烺的臉色好了很多。
他來到門前,將鍾榮光迎了進來,泡了杯熱茶端了過來,道:“天已晚了,路上不安全,鍾叔有什麼事情,只管着人過來吩咐一聲就是。你親自前來,多麻煩的!”
“賢侄有心了!”
鍾榮光喝了口熱茶,道:“今夜有一個聚會,都是一些知交好友,他們聽了你的事蹟,直誇你年少有爲膽識過人,說是一定要見見你。
所以我這過來,就是準備將你們帶過去赴宴的。”
“鍾叔有心了,我最近都處在那深山裡,也的確是很久沒有嘗過外面的山珍海味了!”
“好,那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走吧!”
鍾榮光坐在屋內等候,趙烺幾人收拾一番換了身乾淨衣服正待動身。
只是這個時候,院門外又有一人走了進來。
趙烺仔細一看,卻是柳翠。
“柳姑娘,你來了?”
“嗯。”
“外面冷,快隨我進屋!”
“好的!”
不知爲何,僅僅半日不見,柳翠的到來卻讓趙烺的心情莫名的好上了一些。
趙烺不知道自己爲何有這種感覺,尋思着或許是這些日子的相處,已經習慣了對方存在的緣故吧。
柳翠此時身着黑色制服,渾身透着一股英姿颯爽的韻味。
她隨着趙烺進了屋子,先給鍾榮光行了個禮之後,又看了看待在邊上的李廣跟秀秀二人,道:“關於那五美村的事情調查清楚了!”
“這麼快?”
距離將五美村那些蒙面人抓回來也才僅僅只有不到半天的功夫,柳翠就將他們的底細查出來了。
說實話趙烺的確是感覺有些驚訝的。
柳翠認真的點了點頭,道:“那是當然,孫先生留在廣州這邊的還是有很多能人異士的!”
“嗯,這個我當然相信!”
趙烺點了點頭,而後看着神色一樣好奇的鐘榮光先生,道:“鍾叔,我們要不先將五美村那裡的事情瞭解一下,然後再去赴宴,不耽擱吧?”
“沒事,宴會要在九點鐘纔開始,如今纔剛過七點,不着急的!”
“好,這樣子我就放心了!”
趙烺回了一句,而後淡笑着看着柳翠,道:“既然調查出來了,大家要都挺好奇的,那就麻煩柳姑娘跟我們說說吧。
說實話,我在那裡生活了近一月的時間,也暗中調查了好多次,可是那些人不知爲何都說我是惡魔,遠遠的就避開了我。
說句慚愧的話,直到他們村子被徹底剿滅人都死了不少,我可還是連一些有用的情況都沒有調查出來!”
“那也怪不得你,在那種情況下,能活着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柳翠似是想起了跟趙烺在深山裡共患難的事情,滿是唏噓的看着他,接過趙烺遞過來的一杯熱茶,道:“經過我們的調查,其實五美村那裡人人身體腐爛的原因,不是因爲什麼邪術或者什麼,而是因爲他們得病了!”
“病?”
趙烺聽到這裡,止不住的驚叫出口。
他此前因爲許眼使用那邪異非常的骨哨的原因,先入爲主的認爲五美村的情況肯定不簡單。
可是如今聽柳翠所說,那些村人也僅僅是得病而已。
心下好奇,趙烺便繼續問了起來。
而柳翠也沒有賣關子,將自己知道的情況一股腦的全部說了出來。
經過柳翠的一番敘說,衆人才終於明白了關於五美村的真相。
原來安樂村跟五美村的村民得的都是麻風病,這深山裡的兩個村子距離的大部分都是染病的村民。
趙烺此前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對麻風病也多有了解,知道它是一種由細菌感染引起的慢性傳染病。
其病變機理最重要集中在皮膚以及其周圍神經,會引起人體皮膚、肌肉腐爛,直到最後四肢殘廢血肉俱無。
這種疾病其病狀雖然可怕,但也不是不治之症,完全是藥石可醫的。
只是如今的百姓可不信這個,他們認爲這些人都是被人下了巫術,纔會變成如同惡魔般的醜陋模樣。
並且因爲麻風病具有會傳染的特性,更是引起了民衆的懼怕與忌憚。
麻風病人爲世人所不喜,更有一些土匪以及愚昧的小軍閥打着爲世間除惡的幌子,公然迫害屠殺麻風病患者。
久而久之,身患麻風病之人都被世人慢慢孤立起來,要麼飽受世間排擠患病致死,要麼就尋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慢慢生活下去。
而巴江河附近深山裡的安樂村跟五美村,就是以許煙五名女子首領爲首的麻風病人聚集之地。
根據柳翠所調查到的情況,那五個女子首領其實也患有麻風病,只不過她們因爲掌握的信息較多,經過了一定的藥物治療,病症不是那麼明顯而已。
明白了事情緣由,趙烺也是感覺唏噓不已。
世人皆相信表象,覺得一切醜惡的東西都是惡魔。可是殊不知這世間最惡的,其實是人類那醜惡的內心。
關於五美村的事情已告一段落,其中雖有一些疑惑,比如許煙那隨着血肉爆炸炸沒了的骨哨,還有她那邪異的血術。
除了這個,讓趙烺感覺不解的就是許煙最後爲何要花費那麼大的力氣,去找齊九個陰厲七月十五鬼節生人的女子。
趙烺相信對方一定是有所圖謀的,要不是最後關鍵時刻趙烺認出了柳翠,將許煙她們的計劃打破,肯定會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
而這些事情,或許跟她們身患着的麻風病有關?
諸如種種,疑惑頗多。但如今隨着她們的死去,趙烺相信這一切都已煙消雲散了。
事情瞭解完畢,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半了。
趙烺本想讓柳翠跟他們一起去,但柳翠直言孫中山先生在佛山忙着剿滅白蓮教,自己需要回去好好準備一下,擇日去佛山那邊幫忙。
柳翠都這樣說了,趙烺也沒有辦法,只能將她送到了院外。
如今再沒別的事情,趙烺、李廣、秀秀三人便隨着鍾榮光先生上了院外街道上的一輛汽車。
汽車平穩前行,伴着那逐漸濃郁起來的夜色,半個小時候,汽車在一座裝飾豪華的酒樓前停了下來。
“萬福樓!”
下了汽車,酒店門樓前車水馬龍的樣子跟十八甫別的地方冷寂的樣子,可真是大相徑庭。
“民以食爲天!”
趙烺如今可算是完全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不論外面的世界紛爭再多,這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第一件要解決的,還是自己的溫飽問題。
所以這外面的街道再怎麼蕭條,對這提供食物的酒樓,卻是沒有多大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