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鏡飯沒吃飽,只得重新去廚房忙活着給自己加餐。
趙烺回到房間後心念一動,從之前的血衣口袋裡將一本巴掌大的小冊子掏了出來。
這冊子是之前在文山的附近的另一座高山上田子防所留下的。
對於田子防,趙烺如今是百轉千腸。
二人自小相識於京師武備學堂,成績接近且志趣相投,很快就成爲了極好的朋友。
這種要好的關係一直持續到了他們各自成年,卻不成想在趙烺回國不久於衝縣終結。
趙烺自始至終都沒有想明白田子防那時爲什麼會對他動手,直到前幾日再次相見。
沒想到他沒有死,更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效忠於吳子玉。
直系一脈雖然沒像段祺瑞那般手段激烈,但懷柔招攬的目的用腳指頭都能想明白,只不過還是象棋一般,想利用趙家在京城餘留的影響力削弱段祺瑞的力量。
拿着家族當炮灰這種事情,前朝比比皆是。
不然趙家的列祖列宗肯定會接連從棺材裡爬出來找趙烺拼命的。
想想衝縣那時的場景,趙烺就覺得頭皮發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渾身都不自在了起來。
而一切的困惑在得知這個情況後,也就有了答案。
對於田子防失去頭髮之後仍然具有那般能力,雖然仍存有些疑惑,但趙烺卻不想再去深究。
他着實有些累了,不想再去折騰了。
看着掌心裡的小冊子,趙烺心中五味陳雜,卻還是慢慢把它打了開來。
“右魯候是魯班書下半部術法之傳承者,自稱魯班門後人,其人員分佈既有軍閥高管,也有平民乞丐之衆……”
冊子開頭所寫趙烺卻已知曉,因此心中並沒太過驚訝,遂繼續往下看了起來。
冊子之後寫的就是有關讖毒的事情,具體也就是一月食用皮脂解讖續命,並稱讖毒無藥可以,只有皮脂可以緩解。
對於這個情況,趙烺心中早已明瞭,但如今有了確切的答案,心中未免還是有幾分嘆然。
如今所看這一切都跟自己的認知吻合,倒是確認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田子防這次真的沒有騙他。
與此同時,冊子也寥寥只剩下了數頁。
繼續翻看,卻見最後的內容卻用紅字標註,看起來極爲醒目。
什麼特殊的內容,還要用紅字特別標註一下?
趙烺心中起了興趣,遂繼續看了下去。
只是纔看了數行,趙烺眉頭就緊鎖了起來。
只因後面所書的,竟然完全有些超出了他的認知。
如上所寫,皮脂的來源竟然很神秘,田子防畢竟有些科學精神,自然不信神鬼異能直說,此處卻留下了皮脂化驗的一些數據!具體是何物田子防不清楚,趙烺卻認得一樣東西——Amphenazole!
這是氨苯唑!是中樞神經刺激物!
而且氨苯唑絕無可能在本土大量製造!
難道這種東西竟然不是我土所有,竟是一種西方舶來品?可以顯著增強人體素質開發潛能,更有甚者可以獲得超常於普通人的能力,讓人極爲側目。
冊子寫到了這裡就只剩一片空白,沒了下文,趙烺卻是沉浸在這上面的內容心神俱動難以釋懷。
“皮脂竟然是國外的東西?”
在趙烺的認知中,皮脂頗帶有些神異色彩,他已經在潛意識裡認爲它是一種華人術者獨有的東西。
這消息可着實讓趙烺一時間有些吃不消,呆坐在牀頭愣神沉思了起來。
時間過去,轉眼間又過了一個時辰。
正午的陽光好不容易出來露了會兒臉,又被天邊的烏雲席捲驅散匿盡,整個天色又慢慢暗了下來。
烏雲密佈,狂風驟起。
未閉的木窗被風吹的大開,凜冽的寒風就此呼呼吹了進來。
風起,天冷!
“嘶!”
趙烺除了貼身的內衣,所穿也就齊鏡送的一身棉服了。
於這樣的寒冬中,他穿的可謂是極少的了。
寒風呼嘯,順着衣袖間的縫隙呼呼灌了進來,使得沉思中的趙烺渾身一個哆嗦,猛然間自恍然中清醒了過來。
於這期間,他神色變幻也想了很多。
這其中有他做記者撰寫文章思想救國的夢想,有衝縣伊始便隨他拼死衝殺的李廣、秀秀等人,還有對他呵護備至的家人朋友……
諸如此般事情,他想了很多。
往昔雖長,但一個時辰的時間再怎麼着也能梳理個幾遍。
趙烺站起身子來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遼闊大地,聽着那呼嘯的凜冽寒風,心中卻是慢慢有了自己的答案。
“所爲正者,無謂器之好惡。如今不管皮脂到底是什麼來由,只要它能幫我剷除奸邪還民衆以正義,開百姓思想之根基,那就是好的,有價值的!”
想到這裡,趙烺心中敞亮,眼睛也徒然亮了起來。
亂世紛爭,他準備走一條沒人走過的路。
“要想成事,自己還待好好活下去!”
之前昏迷之時雖然意識昏沉,但趙烺多少還能感覺到哥哥喂他服用了皮脂。
讖毒得解,自然又得了一月性命。
雖然如此,但他受傷極重失血過多卻是損耗了身體本源,以至於連這不請自來的寒風都能觸他黴頭了。
“該是爲自己置辦些生活用品的時候了!”
關上門窗,趙烺下了二樓,卻見一樓空蕩蕩的,並沒有齊鏡的身影。
趙烺心中雖有疑惑,但卻沒有深究,將客棧大門隨手帶上之後就走了出去。
四風鎮雖然閉塞,但類似於裁縫鋪、小菜館之類的還是有的。
先是出了幾枚銀元買了兩套合身的棉服以及貼身衣物,隨後看着早已乾癟的肚皮,趙烺又去美美吃了一頓,身心舒暢才暢快了很多。
閒着無事,趙烺便開始打聽其聖廟集市的事情。
可是讓他愕然的是,不論是收了他錢的店鋪老闆,還是街頭稀稀落落的行人,在聽到他所說這四個字之後,都面色一變三緘其口,一個字都不願意多說了。
忙活了一個下午,關於聖廟集市的事情卻還是一點都沒有着落。
反而四風鎮的人最後大都認識了他,一見着他之後臉色一邊,要麼匆匆錯身離去,要麼就店鋪緊閉門都不讓他進。
“這是個什麼情況,距離除夕也就一個星期時間了,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我上哪去找這個地方?”
走了大半天,趙烺也着實有些累了。
看看時間,已是傍晚六點時分。
仔細想想,秀秀所留地名看起來只是個慶祝除夕的集市,但其既然前綴有聖廟二字,對於蠱族來說肯定是非同尋常了。
趙烺言行間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如此問去當地人肯定心中有所顧忌不願回答了。
繼而趙烺心中又道:“既然四風鎮的居民是這樣的情況,那就算去了別的地方也還是一樣什麼都打聽不出來。
既然如此,我何必捨近求遠,直接去問齊鏡就好。
反正他喜歡錢財,一看就不是個老實本分之人,只要給足了銀錢,我還不信從他嘴裡面得不到我想要的事情。”
想到這裡趙烺便不在這大街上多加獨留,徑自回了四風客棧。
才至客棧門口,卻見客棧大門仍舊是在閉着。
只是一道道誘人的香氣卻從門縫裡慢慢飄了出來。
趙烺雖然下午又吃了些東西,但他身體正是處於急速恢復的時候,正需要大量的食物補充。
因此聞到這香氣之後,他自然是又餓了。
“哎吆,這姓齊的竟頗爲上道,竟提前在客棧準備了美食招待我,不錯不錯,我心甚歡!”
趙烺面色欣喜地推開客棧大門,見得正中木桌上一方炭爐上支着一支鐵鍋,裡面咕嘟嘟地響着,漫天的白霧就着誘人的香氣鋪面而來。
“呀,齊老闆,做什麼好吃的呢?”
趙烺速度極快地來到桌前,卻見一直忙活着的齊鏡此時才反應了過來。
他神色錯愕地看着趙烺,艱難地吐出了兩個字:“火……鍋!”
“吆?這天氣正是吃火鍋的好時候啊,齊老闆你可過的真洋氣!”
趙烺將買回來的衣物隨手放在後面,一邊就着炭爐暖手,一邊看着滿桌準備的牛羊肉等食材,肚子更加餓了起來。
鐵鍋裡的底料湯水已經燒開,上面漂浮着辣子、生薑、花椒、白果等調料。
趙烺看着臉色有些漲紅的齊鏡道:“齊老闆,鍋開了,下菜哇!”
說話的同時趙烺也沒有閒着,去隔壁清洗了一番之後就開始往鐵鍋裡放食材了起來。
齊鏡深吸了口氣似乎平復了些情緒,看着自顧忙活着的趙烺問道:“不是聽人說你在外面集市上游玩了嗎,外面那麼多好吃的你怎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