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石橋外的低窪之地衝到荒林這邊的小土坡,中間過程看似頗長,但其實趙烺也僅僅只用了幾個呼吸的時間而已。
荒林中的槍手雖然隱約看見了有人衝出來,但如今天色已黑,場地中間只有零星的炮火餘焰可以照明。
因此他們除了趙烺剛開始衝出去的時候象徵性的開了幾槍,後面根本就沒看見趙烺人影。
“剛那人去哪了?”
“興許是被打死了吧,我們槍火這麼密集,就算是黑夜中覓食的老鼠都闖不進來,更別提一個大活人了!”
“對,那人肯定被打死了。就是!我們加把力趕緊將這些人消滅了,好拿着他們的人頭去萬都統那領賞錢!”
“好嘞,兄弟們上**,爭取一波將他們全部帶走!”
荒林中悉悉索索傳來了一陣陣低語聲,趙烺身在土坡雖還有四十來米的距離,但卻聽的一清二楚。
“萬都統?”
趙烺莫名覺得這三個字極爲熟悉,好像不久前在什麼地方聽過一樣。
可是如今仔細回想之下,卻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也是讓他苦惱無比。
“吱嘎,吱嘎!”
身側不遠處又傳來了一聲聲炮筒轉動的刺耳雜響,趙烺知道這是荒林中的槍手摸清了石橋上警衛隊員的具體方位,開始調校座標了。
“不能再等了,這波炮擊兄弟們肯定扛不住!”
如墨的夜空本就沒有多少天光,第一波炮擊如果不是趙烺身有夜視能力,他們一行人肯定會全部死在石橋外的馬路上,被炸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一點。
如今他潛藏到了這邊,石橋那邊可沒有誰有那麼好的視力,可以發現這邊的狀況。
趙烺在這裡潛藏了幾分鐘,本想探明荒林中所有搶手的具體位置後再突然發難。
但如今情況有變,就顧不得那麼多,只有立刻行動不能再耽擱時間了。
“敵人人多勢衆,且潛藏在荒林中情況未明,如今還是不能用槍,先用匕首悄悄的解決幾個再說!”
尋思着的同時,趙烺唰地一聲將腰間匕首抽出,而後悄無聲息地向剛纔聲音發出的位置摸了過去。
夜風簌簌,寒氣瀰漫。
荒林中落葉滿地,趙烺腳踩在上面咔嚓作響。
如若平日間這般聲響,肯定會第一時間被人聽去,可是如今槍聲震耳欲聾,踩踏落葉的聲音也就跟微風輕拂樹梢沒什麼區別了。
荒林中人有的忙着調校炮標,有的不斷從彈藥箱裡拿出彈匣幫前面的機槍手換彈,還有的舉着長槍不斷開槍射擊。
他們都將注意力放在前面的石橋,誰都沒有想到,竟然有一個夜行殺神從身後慢慢摸了上來。
“英制馬克沁輕機槍,毛瑟93式半自動步槍,**炮……!好傢伙,這幫人的裝備也太好了吧!”
趙烺心中稱奇,行動上可沒有一點手軟。
右眼幽光閃現下,其前方五米左右一個高瘦的青年人正從彈藥箱裡拿着**,向前面一點的機槍手走去。
“第一個就你了!”
腳下用力,身影一閃,趙烺兩步不到便來到了那人身後,而那青年還只顧着手上的彈匣,根本就沒有察覺到背後的情況。
“想把我們全部消滅在這裡然後去拿賞錢?真怕你們沒這個福氣!”
心上自語,趙烺手上動作卻也不慢。
只見他左手前伸一把箍住那人腦袋,而後右手匕首一抹,那人脖頸上瞬間多了一個指長的血洞,大量的鮮血頃刻間噴了出來。
冰冷的空氣順着脖子上的血洞涌進氣管,青年只覺脖子一痛,什麼話都沒來得及說,整個人眼前一黑瞬間沒了意識,而後身子軟了下來。
“下輩子,記得做個好人!”
趙烺輕聲自語,將那人輕輕放在地上,而後撿起地上的彈匣,朝前方的機槍手走了過去。
“麻桿,打槍你不行,怎麼去取個彈匣還這麼久?”
機槍手是個絡腮鬍的中年男子,聽其話語顯然是個暴脾氣,而他所說的麻桿,顯然指的是剛剛被趙烺殺死的那個高瘦青年。
他身前馬克機槍早已停火,聽見身後腳步聲不耐煩地發着牢騷,一把將趙烺遞過去的彈匣抓了過去。
絡腮鬍抓起彈匣就往槍膛裡塞,只是他剛將彈匣合上,身子就猛然一頓,疑惑道:“麻桿,你搞什麼鬼,彈匣上怎麼黏糊糊的這麼多水漬?”
“糟糕,粗心了!”
彈匣上哪有什麼水漬,那是沾染着的斑斑血跡。
趙烺不動聲色地將匕首反握在手心,壓低着嗓音道:“天冷受潮了!”
“沒事,不影響射擊就行!”
絡腮鬍一把將彈匣塞了進去,而後弓着身子似乎是向石橋那邊瞄準。
“還好還好,這麼早就被人發現了,等下想多殺些人就很難了!”
趙烺慢慢向前,悄悄將袖口的匕首拿了出來。
“呼!”
就在此時,卻見絡腮鬍身子一繃猛地轉身,而後右手一揮一道寒光閃過,向趙烺刺了過來。
“你這兔崽子,還想糊弄大爺我?”
“不好,被發現了!”
絡腮鬍一聲厲吼就向趙烺撲了過來,其手上寒光乍現,是一把尖利的刺刀。
心下一緊,趙烺身子一歪躲過眼前一擊。而後側身猛踹,絡腮鬍便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你大爺的!”
絡腮鬍雙手一撐正待起身,卻見脖子上已多了一把寒氣沁人的匕首。
“不許再喊,否則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趙烺冷聲輕喝,絡腮鬍懂事地眨巴了下眼睛,並沒有掙扎。
“很好,現在我問你答,不許撒謊,懂不?”
“嗯!”
絡腮鬍從鼻腔裡憋了個字,再不敢亂動。
“你們有多少人?”
“三十。”
“裝備都由誰提供的?”
“萬都統!”
“萬都統是誰,他在哪?”
“這個真不知道,我們只是拿錢賣命,具體的不敢多問。”
“敢不說實話,找死不成!”
趙烺冷聲怒喝,匕首朝前輕推了一下,絡腮鬍脖子上頓時出現了一道血痕。
這一下頓時將絡腮鬍嚇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他驚恐地看着殺氣畢露必漏的趙烺,顫聲道:“大哥,不…大爺,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們都是廣州斧頭幫的成員,奉了老大的命令纔來這邊,別的什麼都不知道啊!大爺饒命啊……”
“別亂叫!”
絡腮鬍嚇的鼻涕眼淚流直流,看他模樣的確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趙烺尋思了下,道:“最後一個問題,回答好了就放了你?”
“真的?”
“你有選擇的餘地嗎?”
趙烺冷冷地瞪了一眼,絡腮鬍點了點頭。
“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我的?不要用你熟悉那個麻桿的聲音這種說辭來糊弄我,這邊槍聲這麼激烈,你能注意到我說話的聲音纔有鬼了!”
“還真不是聲音!”
絡腮鬍輕搖了搖頭,討好地說道:“這些子彈保養極好,盛放的箱子裡用的都是乾草跟防潮海綿。再說我們在這潛伏也纔不到一個時辰,因此子彈根本不可能被露水打溼。因此我幹才接到子彈瞬間就發現了不對,再借着側身的功夫將手放在鼻子上一聞,明顯就是血腥味。
所以我直覺麻桿肯定是出了意外,身後之人肯定不是他!”
“原來是這樣子!”
趙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絡腮鬍討好地看着脖子上的匕首,道:“大爺,我將該說的都說了,你說是不是應該信守承諾放了我?”
“那是當然!”
趙烺輕笑着將匕首稍稍移開了些,絡腮鬍見狀大喜身子一動就想向後撤去。
“呼!”
就在此時,卻見趙烺右手猛地前伸,一道寒光閃過,絡腮鬍脖頸上瞬間多了個大洞,而後鮮血噴涌間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你……說話不算……數!”
絡腮鬍吐着血沫子艱難地將最後一個字說完,而後雙眼神采頃刻暗下去,整個人就此沒了氣息。
趙烺蹲下身子探了一下,確定這人已經死透了,遂將匕首上的血跡在他衣服上擦拭着,輕聲道:“我可沒有騙你,我只說了你問題回答好了我就放了你。但是呢,你的回答我覺得非常不滿意,所以你就安心的去地獄裡領賞錢吧!”
趙烺知道這種拿了錢財就可以隨意殺人的歹徒身上定然背了很多命案,所以一點都不值得同情,下手的時候自然沒有一絲猶豫與憐憫。
荒林裡槍聲一片,這邊的爭鬥過程極短髮出的聲音而已極爲微弱,因此並沒有引起別的地方的人注意。
趙烺將匕首反握在手心,眼睛一掃正準備向身前十米外的一道人影潛去,卻聽左側二十來米外的一道大樹後突然傳了一道震天怒吼:“大鬍子,你他孃的是不是飯沒吃飽,你這邊的機槍怎麼半天沒蹦出個響了?你個狗曰的是不是死了?”
這人嗓門極大,將這方圓五十米槍手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荒林邊緣槍聲瞬間弱了下來,一道道手電筒頃刻間也跟着射了過來。
“不好,要被發現了!”
一個人悄悄潛伏進敵人的核心陣地,趙烺所一張的就是漆黑的夜幕,還有他無所不利的右眼幽光。
而如今道道手電光芒照射下,他的身影頓時一覽無餘明明白白底暴露在這些荒林槍手的視野之內!
趙烺暗叫不好,一個翻身離開原地順手將眼前馬克機槍抱在懷裡,而後身子就地一滾來到了後面五米開外的一顆大樹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