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暗箱操作
三十公里之外的三號聯絡站。
凌虛此時到了聯絡站內，外面是如同貧民窟一般的農家大院，破敗的磚瓦像是幾十年沒有得到修繕一樣，破敗的土牆和周圍乾枯的數目顯得那麼自然。
唯獨正中心的平房內，卻顯現出了不同於外面的科技感。
數十臺電腦正在秘籍的計算和搜索，五十多人的工作人員正在積極的工作着，工作臺與走道之間頻繁有人捧着資料走動着，各個崗位之間相互交流遞送着數據和清單。
而在正上方，此時一面三米高九米長的巨大LED屏幕上此時正顯現出瓊山鎮第六區的控制範圍。
範圍的最右端則閃爍着兩個紅點。
“就是這兩處地方麼？”凌虛問道。
“是的管事大人”高翔恭敬的迴應道。
作爲聯絡站的站長，高翔在旁人面前可不敢稱呼其爲“凌虛”。
“有搜索到相應的聯絡信號麼？”
“有”高翔壓低聲音道：“我偷偷抄了一份聯絡信號源的代碼，我上報的數據中我改了一個字，這樣最多別人會認爲幹活的人不細心寫錯了數字。”
“……………………”
凌虛點了點頭，然後從對方的手中拿過了那張寫有正確代碼的紙條。
“辛苦了高翔叔。”
“不用客氣，快去吧，等你聯繫好之後，我將這邊的信息刷新，那樣就最多隻能歸結爲手下辦事糊塗不會有人懷疑。”
“好”
凌虛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走到了管事才能進入的房間，他進門後順手將門反鎖。
他按照那串代碼然後撥通了電話。
雖然接電話的時間有些遲，但依舊還是有人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是一個男人，一箇中年男人。
“喂，你哪位？”
簡單的問話便能夠聽出來說話人的謹慎。
“我叫L，不用懷疑，你們現在已經被人監視了，距離你位置正門的西北方，有一支小隊在觀察你們。”
“L，怎麼又是你？你到底是誰！”
聽到凌虛的話，電話那頭明顯有些坐不住了，能夠聽出來其身邊的人也似乎聽到了對話的內容，開始安排人進行反偵察以確定凌虛此話的正確性。
但也只有凌虛知道，那麼做只會浪費時間，於是乎他勸誡道：“既然知道是我，那我們也算是老熟人了，不用懷疑我說話的真實性，他們已經觀察你們將近一週的時間，你們要是能夠輕易發現就不會像現在那麼木訥了，聽我的，十五分鐘之內，分三批人從後門出去，記着，順着東南方向直線離開，以你們的位置可以形成視線死角”
“你到底是誰？”
“我叫L，除了這個，其他的你們都沒必要知道，就這樣。”說罷，凌虛掛斷了電話。
“組長？怎麼辦？”電話那頭陷入了窘境，這個叫“L”的人讓他們猝不及防，對方到底是善是惡，說的究竟是對是錯，這對他們來說根本沒有求證的時間。
“撤離！我不能把弟兄們的生命開玩笑，這個L我曾經在第三小組那邊聽聞過這個代號的人物。既然這個叫L的人能夠暗中通知我們，就表示我們的行蹤的確存在外泄，甚至是被人監控，所以按照他說的做，五分鐘一批，分三批離開這裡，快！”
凌虛打完電話，看了看辦公桌上的那疊資料。
他踱步來到了辦公桌前，開始快速的翻閱起來，兒時鍛煉出來的閱讀能力，讓他查閱資料的速度上遠遠超過正常人。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半米高的一疊資料便被他牢牢的記在了心裡。
原來在近三個月內，整個瓊山鎮內共有十一處反抗組織活動的跡象。
其中第六區範圍內有三處。
一處被人搗毀，剩下來就是剛纔在大屏幕上顯示的兩處，兩處之中以剛纔電話通知的那一處爲首，人數超過五十人，一般的小型組織團伙多半是十人到十五人之間。
“不過………………依舊沒有辦法知道這些人團聚在這裡的用意。”
凌虛緩緩做到了木質椅子上，他仰起頭看着頭頂散發出冷色光的方形吸頂燈惆悵。
雖然資料很多，但是絕大部分都是闡述他們的活動軌跡和人數以及大致的戰力分配，卻沒有一處寫到這些人聚集在這幾個點上的用意是什麼。
“難道要我親自去找他們嗎？”
“不行，長時間淡出昆泰大院裡那幫人的視線會讓人起疑，更何況，我就算去了他們未必能夠信我，溫大哥也隨同吉關叔叔他們去了其他地方，我現在的情況他們也未必瞭解。”
“爸，哥，你們到底在哪裡？”
看着燈光，凌虛慢慢閉上了眼睛。
日子一天天過去，黃昆泰彷彿是在人間消失了一樣，似乎依舊沒有想要返回昆泰大院的意思，而在昆泰大院內，就連他的兒子黃連飴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何時返家。
原本在中心府耐心教導連飴學習的凌虛，這個時候，也莫名的焦躁了起來。
具體上次昆泰離開，又過去了近兩個禮拜。
這段時間，第六區相安無事，彷彿前段時間突然頻繁的反抗組織活動又再一次銷聲匿跡，不但如此，或許是因爲第六區的安靜，也讓其他分區的情況受了影響。
很快，其他分區的幾位管事也因爲無所事事開始陸續返回昆泰大院。
他們是回來了，可昆泰卻彷彿失蹤了。
“厲兄弟，厲兄弟！”
這一天，快一個多月不見的劉昶返回了大院，第一件事情就是來找凌虛談心。
不得不說，自從引薦到了這個大院以來，劉昶慢慢的從心底將凌虛當做了自己人，正如他的稱呼一樣，都已經成兄弟了。
“劉管事來了就進來吧，這裡是中心府，要是被人怪罪就不好了。”
凌虛依舊如同往常坐在連飴的身邊指導對方學習。
現在古文、數學、哲理以及其他醫學類的冷門常識可是一點也不落下。
劉昶上前瞧了一眼連飴書本上的內容，便撤回目光，到了一旁的會客椅上兩腳繃直癱坐了下來。
“有什麼關係，反正罵罵咧咧的人也不在這。”
“怎麼？這些日子累着了？”
凌虛看了看劉昶笑道。
“累着，不好說，前個月的確夠累的，你看看這個…………”劉昶一邊說着一邊撩起袖子，只見他小臂上多了一道口子，三毫米見寬十幾釐米長的刀疤。
“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跟一個反抗組織的小組長交上手了，不幸被對方暗算了一刀，索性我的能量階次在他之上及時用念力擋下了這一刀，不然我這次回來就獨臂了。”
“那真是辛苦了，劉管事下次可得小心啊。”凌虛故作關心道。
“那是自然，好在我實力夠強，那傢伙除了偷襲也沒其他本事了，被我一掌擊穿胸腔死了。”劉昶看了看自己右手，似乎還在回味當時殺戮時的快感。
“哦，不好意思，在小少爺的面前提打打殺殺的不好。”劉昶皮笑肉不笑的咧着嘴，然後看向了凌虛，問道：“兄弟，你那邊最近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凌虛顧自己用鉛筆在紙張上分析替連飴分析着一道數學題的解題思路，同時迴應着對方的問題，道：“我那邊最近很奇快，原本還在活動的反抗組織突然間音訊全無，不但如此，就連原本異常的通訊信號也斷了。”
“哦？！”劉昶驚呼一聲，多姿也端正了“你別說，還真是，我那邊也是一樣的情況，我也是十分納悶，所以這次纔回來像跟昆泰交流一下，誰想回來之後才知道昆泰已經去外面出差了，這纔來找你俊辰兄弟。”
“找我也沒用啊，反抗組織現在連通訊都斷了，要找他們可不像之前那麼簡單了。”
凌虛雖然表面上故自己在紙上寫寫畫畫，但是也只有他自己心裡才知道，斷掉通訊的方法是他告訴那些反抗組織的，每個聯絡站內都有一臺信號收集器，瓊山鎮內本來就窮人大於富人，能夠時長用通訊器材通話的本就只佔少數，篩選掉一大批窮人之後，剩下來的那批人再通過統計同類信號的分佈和時長，就能夠如同黑夜中找螢火蟲一般找到那些反抗組織的位置。
然而現在，信號斷了，聯絡站內的那批人像是一下子變成了瞎子一樣。
“我想現在當務之急的並不是尋找反抗組織，而是先確定昆泰大人到底何時返回大院，但是現在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劉管事，你知道嗎？”凌虛將演算好的紙張遞給了黃連飴，隨後看向了劉昶。
“天知道咯”劉昶嘆了口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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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山鎮，一處秘密的老式民房內，此處聚集了一羣人。
人數在七十多人往上。
這些人的裝扮都是普通的農民衣服，簡約的粗布衣，不少人還帶着收割稻穀時常來遮陽的斗笠。
實則初冬，但是這些人依舊是光着膀子，彷彿已經不畏嚴寒。
而在這羣人之前則站立着一箇中年男子，如果凌虛在場的話一定會激動不已，因爲這個中年男子就是他的秦伯，秦恩。
相比之其他人，此刻的秦恩卻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羽絨服，乍一看就如同普通的鄉村老者一般。
而在下方的人羣中，從廟宇撤退之後的吉關以及被他們帶走的溫尋赫然就在隊伍之中。
原本上次這批人是聚集在第六區的一個根據地準備商量大事的，誰想人還沒等來齊，卻被一個名叫“L”的人中途打斷，不得已這些人只好變更場所再商大計。
“各位兄弟，時間有限，我這邊也長話短說。”
秦恩一出聲下方的衆人紛紛停了下來，場面安靜的很。
“當下瓊山鎮的局勢十分不明朗，但是對於我們這羣兄弟來說，已經沒有了繼續留在這裡的必要，所以我打算讓你們當中的一部分人前行前往洛源市，至於我，會暫時跟吉關小隊留在這裡。”
“秦前輩，我有一事不明！”
這時另外一個小組的組長，王勝利出聲道。
“你說。”
“我們依照大人之前的安排觀察瓊山鎮的狀態，雖說那人跟大人的關係非比尋常，作爲屬下的我們也定當竭盡全力，可是時至今日我們並沒有查詢到相關人的信息，不但如此，從我們離開喬玄村的127人，到現在的75人，這中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相信在場的弟兄們跟我一樣非常不甘心。”
“沒錯秦前輩！我同意王勝利的看法！”
這時，如同相應號召一般，又一個組長髮表了自己的言論。
“我想各位也應該知道，上個月開始，有一個名叫“L”的人陸續給我們這裡好幾個小組發佈了秘密訊息，讓這些小組能夠倖免於難，不知秦前輩是否知道此人的信息，如果能夠與此人聯合，要與昆泰那老小子對抗也並非難事。”
“是啊！”
“沒錯，我們也這麼想。”
人羣中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但是矛頭都指向了一個點上，那就是要跟昆泰大院的人不死不休。
這些人中，唯獨吉關所在的小組成員都沒有出聲。
因爲他們已經知道，所謂的“L”其實就是凌虛。
凌虛的手機號碼以及厲俊辰其實就是凌虛的事情，在溫尋見到秦恩後就將事情告訴給了秦恩。
在秦恩的建議下，吉關小組的成員也都對此守口如瓶，因爲他知道，但凡吐露一點風聲，可能會致凌虛於死地。
即便是此刻，就算有人問及有關“L”的事情，秦恩也只能選擇避而不談。
“各位，請安靜一下”
“我能夠理解衆位的想法，和諸位一樣，我也十分憤恨，也想跟昆泰大院裡面的那羣人爭個魚死網破，但是諸位別忘記了，這不是我們的根本目的，大人他還在洛源市裡等着我們呢，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希望你們能夠明白自己身上的職責！”
“……………………………”
“那，還是請秦前輩宣佈任務吧！”
雖然不服氣，但是在秦恩的面前在場的人還是不得不給面子。
“好，諸位聽着。”
“從今天晚上開始，吉關小組率領手下十七人以及犧牲的李勇小組剩下的七人總共24人與我一起暫留在瓊山鎮，剩下的所有人今晚連夜趕往洛源市等待下一步命令。”
“是！”
“另外，諸位你們的這身行頭得變一下，冬天了，如果還穿成這樣就太顯眼了。”秦恩叮囑道：“前往洛源市的任務，就交給王勝利你們兩名組長了。”
“放心吧，秦前輩。”
“放心。”
“嗯！”
當晚，大隊人都離開了，只剩下連同秦恩所在的25人。
爲了不惹人懷疑，秦恩和溫尋再次相遇也是上週剛剛發生的事情，中途爲了躲避沿路的關卡，他們也是饒了不少的路。
尤其是後來得知通訊信號會被鎖定，他們甚至還放棄了通訊設備，利用盲人過河的方式，慢慢摸索到了這裡。
儘管過程來的艱辛，但是對於秦恩和溫尋來說，卻是欣然和快樂的。
這對不是父子，感情卻勝過父子的人，終於在自己最期盼的時間裡看到了對方。
即便是在此時，溫尋依舊有很多話想跟自己的老師說。
“老師”
“哦，溫尋啊，來坐吧。”坐在門口門檻上的秦恩見到溫尋來了便拍了拍門檻。
溫尋見狀便坐了下來。
“這段時間讓你吃苦了。”
“沒有的事情”溫尋嘴角微微揚起，然後道：“您讓我閉口不說的事情，我連一個字都沒有告訴凌虛，只是，他的進步讓我驚訝，我怕總有一天會瞞不了他。”
“……………………”
秦恩看了看天空，夜晚的璀璨星辰在黑色幕布之中顯得格外耀眼，單顆星星獨自發着光芒顯得很孤獨，可是縱觀夜空之中此起彼伏閃耀的羣星，卻又像是一羣爲了發光而團結在一起的人一樣。
他輕聲一笑，回道：“不用太在意，喬玄村困不住凌虛，就這一點上他父親早在凌虛出生前就料到了，所以纔會讓一幫子兄弟在他失利之後依舊留在這裡查探情況，我讓你在萬不得已的情況帶凌虛來瓊山鎮亦是這番考慮。”
原來，一直讓凌虛疑惑反抗勢力依舊停留在瓊山鎮的原因不是別的，正是凌虛的父親凌昊下的命令，目的很簡單就是爲了保護可能會到來的凌虛。
只是這一點，凌虛還想不到。
“但是我很奇怪，爲什麼，我們不求助閃電集團，您和凌村長不是閃電集團的元老嗎？如果閃電集團的人幫助我們，要擊潰一個小小的瓊山鎮惡霸豈不輕而易舉。”
溫尋的問題其實很直觀，也很現實。
只是他或許不會想到一些潛在的因素，秦恩深深嘆了口氣，道：“啊尋，你知道三年前，那個時候他們這羣人在凌昊的帶領下企圖籌劃行動的時候，是什麼促使了他們行動的失敗嗎？”
“………………………”
溫尋搖了搖頭。
“當初，他們一行人剛剛駐紮在這裡，眼看計劃拍定各條線分佈也已經完備，可行動纔剛剛開始，各個管家節點上陸續出現了軍方的潛伏小隊，事情發生的過分巧合，巧合到凌昊無法相信自己身邊的人。不得已，他只能犧牲自己來換取底下弟兄們逃跑的時間。”
“至於發生這種事情的後果，當事人之一的裘天問曾今跟我說過，凌昊有點懷疑是閃電集團內部有人告密，這才讓這次計劃功虧一簣。”
“怎麼會這樣，閃電集團裡怎麼會……………”溫尋感到很不可思議。
“不管是不是，現在依靠閃電集團是不明智的，哪怕其底下的分支組織一樣不能完全信任”秦恩道。
“老師，那我們接下去怎麼辦？”
“…………………………”
溫尋思索片刻，輕聲道：“明天，你想辦法聯繫到凌虛，我打算將你們兩個安置好，然後護送你們返回喬玄村。”
“………………老師這………”
“不用不情願，無論是你還是凌虛，你們兩個都還年輕，光一個瓊山鎮已經足夠讓人身心俱疲，更何況現在我們可能要面臨的是整個蒙隆帝國，其後果是凌虛無法想象的，無論他現在變得有多強，都是無用，你們不該被捲入這場紛爭之中。”
“那老師你呢？”溫尋低着頭問道。
“我有我必須要去做的事情，這是我的職責，一份在你和凌虛都沒有出生前就該有的職責。”
“老師，能否問你一個問題？”這個時候的溫尋，變得有些古怪，可以說是冷漠，可冷漠之中卻多了幾分傷感。
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秦恩轉過頭看向了一直低着頭的溫尋。
“你問吧？什麼問題？”
“我的父母，他們在哪裡？老師你能夠告訴我嗎？”說着，溫尋擡起了頭，那雙眼睛怔怔地望着自己的老師。
眼神中有懇求也有期望。
然而看似簡單的問題，卻如同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了秦恩的心上。
“我……………我沒辦法回答你，你是我從一個貧民窟裡拾到的，你的父母或許早就已經死了。”
“是嗎？”溫尋懷疑的問道。
當初在喬玄村時，凌虛對他說的幾句話點醒了他，溫尋也開始第一次正視這個問題。
人活着是爲了什麼，爲了誰？
如果說父母養育孩子是爲了孩子，那麼孩子活着又是爲了誰？
自己的父母嗎？
如果是，那自己的父母呢？
溫尋不知道，從自己出生開始一直就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有一位慈祥可親的老師。
可是當這個問題真正開始浮出水面的時候，他又在想，爲什麼自己的老師沒有妻子也沒有孩子，那他活着又是爲了什麼？爲了誰？
一切的種種如同一個被打亂的線球一樣糾纏在心間，讓人感到窒息。
“是的，作爲你的老師，我自然不會騙你，你出生貧苦，好在及時被我相救，我用了大半年的時間將你慢慢養成健康的孩子。索性你平行端正刻骨努力，我才決定讓你做我的學生傳授你知識和武力，否則在你七歲那年，恐怕就被我送人了。”
“………………………………”
溫尋不在說話，剛纔擡起的頭又埋了下去。
“好了別多想了，明天通知一下凌虛，看看是否能夠順利聯繫到，如果可以的話，三天之內，我送你們返回喬玄村。”
“是，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