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6 我睡在你眼睛的沙漠裡(一)
蘇米走近古色古香的中式包廂,只見老爺子坐在梨花木雕紋的桌前,正在品茶,桌子上擺放着一整套的茶具。
老爺子見她終於來了,指了指面前的位置,說道:“坐吧。”
蘇米坐下,擡眼不卑不亢地看着掌握司家大權的老爺子,出聲說道:“不知道司老先生找我什麼事情?”
老爺子將茶水推到蘇米的面前,轉着手上的佛珠,點頭淡淡地說道:“我記得五年前也是在這裡和你見面,那時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老爺子說的不徐不疾,面無表情,透出一絲的冷酷與無情來。
跟眼前這快成精的老爺子交談,蘇米是一貫不遮不掩的,淡淡地說着:“沒錯,當年我答應過老先生和司漠離婚,離開司家。我確實做到了,簽了離婚協議,離開了司家。”
如今她不過是又回來了而已。
“此次回來,我從未說過要進司家的門,老先生有什麼不放心的?”她說的語氣很是冷淡,老爺子看重司家的聲望,可這些東西在她眼中不過是過眼煙雲。
老爺子細細地打量着眼前這個臉色有些冰冷的女人,她長得很好看,小臉有些蒼白,帶着一絲疏離之色,彷彿很多人與事皆不放在心上。這樣的女人可以圈養,卻不能成爲家族的女主人。如果司漠不是他屬意的下一代繼承人,他就算娶蘇米也是無妨的。
“今天早上,司漠回家,揚言說要拋下我這老頭子離開司家,帶着你和小念離開,這件事情你知道嗎?”老爺子喝了一口茶嚴肅地說道,頗有興師問罪的味道。
蘇米聞言微微一愣,她想起昨夜跑回小別墅,司漠並未多說什麼,卻不想他打算放棄司家的一切離開。她被這個消息衝擊的一時無法回神,無法想象失去了身份地位的司家大少會是何等的模樣。
他真的想帶她和司念離開,所以老爺子纔會這般匆忙前來找她攤牌,臉色也這般地難看。
蘇米只覺得血液裡透出一股的涼意,她微微一笑,說道:“我不知道,不過現在我知曉了,謝謝老先生。”
她站起身來,很是愉悅地說道:“老先生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先離開了。”她不願意多留,內心有一種瘋狂的喜悅在亂竄,不知道是因爲司漠對她的情誼還是因爲司家爺孫今日這般的局面。
“站住。”老爺子見她纔來便要離開,臉色不禁沉了下來,敲了敲柺杖說道,“你可知道我培養司漠培養了多少年,你知道他放棄的不僅是司家的財富榮耀,還有血緣親情嗎?就因爲一個根本就不愛他的女人?”
老爺子的話鏗鏘有力,帶着盛氣凌人的氣勢站起身來,綁着臉說道:“這些年來,你捫心自問,你爲阿漠做過什麼,爲小念做過什麼?當初老頭子雖然不待見你,讓你離開,可離開也是你自己的選擇,如今一句話回來了,就要帶走我的長孫和重孫,攪得我司家四分五裂,你是爲了你蘇家來報復?要報復你找我老頭子一人,別禍害我的孫子。”
“沒錯,當年你父親蘇遠東年輕氣盛,手伸的極長,野心也大,沾惹了不該惹的東西,這才招到了橫禍,可蘇遠東沒有告訴你,葉家內裡都有洗錢黑幕,你蘇家就是清白的嗎?”老爺子一字一頓地高聲說道,“你父親涉嫌商業犯罪的證據都是老頭子我找人遞交上去的,件件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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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的話語如同晴天霹靂劈在蘇米的心上,她猛然轉身,雙手握拳,厲聲說道:“你胡說,我父親是清白的。”
老爺子冷笑了一聲,敲了敲柺杖,大聲說道:“商場沉浮,誰敢說自己是清白的,在利益面前從無黑白之說。我知道,當年阿漠得到我的授意與葉家聯手鬥垮了你蘇家,我知曉你心懷不甘,可我不清楚五年前你不報復,爲什麼現在要跑回來鬧得我司家雞犬不寧?”
蘇米因老爺子的言語早就亂了心神,她不相信父親會涉嫌犯罪,那是他們誣陷他的,她不相信。
老爺子見她臉色不妙,神情有些恍惚,周身透出一股痛苦來,繼續厲聲說道:“今日老頭子來找你,就是爲了和你攤牌,倘若你願意放過阿漠和小念,老頭子便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否則你父親就算現在躺在病牀上,老頭子都有手段把他弄進監獄裡去。”
司老爺子的話如同最後的一根稻草壓在蘇米的心上,她猛然間低低地笑出聲來,雙眼冒出冰冷的幽光,看着面前權勢滔天揚言能置人生死的老人家,內心的憤怒與無望如同火山噴發之時翻涌而出的黑色熔漿,瞬間淹沒了她的理智。
“那您這輩子也就別想看見孫子和重孫。”她冷冷地說道,“拿司家兩代繼承人來換我父親怎麼也是不虧的。”
她站在老爺子面前,忽而笑道:“原本我是打算入主司家,可蘇家早就沒有了,就算我得到再多也沒有用,與其如此不如看着你司家也四分五裂起來,你那麼看重司漠,要是他不認你這個爺爺,你只怕比死還要難過吧。”
多年來隱藏的陰暗的一面在咄咄逼人的老爺子面前爆發了出來,父親,父親早已時日無多,隨時都會死去,他們居然還想着拿父親來威脅她。
老爺子聞言,氣的臉色發青,舉着柺杖指着蘇米,喘氣哆嗦地說道:“你,你果真包藏禍心,想要害我司家。”
老爺子猛然捂住了胸口,身子不穩地跌倒在地,憤怒地指向蘇米,想要抓住她。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覺得異常的涼薄,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說道:“你說的對,我沒有愛過你的孫子,可我會跟他結婚,會跟他離開,會撫養小念,可這輩子您老人家也別想再見到他們,生離死別乃是人間極苦。”
她俯下身子去老爺子的口袋裡找藥。
門被人大力推開,她回過頭來看見了臉色冷如寒冰的男人。她看着他推開她,去扶起老爺子,有人去倒水,喂老爺子吃藥,看着老爺子的臉色漸漸好轉。
她站在原地,看着司家的人護着老人家出去,看着他出了門又折回來,扣住她的身子,極度陰沉而又壓抑地說道:“蘇米,你果真是好樣的。”
他拂袖離開,帶着周身無法抑制的怒氣。蘇米扶着一旁的椅子坐下來,渾身冷的厲害,她想,爲何盛夏卻冷如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