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兄弟二字
屋內氣氛詭異,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空間,卻有着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劍魔和五官王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相對而坐,而在屋子的中間正存在着一場異乎尋常的戰場。
在靠近長袍人那一邊一半的空間之內,那裡的空氣之中充斥着滿滿的血腥之味,時不時還有絲絲如同髮絲一般粗細的,鮮紅色的怪異血絲在空中隱隱浮現,盤旋波動,柔魅中帶着妖異,詭異異常。
而在屋子的另一半之中,卻是另一番奇特的觀景。這裡冷若寒冬,空氣之中瀰漫着冰冷刺骨的味道,屋內門窗緊閉,沒有任何通道,卻是空穴來風,有陣陣寒風吹過,寒風如同一把把利刃一般,連帶着劍魔面前案上的那一桌美酒佳餚也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猩紅色的血絲和呼嘯的寒風利刃在中間那條明顯的分界線之上,如同兩軍對壘一般,正在進行着一場你死我活的慘烈廝殺。
不時有那呼嘯而來的寒風利刃被猩紅色的血絲纏繞而上,血絲如同活物一般緊緊綁縛在那無形的寒風利刃之上,貪婪地吸允着,讓風刃在空中消散於無形。或者就是那詭異的血絲被凝結而成的風刃一斬而過,斷爲兩截,繼而爬滿了幽藍色冰霜,結冰掉落在地,發出一聲聲清脆的破碎之聲。
但更加詭異的是,不論是風刃還是血絲,就算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亡於中間的那條戰線之上,過不了一會,就會有新的風刃和血絲出現,再次加入戰場,如此循環往復,永無休止。
屋子中間的地面之上,落滿了一地的冰霜碎片和紅色的血水。
雙方在中間那條分界線之上你來我往,不顧生死地進行着無休止的廝殺。而雙方的主帥五官王和劍魔,安坐於小案之後,面無表情,無動於衷。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一直安坐於小案之後的五官王似乎終於有點不耐煩了,想要停止這無意義的爭鬥。
他臉上的笑容毫無徵兆的轉爲詭異之色,左手屈指一彈,一枚淡紅色的骨珠激射而出,瞬間來到屋子的正中,那些原本遊動在空中的詭異血絲如同受到刺激一般,瘋狂的扭動着,閃現絲絲血芒。
空中所有的血絲在那枚淡紅色骨珠的加強之下,變得更加的明顯,死死纏上對面的所有風刃,眨眼之間就將風刃吞噬乾淨,一掃而空。
此時,對面的劍魔終於有了反應,電光石火之間,五官王只覺眼前一花,周圍空氣爲之一寒,就又恢復了回去,而那枚剛剛激射而出的骨珠已經從中間被一分爲二,“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五官王定眼一看,那掉落地上的兩半骨珠的表面已經結着一層幽藍色的冰霜。
他再掃了一眼劍魔身邊的那把利劍,依舊如常,彷彿根本就沒有出鞘過一樣,安靜的躺在主人的身邊。
五官王眼中的瞳孔收縮了一下,目中貪婪之色一閃而過,心下一驚,握着念珠左手的力度不由得緊了幾分。
說實話,剛剛劍魔如何出劍,他真沒有看得太仔細,只覺得眼前突然一花,隨即一道深冷透骨的寒氣撲面而來,沒有了淡紅色骨珠的加持,充足着半個屋子的猩紅血絲轉瞬間就被凍結成冰絲,掉落地上,碎成冰末。
五官王回過神來,大笑說道,“好一把神兵利器晶霜,不虧是《異兵錄》上排名靠前的二級神兵,果然名不虛傳。”
“閣下的嗜血珠也是難得一見的邪品,噬人精血,化爲己用。”對於五官王明顯的示好之意,劍魔卻不領情,反脣相譏。
五官王對劍魔話中的嘲諷之意裝做沒有聽到,反而笑道,“自古名劍配英雄,晶霜在你老弟的手上,纔沒有辱沒了它的名氣。”
“我的兄弟都已經死了,你也想死嗎?”五官王話音剛落,對面的劍魔冷冷地說道。
他的臉上突現煞氣,猛地擡起雙目,目中透出兩股凌厲的殺氣,直逼五官王。他身邊放着的晶霜在劍魔氣機的牽引之下,出鞘半寸,隱隱振動,那是發現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之後發出的興奮之意。
眨眼間,屋內氣溫驟降,比剛剛晶霜出鞘一劍破開那枚淡紅色骨珠之時更寒,更冷。
被劍魔的氣機瞬間鎖定,五官王也心生感應,一種如同被一頭猛獸盯住的異樣感覺浮上心頭。他手中一緊,心知不妙,不敢大意,不動聲色地曲指入袖,握住念珠頂端那幾顆色澤漆黑的骨珠,全神戒備,如臨大敵。
此時他纔想起夜公公前來傳令之前對他的吩咐:劍魔雖是一把殺人的好劍,但同時也是一把雙刃劍,不容掌控。即可傷人,又會傷己,與之相處要千萬小心,而且萬不可在他面前提起'兄弟'二字,哪怕只是其中的一個字也不行。
他一時大意,忘記了劍魔這個忌諱,導致他瞬間翻臉。
五官王表面淡定,心思卻在急轉,眼見着屋子內的溫度越來越冷。
五官王突然大笑了起來,伸出右手拿起面前小案上的酒杯,假裝歉意的說道,“對不住,失言了,我自罰一杯。”
也不顧對面的劍魔有何反應,他一仰頭,就飲盡杯中之酒。但是他藏在袖中的左手,卻是手勢未變,一刻也不敢放鬆。
劍魔略一猶豫,也就不再追究五官王剛剛的失言,屋內的空氣也從寒冷之中恢復了正常。
他冷冷地說道,“喚我前來所謂何事,跗骨子蟲已經給你們了。如果只是想試探我的話就不必了,前不久那個不男不女的傢伙早就試過了。”
五官王一聽就明白,劍魔所說的那個不男不女的傢伙正是夜公公。
對於劍魔的嘲笑辱罵,五官王並沒有放在心上,又不是罵自己,管那麼多幹什麼。
他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說道,“閣下誤會了,剛剛只是一時技癢難耐,所以出手相試。如果有什麼失禮的地方,還請誤怪。”
五官王這次學聰明瞭,牢牢記住了夜公公當初的叮囑,並沒有假意和劍魔套近關係,不再叫他老弟。
雖然五官王嘴上說得謙遜低調,但是他的心中卻是恨得牙根癢癢。自己堂堂四大閻君之一,血池地獄的掌控者,居然要對一個瘋子道歉。
要不是爲了完成夜公公交代的任務,劍魔現在還有利用的價值,自己早就將眼前之人挖骨噬心,取其眉心骨做成嗜血珠了。
那柄晶霜,也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可惡,一想到這裡,五官王的心中不經又罵了一句,不過罵的不是劍魔也不是夜公公,而是那接了任務,卻又不所蹤的判官。
原本元寶山莊的這個任務是由他和判官一起完成的,可是從他出現在元寶鎮到現在,判官根本就蹤影全無,也從來沒有和他聯繫過,讓他也不知道判官到底是不是在元寶鎮。
但判官地手下藍色魅姬卻在元寶鎮現身過一次,還殺了三個人。
不過他又轉念一想,不來也好,自己剛好可以獨佔全功,一旦事成,自己就是立下一樁潑天大功。
想到這裡,五官王的嘴角露出一絲不留痕跡地笑意。
五官王暗自竊喜的表情雖然一閃而過,卻也沒有逃過劍魔銳利的雙眼。他並不關心五官王在竊喜什麼,只是裝作沒有看到一樣。
現在的他一心只想拿到那柄赤火劍,練成太一劍訣,只有這樣,他纔有把握去完成那件事情。
不過當日夜公公離開之時曾經留下一句話,說那人也會出現在元寶鎮,可是時至今日,自己依舊毫無發現,莫非他只是爲了把自己誆騙來元寶鎮嗎?
可是他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自己在得知赤火劍對於自己修煉太一劍訣的重要性之後,本就決定前往元寶山莊,夜公公根本就不用多此一舉。
臉色冷若冰霜的劍魔開口說道,“再不說我就走了。”
心下生疑的劍魔不想再呆在這個地方,現在還沒有拿到赤火劍,他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殺了對面這個笑裡藏刀的人。
要是平時,殺了也就殺了,可是今天不行,在還沒有拿到赤火劍之前,自己還不能暴露目標,讓元寶山莊發現自己的蹤跡。況且眼前之人和那個不男不女的傢伙不遠千里地把自己誘到此處,必定對元寶山莊有其他的圖謀,留着他對自己的後續行動會有所幫助。
對他而言,不管是五官王還是夜公公,大家都只是相互利用而已,一旦失去成功,就各奔東西,無需再見。否則會出什麼事情,大家都心中有數。
面對油鹽不進,冷若冰霜的劍魔,五官王也是心中懊惱。不過臉上還是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笑着說道,“閣下劍法了得,明日之後,赤火劍就是你的囊中之物。有晶霜和赤火在手,天下之大,任你隨行。”
“彼此,彼此,你們拿你們的東西,我拿我的赤火,各不相干。”
“你知道我們想要什麼?”五官王臉色一寒,語氣森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