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心的臉色有些難看,凌越很擔心,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你只需要躲在我身後,你的事情我……」
「三哥,那是媽媽的骨灰,我找了那麼久,我甚至爲了換回媽媽的骨灰,半夜鑽狗洞跑去顧家尋找,三哥……」說著說著,顧安心已經帶了哭腔。
凌越心疼的一把將她摁進懷裡,「傻丫頭,那爲什麼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你都沒有告訴過我?」
如果早點告訴他,他一定會早早幫她找顧家要回金綰的骨灰。
那是顧安心的痛,安靜無人的時候一個人悄悄舔舐傷口,卻又不敢讓別人知道,因爲那不僅是痛,更是她的傷疤,是她一輩子都贖不了得罪。
當初,如果她沒有答應楊紅去給顧錦溪頂罪,媽媽就不會自殺,或許媽媽現在還活著,她們也還在長安山快樂無憂的活著。
可是想到媽媽的病,顧安心知道這一切都是她自我安慰,媽媽的癌症已經到了晚期,即便是化療能夠讓她多活一段時間,可是卻也讓她活著的餘生更加痛苦而已。
顧安生微微輕嘆,「讓她去吧,不然她不會安心。」所以她這名字只是叫來好聽的,哪有什麼安心?
凌越心疼的將她整個人都抱在懷裡,「好,你可以去,但是一定要跟在我身邊。」
顧安心認真的點頭,「好!」
等到凌晨一點,三個人才驅車去了顧家。
那裡已經貼了封條,因爲顧家名下有不少的政府項目,而這些項目全都因爲資金鍊短缺被暫停,政府封了顧家的宅子,等到接管的人接手顧氏集團之後,顧家原本的固定資產將全部開封,拍賣後兌現用來償還債務。
顧安心皺眉,「我知道後院有一個狗洞……」
她對那條路有些熟悉,她曾經鑽過不止一次。
顧錦溪去了國外,顧元朝帶著楊紅出差的時候,她就偷偷跑進去,那個時候傭人消極怠工,尤其是她還挑選後半夜,所以她完全可以隨便走動。
顧安生擡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自己當小狗不算,還想拉我們下水?」
凌越伸手將顧安生的手拍開,狠狠瞪他一眼,「如果知道路就趕緊帶路,廢話那麼多?」
顧安生癟癟嘴,瞪回去,他纔是最疼愛安安的人,可是有了凌越之後,這個人就搶了他的地位,「跟我走!」
顧安生帶他們去的也是後院,不過卻不是鑽狗洞。
顧家的後院種了不少的爬山虎,整面牆都被爬山虎覆蓋,所以平常人都不會注意其實這面牆有一處地方被拆開了,有一人多寬的地方只是搭了個木架子。
顧安生輕車熟路的找到那裡,伸手撩開嚐嚐的藤蔓,走了進去。
顧安心忽然笑了,「哥,這是你弄的吧?」
顧安生點頭,「那時候我媽還在,我才四五歲,開始跑出去玩的時候都是像你一樣鑽狗洞,後來就想了個主意,將這個牆給鑿開了。」
凌越也忍不住笑出來,「原來你四五歲的時候就會挖牆腳了。」
怪不得能夠在顧氏集團這樣如鐵桶一般的公司裡找到小洞,然後撕開一道口子。
顧安生當然知道凌越在映射什麼,狠狠白他一眼,轉頭看向顧安心,「安安,我們走。」
顧安心差點兒被他拽倒。
凌越趕緊將人圈進自己懷裡,「你再動手動腳,我就將你的手腳都剁掉。」
顧安心拍拍凌越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顧家沒有人,三人直接奔著客廳而去。
顧家雖然被封了,可是裡面的東西卻還沒有被搬走,擺設還是錄像中的樣子。
顧安心環視一圈,並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
顧安生雖然不喜歡顧家,卻也沒少出入顧家,對這裡很熟悉,「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凌越蹙眉環視周圍,最後目光落在電視上,或者說是電視牆上。
凌越長腿一邁,坐到了沙發上,微微仰頭看向電視。
顧安心坐到他旁邊,這裡是錄像中楊紅最喜歡坐的地方,順著凌越的目光,顧安心也看向電視,然後目光在牆上一個一個的架子上轉了轉,那裡擺著好幾個花瓶。
凌越蹙眉斂目,回想錄像中的那一幕,再次睜開的時候,目光落在電視靠左上方的位置,那裡放著一個闊口白底藍花的瓷瓶,瓶口有湯碗那麼大。
顧安生也看到了那個瓶子,在這樣的位置放這麼大的瓶子,其實是有些不合適的。
顧安心咬了咬脣,臉上浮現難以嚴明的表情,激動?驚慌?還是緊張?
顧安心自己都說不清楚。
凌越站起來,擡手就從架子上拿下了那個瓶子,掂了掂分量,轉頭對上顧安心小心翼翼的目光,點了點頭,「比實際預想的要重。」
顧安心感覺自己的呼吸都重了。
顧安生的臉也緊緊繃著,臉上帶著期冀。
凌越將大大的闊口瓶放到茶几上,看向顧安心,「你來?」
顧安心深深喘息了一口,閉上眼睛然後又睜開,「好!」
顧安心的手微微顫抖,緩緩伸進瓶中,好半天,忽然眼淚潸然而下,不可思議的看著顧安生,「哥……」
凌越伸手握著顧安心的手緩緩拿出來,很普通的透明瓶子,能夠看到裡面灰白色的骨灰。
凌越從她受傷接過骨灰,放到顧安生手中,「走,我們先離開這裡。」
顧安心還沉浸在激動興奮的喜悅之中,而顧安生確是一臉的沉重。
凌越帶著魂不附體的這兩人離開顧家。
回到家,顧安心還抱著骨灰不放手,眼中的淚就沒有斷過,彷彿噴涌的泉水一般,可是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顧安生擔憂的目光一刻也不離開顧安心。
他曾經想過不要找到小姨的骨灰,那樣安安還會活得有目的。
顧安生在瞭解了事情前後之後,很明白顧安心心中的恨,不是恨別人,是恨自己。
顧安心恨自己害了金綰。
如果不是楊紅將小姨的骨灰藏起來不讓下葬,顧安生都懷疑顧安心會不會連牢中的日子都熬不過去。
現在,找到了小姨的骨灰,顧安生反而更加擔心顧安心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