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檢查回來的辰龍在夜色降臨之際,重新拖着傷腳走回了老字號棺材鋪,雖然趙氏成員給他在醫院安排了特護病房,可辰龍還是情願跑回來棺材鋪休息,他不想跟趙氏成員有太多的交集。
不是記恨恆門子弟傷了他的小腿和胸膛,而是他已經不敢輕視趙氏成員,擔心雙方相處之間露出端倪,那會讓辰龍再也沒有生機,因此他向趙恆保證明天離開京城後,就回到這間棺材鋪休息。
棺材鋪裡的血跡早已經被擦去,破碎棺材也被人收拾乾淨,就連牆壁刀痕也被重新塗漆,半空的血腥也被塗料氣息掩蓋,總之,棺材鋪幾近恢復了原樣,昭示出趙恆對此次誤會的歉意和誠意。
“還是這裡舒服!”
辰龍反手把棺材大門全部關上,把火盆放上木炭點燃,隨後拖着傷腳在搖椅坐下來,當整個身軀貼在柔軟的毯子上時,他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嘆息,充滿着愜意和自在:“折騰兩天,累了、”
他自言自語:“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你累了?想要休息了?”
就在辰龍靠着搖椅閉目沉思時,一個渾厚聲音從一副棺材中緩緩傳出,辰龍下意識閃出一把匕首要拋射,但很快又制止了自己出手念頭,他忽然聽出這個低沉聲音是誰發出,當下揚起了恭敬。
在辰龍收回匕首從椅子起身時,一副棺材忽然四分五裂開去,一個黑衣老者從中間走了過來,揹負雙手淡淡開口:“你確實累了,確實要好好休息了,從你進門到現在,足足三分五十一秒!”
“如果你不是累了,你會發現不了我的存在?”
來者正是神出鬼沒的周武子,他緩緩走到閃爍火焰的火盆面前,又看看舒適的老式搖椅:“這一間棺材鋪,是周氏在京的殘存物業之一,我們所剩不多的立足之地,更是將來改變歷史之地。”
周武子在搖椅上坐了下來,聲音不怒而威:“可就是這樣難得的立足之地,你也沒有完完全全重視,還讓它暴露在趙恆他們視野中,給我們未來計劃帶來阻滯,搞不好還會讓趙恆發現什麼。”
“一旦被趙恆猜到棺材鋪作用,昔日一切努力都白費!”
聽到周武子這幾句話,辰龍嘴角止不住牽動一下,隨後艱難擠出一句:“對不起,我錯了!”他沒有辯駁自己過於勞累過於疲倦,也沒奉承周武子身手驚人之類,他知道那不是周武子想聽的。
老人沒有半點情緒起伏,只是聲線清冷開口:“原來你也明白是怎麼回事,我還以爲近年來你被周氏寵壞了,衝昏頭腦了,你還真是有出息,讓你去京城聯絡北系死忠,你卻搞出公月一事!”
他緩緩轉過身來,眼裡帶着一抹銳利:“還把我那大哥也扯入漩渦,十多年沒怎麼出過手,一出手殺的就是阿部一郎,所幸東瀛人把仇恨全部算在趙恆他們頭上,不然周氏又要多一份麻煩!”
“饒是如此,你也被重創,差一點就回不來!”
周武子靠在舒適的搖椅上,神情保持着上位者威嚴:“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你爲何蠱惑阿部綁架公月?綁架公月不在我們的計劃內,你爲何橫生出這一個事端?結果導致阿部橫死據點暴露。”
他的目光多了一抹凌厲:“我此次讓你來京城,不是讓你擅自殺人放火,而是要你激活北無疆死忠,準備未來的變天一戰,你卻讓人把公月綁了,你想幹什麼?今晚,你必須給我一個答覆!”
他冷哼一聲:“你該知道,我最討厭令行不止!”
辰龍身軀巨震了一下,隨後低聲迴應:“老爺子請息怒,我從來沒有違揹你的意思,之所以出手對付公月,只不過是覺得她可以破裂南唸佛和趙恆的關係,我看得出南唸佛對她的濃烈愛意。”
辰龍輕輕咳嗽一聲,把想法告知:“我尋思如果可以讓南唸佛和趙恆反目,對於咱們將來入主京城會少很多阻力,畢竟南唸佛是警察部長,掌控着二百多萬警力,把他從趙恆陣營剝奪出來。”
“即使南唸佛保持中立,對我們也是一大利好消息!”
說到這裡,他還讓聲音變得低沉:“阿部跟趙恆有血海深仇,給他一個擊殺趙恆的機會,他自然甘之如飴,於是毫不猶豫纏着炸藥綁架了公月,阿部一郎,四十名東瀛高手,再加籌碼公月。”
辰龍神情陰沉:“不管他們是否能夠殺掉趙恆,只要公月最後沒有水分死了,趙恆就要承擔害死公月的責任,畢竟阿部一郎是衝着趙恆去的,在南唸佛心裡,公月橫死,趙恆絕對要負責任!”
“一切都很順利!”
辰龍臉上劃過一抹遺憾:“只是沒有想到,趙恆會鎖定這間棺材鋪,還會咬死是周氏所爲,更沒想到周老也捲入進來,我沒有辦法,爲了自保也爲了周氏清白,只能點出綁架者是阿部一郎!”
辰龍把自己行徑全部道了出來:“還假裝動用關係鎖定阿部他們下落,我不犧牲阿部一郎的話,周老就會親自查探後者下落,到時會扯出一大堆人出來,我知道自己錯了,導致如今爛攤子!”
他微微直立身軀:“只是希望周老看在我一片苦心份上,讓我可以多活幾天參與變天計劃,讓我見證這偉大的歷史時刻,到時我會毫無遺憾的死去,華國欠我太多,我想要看着它倒下一次!”
“算你還老實,沒有對我隱瞞什麼!”
周武子臉上依然波瀾不驚:“你也算一片苦心,只是你不該瞞着我做事,算了,此次雖然死了阿部這個得力盟友,但我們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證明了周氏清白,南唸佛和趙恆也起了隔閡!”
在辰龍露出一抹震驚的時候,周武子又補充上一句:“而且阿部一郎的死,讓整個東瀛變得沸騰起來,現在上上下下都想要趙恆的命,就連老唐道那幫怪物,也傾巢而出要找趙恆討回公道!”
辰龍聞言一喜,隨後低聲問道:“周老,公月被救回來了,毫髮無損,南系沒有人知道出手者的身份,下意識把他當成趙氏高手,按道理南唸佛應該感激趙恆援手纔對啊,怎麼還起隔閡呢?”
“聽過那個釘子的故事嗎?”
周武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釘入牆壁的釘子,再怎麼動作輕柔拔出來也會有痕跡!雖然南唸佛對趙恆表示了歉意和謝意,但對趙恆的遷怒就像牆上釘子洞一樣,深深的印在恆門子弟心裡。”
他從搖椅上晃悠悠的站起來,還走到旁邊捏起一枚修長的棺材釘,在手指轉了一個圈,把釘子尖芒呈現了出來:“南系和趙氏再也回不到過去了,趙恆再大度,恆門子弟心裡也會存在陰影!”
說到這裡,老人還向辰龍掠過一眼:“以後不要再玩花樣了,對於南系和趙氏的關係,我自有分寸,我早就在南系埋下一顆棋子,你和棺材鋪的暴露也八成是他所爲,不是他想要跟我割裂。”
“而是他痛恨東瀛人,更恨你跟東瀛人勾結!”
周武子淡淡開口:“所以他要把你們一起搞死!”
“撲!”
在辰龍下意識想要詢問南系棋子是誰時,周武子眼睛忽然一冷,手指猛地一彈,棺材釘子像是流星一樣爆射出去,直接洞穿厚實後門濺起一股木屑,同時,一股血花在黑暗中如曇花一般綻放。
“砰!”
在辰龍閃出一把匕首的時候,後門已經破裂跌入一個龐大人影,身穿黑色服飾,腰中繫着槍袋,他的右手已經按在了槍袋,但沒入胸膛的釘子卻讓他無力出槍,只能倒在地上抖動慘白的臉頰。
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胸膛,正慢慢沿着腹部往下流淌,棺材釘雖然沒有讓他一招斃命,但也奪走了他大半生機,辰龍拖着傷腳上前一步,把對方臉上的面罩扯了下來。一張粗獷倨傲的臉涌現。
辰龍眼睛一眯:“珈藍?”
周武子手指一揮:“殺了他!”
“那、、個、、人、、是誰?”
死死捂着傷口漸漸失去生機的珈藍,望着一臉平靜的周武子艱難擠出一句,帶着期盼帶着不甘,周武子嘴角勾起一抹戲謔,揹負雙手看着珈藍道:“想要死個瞑目?對不起,不能如你所願!”
“不過明年的今天,一定會有人告訴你!”
他微微偏頭,辰龍手起刀落!
“撲!”
刀鋒沒入珈藍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