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明道:“洪剛同志,你的這些觀點有沒有拿出來在北港幹部隊伍內部進行討論?”
蔣洪剛道:“說過,不過項書記和宮市長對我的觀點並不認同,他們認爲我這樣的想法是在製造內部矛盾,不利於北港幹部隊伍的團結和穩定。”蔣洪剛終於將槍口瞄準了項誠和宮還山。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領導班子的意見不統一,對城市的管理也不利。”
蔣洪剛道:“宋書記,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內部矛盾,只是有些政見不相同罷了。”
宋懷明微笑道:“公是公,私是私,作爲一個國家幹部,這點政治素養是必須要具備的。”宋懷明對蔣洪剛此來的目的看得很透,雖然蔣洪剛所說的這些問題都是客觀存在的,但是仍然能夠看出他藏在公心下的私慾,宋懷明想到了即將到點的項誠,蔣洪剛的這次動作肯定和北港的權力更替有關,正是他的這次拜訪,讓宋懷明開始重視起北港管理層未來的走向。
中午的時候,宋懷明邀請省長周興民一起吃工作餐,兩人除了應酬以外,中午的時間基本上都是在機關食堂吃工作餐,本來機關食堂還專門爲他們每人準備了一個包間,可後來發現沒有必要,兩人只要是同時去,都會湊在一起吃飯,宋懷明和周興民這對組合,在外人的眼中還是相當默契的。
事實上兩人的關係一直都很不錯,遇到工作上的事情,多數都是私下溝通,很少將問題拿到常委會上討論。
周興民到得早了一些,看到宋懷明進來,他笑道:“宋書記,我讓他們清蒸了一條桂魚,馬上送過來。”
宋懷明笑道:“這麼隆重?”
周興民道:“桂魚是我自己的,前天在秋霞湖水庫釣的,讓司機帶到食堂先養着。就等咱們上班一起吃。”
宋懷明從周興民的這句話中得到了一個信息,周興民前天應該是去拜會顧允知了。
宋懷明道:“上午北港的蔣洪剛來了。”
周興民道:“蔣洪剛,那個人我有印象,我去濱海考察的時候,和他見過幾次面,這個人很健談!”
宋懷明道:“有沒有深入瞭解過?”
周興民道:“上次去北港的時候,我抽時間瞭解了一下北港現任領導層的資料,不過還是看他們的工作成績靠譜。”說到這裡。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北港市委書記項誠好像要到點了吧?”
宋懷明笑了起來。周興民這個人的政治悟性很高,他的背景,他的仕途歷程決定。他的未來要比多數人走得順利。和周興民搭班子的這段時間,宋懷明對他也瞭解頗深。
周興民也笑了起來:“難怪他會來省裡走動。”
宋懷明道:“他也找你了?”
周興民道:“本來答應了明天上午和他見一面,他要向我彙報一下北港的近期工作。”
人到了一定的位置。一定的高度,很容易看到問題的本質,尤其是到了宋懷明和周興民這種境界,他們都看出,蔣洪剛藉着彙報工作的名義開始走動了,走動的目的絕不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北港的管理層即將面臨着一次新老更替,蔣洪剛的目的顯然是項誠的位子。
宋懷明道:“北港的這任領導能力有限,這麼好的資源和條件。被他們經營成現在這副樣子,的確很讓人無奈。”
周興民道:“我上次去北港多少看到了一些事情,項誠那個人很保守,思維上因循守舊,玩政治的能力遠超過他玩經濟的能力。”
宋懷明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任何干部的身上都會帶着鮮明的時代特色,項誠的確有些不適應當今的時代發展了。”在項誠的任用問題上宋懷明動過心思。早在喬振樑在任的時候,他就和喬振樑探討過如何發展北港的大計,他們都認爲項誠在領導方面存在着很大的問題,宋懷明也建議過對北港的領導班子進行調整,可後來喬振樑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還是決定暫緩對北港領導層進行大動作。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因爲項誠和薛老的關係。
衆所周知,項誠是薛老的救命恩人。薛老對待項誠如同子侄,無論誰想動他,首先都要將薛老的感情因素計算在內,更何況,項誠在工作上也沒有太大失誤,憑空把他拿下也沒有支持的理由。
姑息的結果並沒有帶來北港的進步,而是看到北港已經淪爲平海最爲落後的一個環節,所以宋懷明上位之後,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對北港的領導結構做出調整,可是他也必須要考慮到方方面面的關係,派張揚前往濱海擔任縣委書記,可以理解爲他想要改變北港政局的第一步棋。
周興民看出了宋懷明的目的,所以他主動推薦了張揚。在周興民初來平海的時候,他對宋懷明並不服氣,可是隨着和宋懷明的接觸,他發現宋懷明在政治上有着極其清醒的立場,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性情溫和,但是做事的手法卻堅決果斷,一旦認準的目標很少會發生改變。周興民也是個極有主見的人,他的政治抱負是極其遠大的,初來平海,他甚至將宋懷明也只是當成一個過客,認爲宋懷明以後只是自己輝煌政治生涯的一個配角而已,可來到平海之後,他發現很多事,他能夠想到的,宋懷明已經考慮到,換句話來說,就是宋懷明考慮問題比他要周到的多,縝密的多,而宋懷明在他的面前表現的虛懷若谷,將很多的機會都主動讓給他。宋懷明這樣的做法,卻讓周興民感覺到他的可敬,周興民甚至認爲宋懷明對自己的瞭解,遠遠多過自己對他的瞭解。
周興民道:“盯上項誠位子的恐怕不止蔣洪剛一個吧。”
宋懷明道:“北港需要的是一個實幹家!”
周興民笑道:“其實張揚倒是一個實幹家。”
宋懷明道:“他?你是想讓我受千夫所指?”
周興民哈哈笑了起來:“宋書記,我可不敢。”
宋懷明微笑道:“張揚是個實幹家,不過這小子做事從來不計後果,草莽氣重了一些,不懂得含蓄。”
周興民道:“我倒覺得這樣的年輕幹部才真實,纔會一心做事,才能做成大事。”
宋懷明道:“目前的崗位已經足夠他發揮出自身能量了。”
周興民也只是那麼一說,張揚現在的年齡已經到了這樣的位置,自己當年也不過如此,周興民當然不會產生一下將張揚提升到地級市委書記的念頭,他笑道:“項誠推薦的是宮還山。”
宋懷明道:“宮還山的能力很一般,如果他接替了項誠的位置,只可能將北港目前的狀況延續下去。”宋懷明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道:“我們需要的是變革,煥然一新的變革!”
周興民點了點頭,在這一點上他和宋懷明有着一致的看法,他們對北港的現任領導層不滿,都認爲這次項誠任期將滿是一個恰當的時機,無論項誠多麼看好宮還山,在宋懷明和周興民的眼中,宮還山是不堪大用的,原因很簡單,項誠的管理他們不滿意,而宮還山又保持着和項誠的高度一致,官場上其實還存在一個忌諱,那就是官員越權,市委書記的任命絕不是前任領導能夠決定的,除非前任領導和上級的關係保持友好,項誠恰恰犯了這個忌諱。至於蔣洪剛,這個人擔任北港市委書記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可是他在多數時間內都選擇低調做人,直到最近纔開始變得活躍起來,他想要在短時間內獲得領導的認同。
領導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宋懷明和周興民一直都沒有停止對北港的關注,這些幹部的情況他們都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對他們來說,北港內部並沒有太合適的人選,他們的眼光放得更遠。
每次前來東江,張揚都會盡量抽出時間去顧允知那裡一趟,雖然顧允知不久前才從濱海回來,但是張揚還是專程去了秋霞湖一趟。
顧允知最近的狀態很放鬆,春日到來,他又恢復了每日例行的垂釣生涯。
張揚在湖邊找到了他。
顧允知今天沒有太大的收穫,張揚來到的時候,他正準備收竿走人。看到張揚過來,顧允知露出會心的笑容:“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將四包喜糖遞給了顧允知:“爸,您昨兒怎麼沒去喝喜酒?”
顧允知道:“年紀大了,心態變了,現在有些害怕熱鬧的場合。”
張揚幫他收好魚簍放在自行車上,顧允知道:“走,回家我給你做飯吃去。”
張揚笑道:“這都中午十二點了,我看到前面小樹林有家地鍋漁村,咱爺倆去嚐嚐。”
顧允知點了點頭,張揚推着車子,兩人一起向張揚所說的地方走去。
張揚來找顧允知,一是爲了探望,二是爲了請教,何長安的事情讓他不知該如何處理,從何長安失蹤到現在已經整整兩天了,他還是毫無頭緒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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