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敲小寶的額頭,百里君氣道,“你這個小鬼,可真是沒有情調!一場美景就這樣被你破壞了!等回到北寧,讓你天天看下雨,你就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泥濘!”
捂着額頭,小寶不甘示弱地回擊道,“我要情調做什麼,典海師兄有就好啦!你又不是嫁給我做新娘!”
童真又稚氣的話,引得衆人不禁莞爾一笑。
突然,馬車停頓了下,典海就看到前面的馬車被人攔截下來,而後眼神一厲,做好了防護準備。
“發生什麼事了?”百里嵐掀起車布簾,詢問道。
“茜姑娘和春風她們的馬車,被人給攔下來了。姑娘,你稍等片刻,我過去看看!”
百里嵐與百里茜分坐兩輛馬車,百里茜在前,由冬雪駕車,主要拉運貨物。而百里嵐則帶着百里君和小寶,坐在後一輛馬車上。此刻,在夜色中,看不清到底是誰攔截了前面的車,典海戒備叢生,也是情有可原。
“典海師兄,小心!”眼見典海下車離開,百里君忙仔細叮囑着,生怕他會發生什麼意外狀況。
受不了地打個冷戰,小寶怪模怪樣地說道,“不過就是看望一眼,弄得這麼肉麻,那你們以後,是不是每次吃飯,都要互相先念一首情詩啊!”
“你……你個臭小子,懂什麼!”百里君伸手還想敲着小寶的額頭。可小寶這次學乖了,身子一閃,便輕巧躲過百里君的襲擊。躲避成功之後,還得意地向百里君做個鬼臉。
“好了,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百里嵐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百里君與小寶,便都停下打鬧,不敢妄爲。
雙目緊緊盯着前面的動作,百里嵐心中暗想,難道是南詔皇宮那便派來的人?不論是三皇子,還是赫連容兒,都是個麻煩!
與對面的男子交談幾句,典海表示已領會他的意思,便回過身,想百里嵐的方向走過來。
“姑娘,馬車上的,是辛相大人。因爲身份有別,他不方便親自下車相送。他囑託姑娘,一路小心!”
辛相?
百里嵐眯着眸子打量着,而後瞭然一笑。交代典海說道,“勞煩典海師兄幫忙傳達一句,就說上次答應幫我教訓一個女人,爲何到現在還不能兌現?”說完這句話,百里嵐便放下布簾,讓同車上的夏雨代爲駕車。
在兩輛馬車錯身而過時,百里嵐能夠感受到,一股灼熱的視線,透過厚重的棉布簾傳遞進來。但她並沒有讓馬車減緩速度,依舊策奔而去,只留下愈行愈遠的一片影子。
纖長手掌緩緩收回,三皇子無力地靠在馬車車壁上,滿心惆悵。
她猜出是自己了!只是都已經知道是自己親自來送她,爲何連一面都不肯露出?百里嵐,果然心夠冷!
經過月餘的長途跋涉,衆人終於重新踏上了北寧的領土。不知道是不是心境不一樣的原因,此刻站在北寧的土地上,並沒有當日的倉皇和迷茫。反倒像是回到家鄉一般,聽着熟悉的聲音,看着似曾相識的景色,呼吸着甘甜的空氣,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像從未遠離自己。
“能重新回來,真好啊!”
“是啊,這裡還是老樣子,和咱們離開北寧時候,一模一樣。”
“不過是一條河的間隔,感覺這裡與南詔的氣候就是千差萬別呢。”
“要我說,當時咱們就應該在河的那面選個住的地方,在這邊也選個住的地方。兩邊交替留宿,那就各色風光,都能盡收眼底啦!”
……
四個丫鬟在興奮地討論着,而百里嵐卻渾身都泛出戒備的氣息。
感覺到百里嵐的異樣,冬雪回身,低聲在她耳邊說道,“郡主,可是發現什麼可疑之處了?”
“沒錯,我總能感覺到有人在暗中觀察咱們的一舉一動!”見冬雪想起身四面探望,百里嵐忙拉住了她,繼續說道,“先不要打草驚蛇!咱們要穩住他,而後在判斷,他到底是敵是友!”
微不可地點了下頭,冬雪又重新與三個丫鬟隨意聊起來。只是眼角眉梢,時刻都透露着戒備與查探。
“幾位姑娘,可要住店?”
正在幾人嘰嘰喳喳的時候,一個眉目慈祥的老婆婆走了過來,態度溫和地向百里嵐詢問着。
對於這種主動詢問的客棧,百里嵐是不感興趣的。因爲她可沒有精力,去分辨這店到底是黑店,還是店家的促銷手段。爲了避免麻煩,百里嵐乾脆全部拒絕。
可這一次,還未等她開口拒絕,這位婆婆就先開始了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過程。
“姑娘別看是老婆子來迎接你們,但是我們客棧裡啊,全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在操辦。而且我們客棧可乾淨了,被褥都是客人走了就拆換的,讓你們住進去啊,全部用乾乾淨淨的被褥。還有啊,我們哪的廚子也首屈一指的呢!飯菜香的啊,保準你一次能吃上三大碗米飯!最最關鍵的,是我們這價錢公道,整個邊關,你都找不出第二家啦!”
若不是看在對方是個年紀老邁的婆婆,百里嵐早就將她呵斥住了。不過這位婆婆底氣倒是很足,說了這麼久,還不見她有要停下的打算。一般的老人家,聲音可沒有這麼洪亮,行動也沒她這麼矯健。
微微眯起了眼睛,百里嵐突然指着地上說道,“噯,婆婆,這地上的金子是你掉的嗎?”
“啊!哪裡?”婆婆忙跳腳四下尋找,卻發現根本沒有金子的蹤影,這才發現被百里嵐算計了,“呃……年紀大了,怎麼動了下,腰好像閃到了呢!”老婆婆誇張地捂着腰,哎喲哎喲地叫喚着,眼睛“疼”得眯成一條縫,偷偷打量着百里嵐等人的反應。
見識過剛剛婆婆的靈活步伐,衆人哪還會在相信她是個年逾古稀的老者?在瞧着她此刻誇張的反應,更是覺得她像個心懷不軌的騙子。
眼見自己被輕易戳穿,“老婆婆”不由有些惱怒,氣哼哼地說道,“真是奇了怪了,我明明扮了那麼多次的老嫗,都沒被識破過,怎麼今日卻被個黃毛丫頭給發現了!”
退去僞裝之後,“老婆婆”的聲音變成一個渾厚的男子聲音,充滿滄桑之感,卻又飽含着玩世不恭。而她整個人也站了起來,不在佝僂着腰,整個人倒也算是挺拔。
典海戒備地看着對面的男子,冷聲說道,“喬裝打扮,你到底有什麼計謀?我警告你,最好離我們遠一點,我們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面對典海的恐嚇,男子完全沒放在心上,滿面褶皺的臉皮上,透着戲謔,讓人看着十分詭異。
“嘿嘿,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在算計你們!不過呢,你放心好了,咱們都是自己人,即便算計你,也不會傷了你的性命。這裡人多,說話不方便,諸位還是隨我先去客棧吧!”
“你當我們是傻子嗎,明知道你是騙子,還要乖乖地跟在你身後?”夏雨憤憤不平地說着,雙手叉着腰,連聲地數落着他。
“小姑娘,這可就是你眼光狹隘了。你們不是傻子,我呢,也不是騙子。這不過是個善意的玩笑罷了,想看看傳說中的百里嵐,是否真如傳說中的,睿智聰慧。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啊!這天下間,能識破我易容術的人,是屈指可數哦!”
百里嵐警惕地看着男子,冷聲問道,“你到底是誰?爲何知道我的名字?如果你不老實交代,休怪我會不客氣!”
男子似乎將百里嵐的方方面面都調查清楚,知道不僅百里嵐自己,她身邊的丫鬟們也都是上等的高手。爲了避免吃苦頭,男子主動地從腰間解下一枚令牌,乖乖交到百里嵐面前,說道,“好啦好啦,不逗你們了!看了這東西,該知道我是自己人了吧?”
被男子握在手中的,是百祥門內證明身份的令牌。百里嵐也有一枚。她的令牌上面鑲有金邊,而眼前這個,只是白銀鑲邊。
看來,這個人是百祥門派來的。只是既然來找自己,爲何弄得神神秘秘的,還要易容掩蓋真面呢?
百里嵐依舊不相信這個男子,男子也發現自己似乎玩過了頭,事情變得棘手起來。
“哎呀,令牌都給你們看過了,怎麼還不跟我走啊?街上人多口雜,若是讓不相干的人瞧見,恐怕對百祥門不利啊!你們就不要猶豫了,我不過是開了個玩笑而已!”
“哼,信你纔怪!郡主,咱們走,偏不如了他的意!”夏雨說着,還故意指着不遠處一家客棧說道,“奴婢看那裡就不錯,咱們今晚就住那好了。”
“那家有什麼好,表面上看着乾乾淨淨,實際上都賺黑心錢!每日採買的青菜,都是市場上賣不出去的爛葉子!肉也都是臭的,還有魚蝦,全都是死的!就這樣的東西你們敢吃下肚子嗎?不拉肚子纔怪了!”擋在夏雨面前,男子真是急了。他是今日才知道,什麼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你們就相信我一次好了,如果我偏你們,你們這麼多人,沒個人打我一拳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