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百里嵐如此問着。幾個丫鬟面露難色。
“稟郡主。一點頭緒都沒有。”春風低着頭。說道。“奴婢查看了很多書籍。都沒有找到這句詩詞。奴婢想。這句詩應該是某位文人隨性而寫。並沒有收錄到文集之中。”
聽春風如此說。百里嵐皺了皺眉。其實百里嵐也懷疑過。這句詞可能是定南王所創。而非引章摘句。只是。如果真是定南王所寫。那這句詩的含義就更難以界定。所有的線索也都在這裡中斷了。
手指瞧着額頭。百里嵐閉上雙眸。淡淡地說道:“下去吧。繼續查。這次不必侷限在詩集中。記住。一切都要秘密行事。”
“是。”
待衆人都離開之後。百里嵐依靠着窗柱。遙看窗外。暗自沉思。
又過了幾日。樑若雪的身份一直懸而未決。管家覺得這樣下去有損王府和樑若雪的名聲。便去請示南宮井辰。要如何解決。
當時的南宮井辰正被蘭陵荒災所困擾。無暇細心處理這些。管家向他詢問這些時。南宮井辰大筆一揮。就決定讓樑若雪以待嫁之身居住在王府。待三年守孝期滿之後。在做決定。
當這個消息傳到樑若雪那裡的時候。她哭得差點背過氣去。連聲高呼“遭人陷害”。還說要上書皇上。陳述自己的不公。
可是後來王妃去探望她。也不知道在樑若雪的耳邊說了什麼。她馬上就安靜下來。也不哭也不鬧了。立刻去梳洗打扮。整理自己的儀容。之後的日子。樑若雪都很安靜。在她的梅園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修身養性起來。
整個王府。似乎又回到原來平靜的模樣。
經過多日打理。梅園的梅花不再那麼死氣沉沉的。被人修剪得很漂亮。園子裡還在中了別的奇花異草。在初春的庭院中。尤顯繽紛。
站在花草中。樑若雪仔細地爲修剪枝葉。那認真的模樣。好像她手中並不是普通的枝枝葉葉。而是世界上最爲珍貴的奇珍異寶。
“小姐。您已經勞累半天了。休息一下吧。”碧荷擔心地說道。
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樑若雪回頭笑笑:“我一點都不累。不礙事的。現在枝子長得快。我前兩天才才修剪過。你看。現在又長出來了。看來爲了保持花草賞心悅目。還是要勤快些才行。”
“可是。這樣的粗活怎麼能讓您做呢。您快放下。讓奴婢來吧。”碧荷說着。就要過去接過樑若雪手中的剪刀。
閃身躲了過去。樑若雪笑道:“我身子沒有那麼嬌貴。之前也不過是個舞姬罷了。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地伺候我的。”說完這話。樑若雪像是想到了什麼。放下手中的剪刀。握着碧荷的雙手。滿懷愧疚地說道:“碧荷。很抱歉。那日是我昏了頭。纔會在王妃面前傷害你。你不會記恨我吧。”
用力搖着頭。碧荷緊張地說道:“小姐怎麼會這麼說呢。碧荷的命都是小姐的。就算小姐打死碧荷。碧荷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的。而且奴婢知道。那日您是因爲心情不好纔會發脾氣。平日裡。您的溫柔和善解人意。連皇上都誇讚呢。”
聽碧荷如此說。樑若雪安心地笑了下。說道:“那我就放心了。碧荷。我來到王府之後。身邊就只有你一個相熟的人。王妃高貴冷豔。高不可攀。王爺又公務繁忙。有孝在身。偌大個王府。只有我們主僕二人相依爲命了……”
樑若雪說的感傷而煽情。讓碧荷忍不住紅了眼眶。發誓一般說道:“小姐放心。不管什麼時候。奴婢都會站在您的身邊。永遠不變。”
“好碧荷。”樑若雪哽咽着抱住碧荷。眼淚順着她的眼角流下。打溼了碧荷的脖子。也滾燙了碧荷的心。
正當碧荷心中對樑若雪感恩戴德時。耳邊卻聽到樑若雪冷哼了一聲。詫異地側過頭。看着突然冷着容顏的樑若雪。碧荷有些摸不着頭腦。
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一道背影。樑若雪冷笑着說道:“之前是因爲低估了百里嵐。所以纔會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被戲弄得狼狽不堪。但是現在不會了。我已經摸清她的底細。不會在被動地等着捱打了。”
順着樑若雪的視線看了過去。碧荷疑惑地問道:“小姐。您到底在說什麼啊。”
“剛剛南宮井辰剛來過。我給他演了場戲而已。”擦拭着臉頰。樑若雪說道。“我就是要他有愧疚感。要他知道。他虧欠我的。我可以不用皇命來威脅他。但是必須讓南宮井辰知道。我願意爲他演這場戲。是需要他付出代價的。”
樑若雪說這話的時候。眼中透着陰狠絕決的光。讓碧荷不由打了個寒戰。心中想着剛剛樑若雪表現出來的關心和愛護。都是虛情假意。便覺得從腳底開始泛寒。
“喂。你還愣着做什麼。”就在碧荷發呆的時候。樑若雪又重新拿起剪刀。遞給碧荷。命令道。“去給我換把鋒利些的剪刀。”
碧荷不明就裡。按着樑若雪所說。去房間內取來一把鋒利剪刀。小心翼翼地遞給樑若雪。並叮囑道:“小姐小心。這剪刀是管家剛送來的。鋒利無比。要……”
碧荷話還沒說完。就見樑若雪神色一狠。舉起剪刀對着自己的手背就劃了下去。瞬間。白皙的手背血肉模糊。傷口外翻。血流汩汩。
“啊…”碧荷面色慘白。慌亂地抓住樑若雪的手腕。驚恐地說道。“小姐您瘋了嗎。爲什麼要做這樣的傻事。”說着。碧荷拿出塊帕子來。想要按在樑若雪的手背上。爲其止血。
可這樣善意的舉動被樑若雪給甩開。攥着自己的手腕。樑若雪冷聲說道:“不許叫。這傷口我自己處理。你現在就去把大夫叫來。記住。如果有人問你。你就說爲了修剪送給王妃的喜客鬆而意外受傷。同時還要讓王爺聽到這個消息。”見碧荷傻呆呆地看着自己。樑若雪嘴脣白了下怒喝道。“還不快去。想看我的血流光嗎。”
瑟縮了下。碧荷不敢在多言。轉身就跑到前院去找大夫。
當大夫來的時候。樑若雪正坐在桌旁。手背用一條帕子簡單地包了下。面帶悽柔地看着從外而入的人。當樑若雪發現外面並沒有自己期盼的人出現時。眼神不由覆滅了幾分。
“大夫您快點。小姐的傷口可不能留疤呀。”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搖老夫啊。老夫的眼睛都要花了。”將袖子從碧荷的手中抽出。大夫坐在樑若雪身邊。將帕子打開。仔細查看着傷口。看了半晌。大夫先用清水清洗乾淨傷口。而後從藥箱中拿出藥粉。灑在傷口上。
這不知名的藥粉像是無數只小蟲。貼在樑若雪的皮膚上。不停地啃噬。而這樣的痛苦越深。就越能堅定樑若雪必得的信心。
“這傷口可深啊。想要不留下疤。需要些上好的藥粉。老夫這裡的藥材有限。還是請樑姑娘去王爺那裡看看。能否求來千金紫痕膏。只需要每日一點。連續十日就可以讓傷口痊癒。”
聽大夫這樣說。樑若雪心中一喜。她正愁如何能有理由找上南宮井辰。現在就有了光明正大的藉口。
樑若雪面不改色地說道:“這點小事。還是不要麻煩王爺了吧。王爺這幾日操勞國事。這個時候去叨擾。實在過意不去。”
“女子皮膚落疤。豈是小事。況且老夫聽說樑姑娘是因爲要送王妃賀禮纔會發生了意外。向王爺討要份藥膏也是理所應當的。”
見樑若雪還是惴惴不安的模樣。大夫拍了下胸脯。說道:“如此小事。如果樑姑娘覺得爲難。那就由老夫去出面好了。”大夫似乎是個熱心腸的人。喜歡路見不平。仗着自己與南宮井辰關係交好。就決定親自走這一趟。
見大夫離開之後。樑若雪得意一笑。說道:“看來今天之事還真是順利呢。等一會王爺過來了。你知道該怎麼說嗎。”
“知道。就說小姐受傷。都是爲了給王妃送禮。”
滿意地點點頭。樑若雪便安心等待着南宮井辰的到來。可惜。一刻鐘過去了。與大夫回來的。只有他手上珍貴的藥膏。
“來來來。快讓老夫爲小姐上藥。”大夫小心翼翼地拿出那罐藥膏。爲樑若雪的傷口塗抹上。在纏上乾淨的白布之後。囑託道。“這十日之內。不可碰水。不可勞累。以免傷勢復發。吃食要清淡。不要飲酒。還有……”
“不過是劃個口子。哪裡有那麼多需要禁忌的。”樑若雪不耐地抽回手腕。說道。“行了。我會注意的。多謝大夫勞心。”
樑若雪的態度突然冷了下來。讓大夫有些莫名。想了下。以爲樑若雪是因爲擔心傷口落疤。才發生了這樣的變化。心裡便不再介意。繼續說道:“明日姑娘什麼時候有時間。老夫好過來……”
“換藥的事。就教給婢女好了。不用再勞煩大夫。碧荷。去送大夫出院。”
“是。”碧荷站在大夫身後。向門外指引道。“大夫。這邊請。”
這主僕兩人突然改變的態度讓大夫很匪夷所思。拿起自己的藥箱。跟在碧荷身後離開了梅園。
歪頭看着前面走動的人影。夏雨狐疑地說道:“周大夫。他怎麼在這啊。看他這方向。好像剛從梅園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