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直接的證據就是,儘管關於她的報導數量驚人,但她接到的戲卻只有一部。
就是這部《三更鬼墓》。
這顯然極不正常。
而更讓她在意的是,她要扮演的角色是這部電影中的女鬼,也是全片中唯一一個鬼。
拿到劇本後她就立刻仔細讀了起來,並且迅速融入了角色。不知是太過投入還是周圍燈光不夠明亮,廖晴晴在讀劇本的時候總感到陰氣森森。在劇本的前半部分,她因爲雪蓮受到的冷遇而感到心痛不已。當雪蓮用剪刀刺向自己的脖子時,她也感到了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甚至隱隱聞到了血腥味。當雪蓮死亡時,她覺得渾身越來越冷,而且不知爲何,房間裡的燈突然滅了,整個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冰冷,黑暗,如同死後的世界。
當燈光再次亮起時,廖晴晴感覺自己似乎重生了。她呆坐在原地,半晌沒有動。
雪蓮這個角色,先是活着,然後死亡,變成鬼。
而廖晴晴自己呢?
她突然懷疑,這一切的背後,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在拍到雪蓮死去那一幕時,自己會不會真的死去?
黑暗中,她的眼睛驀地瞪大,渾身僵住。
其餘三個人似乎都睡着了,整個房間寂靜至極,沒有半點聲響。廖晴晴努力地調整着自己的呼吸,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突然,一聲瘮人的慘叫聲從外面傳來。廖晴晴嚇得全身一個激靈,猛地坐了起來。她看了看其他三人,她們沒有任何反應,睡得很沉。
慘叫聲還在繼續,聽起來就像正在遭受極大折磨的女子在淒厲地痛哭。她咬了咬下嘴脣,從牀上下來,走到窗邊查看。
廖晴晴所在房間的窗子正對着古宅前方的空地,藉着月光,外面的景色盡數落在她的眼中。
她的眼睛瞪大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因爲她清楚地看到,空地上站着一個嬰兒,在這夜色中,那個嬰兒渾身的皮膚白得刺眼,他身體和麪部的每一處細節都清晰無比,彷彿近在眼前一般。那嬰兒站立的姿勢,根本不像一個嬰兒,而完全是一個大人的姿態。他冷冷地擡着頭望着她,兩隻眼睛大得可怕,黑色的瞳孔映着清冷的月光,小小的嘴閉得緊緊的。
突然,他張開嘴,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就和剛剛廖晴晴聽到的聲音一模一樣。她看到,那嬰兒的嘴突然變得大得嚇人,嘴裡居然滿是牙齒,竟和大人沒有分別,而且,他的牙都是黑的。
“啊!”廖晴晴嚇得捂住了嘴。她想回到牀上去,但腿卻不聽使喚,她就這麼繼續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那個詭異的嬰兒,一動也動不了。
她的眼睛和空地上那個嬰兒的眼睛遠遠地對視着,她的雙瞳不住地顫動,嘴脣已經變得沒有了血色,呼吸也紊亂不堪。
那嬰兒突然開始邁開腳步向古宅走來。廖晴晴的心猛地一沉,她感覺那嬰兒似乎要走到她的房間裡來,抓住她,殺死她,吃掉她。
不,不會的,他進不來的,大門是鎖好了的,一樓還有那麼多人,他不可能到這兒來的!
廖晴晴腦子裡是一團亂麻,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發瘋一般地搖頭。
嬰兒走路的動作極爲平穩,速度不快,但沒有任何停頓。廖晴晴就那樣一直盯着他,嬰兒也同樣看着她的臉。
突然,廖晴晴只覺得眼睛一花,那嬰兒竟憑空消失了。廖晴晴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仔細地看。她略微向前探了探身子,試圖看得再清楚一些。
那嬰兒不見了,徹底地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廖晴晴的心跳稍稍平復了一些。她呼了一口氣,打算轉身回到牀上去休息,卻猛地看到,那嬰兒居然正站在窗外。
“啊!”廖晴晴這一次發出的尖叫聲更大了。她慌亂地向後退去,直至後腰撞到了桌子才停了下來。她渾身顫抖,嘴脣翕動,看着不到三米遠的那個詭異的嬰兒,她只覺得天旋地轉。
嬰兒再次張開嘴,發出了一聲瘮人的慘叫,巨大的嘴裡是黑色的牙齒,連舌頭也是黑色的,兩隻黑色的瞳孔像浸了墨汁,那墨汁彷彿要從眼眶裡淌下來一樣。看着這個嬰兒,廖晴晴感覺呼吸都停止了。
她突然意識到,房間裡另外那三個人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就算她們睡得再怎麼沉,也不至於在自己和那個怪異嬰兒發出慘叫後還不醒來吧?
“樑……樑雨!”廖晴晴顫抖着喊着自己助理的名字。
沒有迴應,房間裡依舊是一片死寂。
“樑雨!喬月!韓穎菲!”廖晴晴大聲地喊着其餘三人的名字。
地面上整齊排列的三個睡袋裡,有一個似乎動了一下。
那正是樑雨的位置。
廖晴晴不敢將視線從嬰兒身上移開。她哆哆嗦嗦地蹲下身子,摸索着向樑雨的睡袋靠近。
嬰兒不停地慘叫着,臉上卻沒有半分痛苦之色。那叫聲聽得廖晴晴渾身發麻,汗毛倒豎,她不住地祈禱着,希望那嬰兒不要進來。
“樑雨……”廖晴晴拍了拍樑雨的睡袋。
裡面又動了一下。
房間裡光線很暗,她幾乎什麼也看不清。只有窗外的那個嬰兒,渾身發白,清晰無比。
廖晴晴的手摸索着樑雨的睡袋,她感覺自己好像摸到了一條胳膊。她用力地拍着,嘴裡也一直在喊着樑雨的名字。
樑雨依舊睡得很沉。
廖晴晴焦急萬分,她實在忍不住了,低下頭去想看看樑雨到底是真的在睡,還是故意不理她。
而這一眼看去,廖晴晴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那哪裡是樑雨?那分明就是那個嬰兒。他瞪着眼睛看着她,那目光讓她瞬間如同墜入冰窖一般渾身冰冷。
“啊啊!!”廖晴晴癱倒在地,兩條腿胡亂地蹬着。她向門口爬去,難以抑制地尖叫着,終於打開門逃了出去。
“救命!救命啊!”廖晴晴大聲喊着,在走廊裡飛奔。
寂靜的夜裡,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在迴響。她不敢跑出去,她怕一開門就會看到那個嬰兒。她突然有種感覺,她覺得這偌大的古宅裡,只有她一個人。她拼命甩了甩頭,想把這個想法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