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會和朋友一起來。也許是一個朋友,也許是兩個,應該不會再多了。所以,到時候我們看到的,不是段迦璇一個人,而是兩個或三個女生。”
師遠煩躁地閉上了眼睛,又嘆了一口氣。
“師遠,你也別太煩心了,”劉瀲見師遠的表情有些不快,安慰道,“其實,你要想,她的身上,或許有下一個任務的線索呢?任務的執行者不是隨機選擇的,與暗鴉嶺村是有一定關聯的。她的身上,或許有有用的信息。”
“你說得對。一切,只能到時候再看了。”師遠說。
師遠的表情很快恢復了正常。他知道,這件事情,不能怪段迦璇,她或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爲什麼這麼做。她也和他一樣,是某種力量擺佈下的棋子,身不由己。
汽車呼嘯前行。五點半,師遠等人順利回到了暗鴉嶺。
時間還早,他們先帶李老師去了衛生所,而後便回到羅亞森家稍作休息。
“按照任務指示,我們要在4號零點前往佟媛翠家。現在已經接近七點,距離零點還有五個小時。大家應該都很疲憊了,先休息休息吧。我去佟媛翠家裡和他們打個招呼。”師遠說完便擡腿要走。
“我和你一起去吧。”羅亞森說。
“好。”
佟媛翠和朱根年夫婦沒有故意爲難他們,在看到師遠手機裡拍攝的朱曉福的畫的照片後,兩人都答應會等候他們零點到來,準時爲他們開門。
交付物品是這次任務的最後一個步驟,也可以說是最爲重要的一個步驟。所幸他們已經解決了手臂,交付物品這一步,完成得很順利。
接過朱曉福的畫和遺書,佟媛翠的雙手不停地顫抖,淚水流過臉頰。她拼命控制着自己,纔沒有痛哭出聲。
“謝謝……謝謝你們……”佟媛翠緩慢而艱難地說。
“阿姨,那我們先走了。”師遠看着面露悲苦的佟媛翠夫婦,神色也黯淡了下去。
“嗯……哦,對了,”佟媛翠從衣袋裡拿出一張紙,遞給了師遠,“今天下午的時候,有一個人給了我這張紙,說讓我把它交給零點出現在我家門口的人。我想,應該就是你們吧?”
師遠立即接過了那張紙,查看起上面的內容。
看到這一幕,常俊宇突然渾身抖了一下。
這一幕,和那個幻覺裡的場景,幾乎完全一樣!
常俊宇猛地撥開前面的彌嘯粼,快步向師遠走了過去。
“師遠,這上面寫的是什麼?是不是任務都結束了?”
師遠擡頭看了他一眼,說:“不是。任務不可能這麼快結束的,我們找到的書頁才只到第四頁而已,後面還有很多內容。”
常俊宇聽到師遠的話,突然感到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他晃了晃,搶過了那張紙。
他希望紙上所寫的內容和幻覺裡一樣,告訴他們,任務全部結束,可以迴歸正常的生活了。
然而,事實是殘酷的。他看到的東西,與幻覺中的完全不同。
“常俊宇,你調整一下心態吧。你這個樣子,對以後的任務是不利的。”師遠說着,從他手中拿回了那張紙,“好了,先回去吧。明天……不,今天白天,我們試着把李老師送回海源。”
向佟媛翠夫婦道謝告別後,幾人回到了羅亞森家。
李燕霞受了重傷,行動不便,便在一樓原來叢研和薛鬆罡的臥室裡暫住。也正因如此,這一次的會議也在這個房間裡進行。
“這紙上的內容,大家都看了吧?”師遠將剛剛從佟媛翠手裡拿到的紙舉起晃了晃。
“看過了。”大家迴應着。
“嗯。這個,很可能是下次任務的提示。大家,有什麼想法嗎?”師遠看向衆人。
那張紙上寫的是:你救不了所有人。總有一天,你的雙手會沾滿鮮血。殺戮,或是被殺戮,兩條路只能擇其一。要想活下去,必須遵守遊戲規則。
“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弄清楚,這紙上所寫的‘你’指的是誰?”劉瀲開口說道。
“應該是師遠吧。”彌嘯粼說。
“爲什麼是我?”師遠看向彌嘯粼。
“因爲是你接過的這張紙。”
師遠沒說話,不再看他。在他聽來,彌嘯粼剛剛那句話純粹是在開玩笑。
“我覺得,這個‘你’,指的應該是所有人,所有下一個任務的執行者。”羅亞森說。
“可是,那第一句話要怎麼理解?”彌嘯粼立刻問道。
“第一句話應該指的是,我們每一個人都只不過是普通人,殺人這種事情,應該都沒做過。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會去殺人,尤其是,殺死……”羅亞森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環視着衆人。
“下一個任務,我有很不好的預感,”師遠突然說,“真的……很不好……”
劉瀲的臉色變得有些發白。她面色驚恐地說:“難道,下一個任務,我們要面臨的是……心魔?”
“可以這麼說。”師遠半低着頭,沒有看任何人。
他再次想到了之前接到的段迦璇的電話。如果劉瀲說的是對的,那麼在下一個任務中,要和師遠一起執行任務的,就會包括他的幾個同學。這是師遠極爲不願意看到的。
然而,就如那張紙上所寫的一樣,要想活下去,必須遵守遊戲規則。
大家都察覺到了些什麼。就連常俊宇和李燕霞,也都多少明白了師遠他們沒有完全說出來的話。
李燕霞本就因受傷失血過多,面色早已如同白紙一般。此時得到了如此可怕的消息,更是面無人色。至於常俊宇,則是自從經歷了那場幻覺開始就一直處於一種偏執狀態。他敏感,多疑,心悸不已。而現在,他更是嘴脣翕動,如同得了癔症。師遠,羅亞森,劉瀲,方異聖,彌嘯粼,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沒有人說一句話。
空氣沉悶得讓人感到近乎窒息。在這午夜時分,衆人卻毫無睡意。
師遠閉上了眼睛,雙手緊緊地握着。
這場噩夢,何時是個盡頭?
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看着自己的雙手。
他隱約看到,自己的手上滿是鮮血,而那鮮血,正在一滴滴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