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原本位於棋盤之外的兩個人形雕像竟自己動了起來,“走”上了棋盤,緩緩地移動到了某個格子裡。
老嫗睜開了渾濁的雙眼,看向棋盤,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嗯,林家的女兒要回來了。”
她雖這樣說着,視線卻落在了另外的那個雕像上。
那個雕像雖然也是人形,但卻沒有五官。
它代表着“村外之人”。
老嫗向前挪了挪身子,仔細地看向兩個小雕像所在的格子。
突然,她的眼睛睜大,口中不自覺地說着:“這是……這是……”
那個格子裡,分明寫着一個“死”字。
老嫗突然站起,披上外衣,急匆匆地向着林家走去。她要去知會林家夫妻,萬萬不可讓女兒回村。即使回村,也絕對不可帶上外人。
剛剛走出大門,一道閃電卻猛地劈裂了天穹,豆大的雨點隨之落下。
老嫗登時停住了腳步,面上浮現出悲痛之色。
她搖頭嘆息。
“晚了……晚了……”
最終,她返身折回自家小屋,重新坐在了放着棋盤的桌子邊。
半晌,她起身吹滅蠟燭,和衣躺在了吱呀作響的舊牀上。
雨滴斜打在窗上,如同無數隻手在敲打窗玻璃。
☆
柳夏謠和蘇南秀是被敲門聲驚醒的。
“喂,兩位大姐,醒醒!要走你們就走吧。”羅亞森說着打開了門。
兩人混亂地站了起來。
“你纔是大姐!你全家都是大姐!”蘇南秀喊道。
羅亞森理都不理她,轉身走了。
兩人各懷心思地走出了房間,本打算立刻離開這座房子,卻在走到一樓客廳時無法再挪動一步。
不少人聚在一樓吃早餐。除了昨晚看到的三個人外,還有不少人。
柳夏謠和蘇南秀看着熱氣騰騰的美食,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沒人招呼她們吃飯,她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終,倆人還是厚着臉皮坐在了餐桌旁。吃完之後,也是一言不發,拉着麥海邁衝出大門,直奔墓地而去。
她們始終不相信,五個同伴就這麼死了。而且,即使死,也該有屍體不是嗎?
柳夏謠是真的心急如焚,但另外兩人卻只想離開。
蘇南秀一邊快步跟着柳夏謠走,一邊說:“夏謠,我知道你想找到你表哥,我也理解。我跟你去,可不是去救人,我們沒那個本事。找到你哥以後,我們就趕快開車走。至於別人,如果活着,就一起帶回去。要是死了,就……就別帶了。”
柳夏謠不置可否,再次加快腳步。
由於是白天,三人的膽子大了許多,進入墓地之後,雖然也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但終究不是那麼害怕。
走進那個守墓人小屋,三人緩緩移動着腳步。
裡面空無一人,只有地上尚有兩攤血跡。
看着那兩攤血跡,柳夏謠只感到天旋地轉,大腦轟鳴。
表哥他恐怕真的已經……
突然,那個她們二人之前藏身的櫃子裡突然傳來了細微的響動,櫃門也微微地晃了一下。
他們第一個念頭,不是去看看裡面是否有活人,而是下意識地向門口移動。
雖然不願承認,但柳夏謠的內心深處,其實也早就覺得,表哥他們已經死了。就在昨天晚上,她在跑出這個房間前的最後一刻,她看到了哥哥的頭上流下了大量的血。
她自然也看到了,劉鼎的頭爆碎開來。
你相信自己的眼睛嗎?
不知爲何,羅亞森問她的問題,此刻又在腦海中浮現而出。
櫃子裡再次傳來了細微的響動。
柳夏謠感覺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
是蘇南秀。
蘇南秀的手在顫抖,她的聲音也是一樣。
“夏謠,我們……快跑吧,快……快跑……”
柳夏謠感覺蘇南秀的手加大了力氣,她不由自主地向外移動着雙腳。
當三人跑到門外時,他們分明聽到,櫃子裡的聲音越來越大。
他們都感到不寒而慄,向着大門拼命地跑去。
當路過昨晚那口井所在的位置時,麥海邁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心悸。
那裡只有一片空地,根本就沒有什麼井。
“快上車!”麥海邁說道。
麥海邁跳上一輛車,兩個女人跳上了另外一輛車。
來時是八個人,可現在,竟然只剩下了三個。
麥海邁將速度提到了極致,飛也似地向東村口駛去。他什麼也不管了,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詭異的村莊。
柳夏謠不會開車,蘇南秀也只是剛剛拿到駕照不久,車技很差。等她將車頭調轉向東,踩下油門時,麥海邁的車已經開出了很遠。
☆
羅亞森的父母一直在三樓閉門不出,食物都由羅亞森送上去。
早飯過後不久,劉瀲找到了羅亞森。
“什麼事?”羅亞森問道。
“我這樣說,或許有些冒失,”劉瀲似乎有些緊張,“你的父母……很抱歉我沒有辦法不注意他們……他們給我的感覺,非常神秘。他們……他們好像什麼都知道……”
劉瀲偷偷擡眼看向羅亞森,隨後又低下頭去。
羅亞森明白劉瀲的心思。
他們這些人被困在這個村子裡,又被迫去執行那些危險至極的任務,他們現在最迫切的願望,自然是要回歸原本的生活。如今,自己的父母展現出了一些特別之處,劉瀲注意到了,這也是很正常的。她希望他們能幫忙,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羅亞森甚至想,或許劉瀲會覺得他的父母擁有神秘的能力,可以輕易地對抗那些鬼魂,卻沒有第一時間幫助他們,因此而產生些許的怨恨和不滿。不過,即便如此,他也可以理解。畢竟,事關生死,誰也不希望自己的性命在別人眼裡一文不值。
當然,事實並非如此。
“劉瀲,你自己也說了,他們‘好像’什麼都知道。”羅亞森小心地選擇着措辭。
劉瀲本就聰明,她剛纔說的話,只不過也就是試探。如今,羅亞森的迴應讓她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劉瀲深呼吸了一下,而後說道:“我希望,你能在你的原則允許的範圍之內,告訴我儘量多的真相。請原諒,我無意探查你們的隱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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