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遠先是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隨後,他便聽到了左邊傳來了一陣咳嗽聲。
他打開手電,照了過去。
“安姐?”
眼前的那個正在咳嗽的人,正是安嶺嫺。她的身邊是一個依舊側躺在地面上的身影,看上去十分陌生。
師遠調整了一下手電的方向,向右側看去。
地面上躺着兩個人,都是一動不動。
等下,兩個人?不對,感知域裡明明有三個人,爲什麼現在是四個?難道說,這次的“遊戲”從一開始就充滿了危險?
師遠對照着感知域中的白色人形,試圖判斷到底哪一個人是沒有留下白影的那一個。然而,令他驚訝的是,他竟然失敗了。
不知爲何,師遠竟然判斷不出,自己感知域中的白影,分別對應着眼前的哪些人。
他甚至看不出哪一個是自己。
他只能看到幾個虛幻的影子,都是極爲模糊,周圍也沒有任何的參照物。四個人形的位置也恰好是正方形的四個點,距離完全相同。
師遠站起身,嘗試移動位置。
另外三個人形也在同時移動了位置,正方形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安姐,你先不要動。”
師遠低聲說道。
安嶺嫺答應了一聲,表示她聽到了。
然而,在下一次師遠移動時,另外三個白影也均是緊跟着移動,始終是正方形。
在他的感知域中,那幾個白色人形依舊是擺成了正方形的形狀。
“不對……”
師遠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不是另外的人也跟隨着他同時移動,而是,那幾個人形根本就沒有動過。
就在這時,另外三人也陸續醒了過來。
“啊!”
其中一人立刻驚叫起來,隨後又驚恐地捂住嘴向後退去。
安嶺嫺也已經按亮了手電。他們的手電都是功能型手電,幾乎每人都會準備至少兩支手電,一支泛光極低,一支覆蓋範圍廣。
由於周圍環境太暗,師遠和安嶺嫺分別取出兩支手電。可即便如此,他們仍舊是有一種被黑暗擠壓的壓迫感,極爲不適。
黑暗如同有形的黑色牆壁一般將他們包圍,幾人都是不自覺地有了一種錯覺——我們被關在了一個狹窄的房間裡。
但是,事實卻是,他們所在的地方並不狹窄。
“這裡是……”
蔣鴻霆的聲音響起。他也是這五個人其中之一。
“這裡是海源三中的教學樓,”師遠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一旦我們走出這座樓,就會發現,我們其實是在海源工大的校園裡。”
“爲什麼這麼說?”
一個因爲恐懼而有些顫抖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那是慎空靈的聲音。
她剛剛還在自己的房間裡,被十名女保鏢保護着。然而,只是一個眨眼,她便從原地消失,來到了這個漆黑一片的地方。
師遠看向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情報找好了嗎?”
“嗯,找好了。”
慎空靈點點頭,從隨身的手提包裡取出了一疊打印的資料。
師遠接過資料,大略地翻看了一下。
一個個再普通不過的文字,所寫出的卻是令人駭然的內容。
二十年前,頂級富豪仇天怒離奇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一段時間過後,幾乎所有人都將他徹底忘記。
十五年前,某個村子裡所有的村民突然消失。三天後,那個村子從所有的地圖上消失不見,包括電子地圖和紙質地圖。
十年前,外國的某個城市,一夜之間,所有家庭都只剩下了一個孩子。
六年前,太平洋上突然出現了一座新的島嶼,通體雪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飛機飛過,有人拍下了照片。後來,在放大了幾十倍之後,人們才發現,構成島嶼的,是人骨。
四年前,一隊南極探險隊員成功抵達南極科考站,當晚進行慶祝。第二天一早,其中一人走出科考站,卻發現他們被無數的屍骸包圍。
……
這些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資料上還有大量常人無法理解的詭異事件,其中絕大多數在普通的網絡上找不到任何痕跡。
還有一人一直沒有說話,而是用警覺的眼神觀察着他們。
師遠看向他。那個人身材高大,眼神裡有一種難以掩飾的惡意。
“大家應該彼此都不認識吧?”師遠突然說道,“既然我們被困在這裡,不如先簡單地自我介紹一下,也方便在後續行動中進行交流。”
蔣鴻霆疑惑地看了看,本想說句什麼,但最後卻是沒有開口。
安嶺嫺和慎空靈都是立刻明白了師遠的意思。安嶺嫺先說道:“我叫安嶺嫺,是一個普通的……農民,種田爲生,沒有什麼……特別。”
“我叫慎空靈,十四歲,學生。”
“我……我叫蔣鴻霆,今年大三,兼職網絡主播。”
“我叫師遠,十七歲,高中生。”
說完,師遠將目光投向了那名陌生的男子,並沒有催促他。
那個人沒有立刻說話,而是不住地打量他們幾人。
足足過了一分鐘,他才緩緩地用低沉的嗓音說道:“我叫吳巖,是一個殺人犯。”
聽到“殺人犯”三個字,蔣鴻霆和慎空靈二人立刻便向師遠身後躲去,臉上也顯露出忌憚的神色。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吳巖笑了起來,“你們的反應很有意思。”
說完,吳巖擡頭看去。他不是在看天花板,而是陷入了回憶。他繼續說道:“可能是我命不該絕吧。我殺了三個人,很快就被抓住了,然後被判了死·刑。我明天就該去見閻王了,可是呢,哈哈……我說要去上廁所,結果,一開門,眼前就一片漆黑,然後再醒過來就跑到這兒來了。你們幾個肯定不是警·察,我看啊,是閻王不願意招我,把我送到這兒來了。”
說完,他轉頭四顧,仔細地觀察着周圍。
“爲什麼殺人?”
師遠平靜地問。
吳巖很驚訝地將頭轉回。他以爲自己的話會將這幾個小孩嚇得瑟瑟發抖,完全沒有料到師遠竟然還能如此鎮靜,更沒有想到他會問自己這麼一個問題。
“爲什麼殺人?因爲他們惹了我。”
說這句話時,吳巖的眼神有幾分複雜。
師遠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兩種矛盾的神色。
嗜血後的狂喜與些微的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