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遠疾步側身,竟好似早有準備一般躲過了這一刀。那身影身在半空,無法借力,師遠的動作卻極爲迅速,在其尚未落地之時,便已飛起一腳,狠狠地踢向了那個人的腰部。師遠進行體能訓練多日,這一腳的力道絕對不容小視。一腳踢中,那人的身影橫飛出去,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
那人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但隨之一個側滾穩住了身形,藉助手中的砍刀,半跪在地上,一雙眼睛裡滿是怒火,如同負傷的野獸。
他正打算再次撲向師遠,面色卻在瞬間發生了變化。
師遠盯着他的眼眸中,寒芒閃過,在那人看來,如同凜然的殺氣。
而那人的動作,也就此停了下來。
“你真的打算殺我?”師遠冷冷地說,“看來,我剛纔的分析是正確的,彌嘯粼。”
彌嘯粼面色陰沉,並沒有回答。
沉默了幾秒鐘,他站了起來,面色依然冷峻。
“沒錯,我就是要殺你。”彌嘯粼說,“說實話,你不是我在這裡遇到的第一個人。我先是看到了那個瘦弱的女孩,但我放棄了。隨後,我遇到了周建樹,但考慮到他有槍,我再次放棄。而第三個人,就是你。我知道你的砍刀在上次的任務中丟了,這次來也並沒有補充新的砍刀。在武·器上,我有優勢。的確,你以前救過我,而且你聰明的頭腦和豐富的經驗在今後的任務中必然會大有用處,但如果我在這次的任務中死去,你再厲害,對我來說,也是毫無用處。這個任務只能活下來一個人,與其把生的機會留給你,不如由我自己來把握。不過,呵呵,呵呵呵……師遠,我真的沒有想到,你雖然沒有帶砍刀,卻帶了更加厲害的東西啊。我真是失策。如果我和你角色互換,你應該早就會想到這一點吧?你,師遠,一個經驗豐富的執行者,又怎麼可能在事先早已想到這次的任務可能會是自相殘殺的情況下不帶強力的武·器呢?我真蠢,真是蠢啊,哈哈哈!”
彌嘯粼狂笑着,雙臂卻無力地垂下,不住地搖頭。
☆
劉瀲自從走進這個試煉場,就感到了一強烈至極的不安。她是第六個走進這裡的人,她不知道前面的人都做了怎樣的準備,是否有人埋伏。她先是在短暫的觀察後拍下了販賣機的照片,而後與師遠選擇了同樣的方向,全力跑去。
她選擇的是最左邊的建築。那是一座完好的五層樓房,面積很小。大門上方掛着一個牌子,但牌子上只有一個“間”字,其它的字都不見了。或許是被拆掉了,也或許是掉落後遺失。劉瀲看了看四周,小心地向門口走去。
裡面很黑。這裡的建築十分破敗,看得出早已廢棄。劉瀲走進大門,看到的是一個比較空曠的大廳。當然,說是大廳,其實由於樓房整體的面積限制,這裡並不寬敞。劉瀲看了看裡面的佈局,猜想這裡是一個旅館。
應該不會有人躲在樓上吧?如果我一直躲在這裡,是不是就不會被人發現了?
劉瀲向樓梯看去,而後又轉到了前臺。
師遠,你現在怎麼樣了?你在哪裡?你……會殺我嗎?
劉瀲的手有些顫抖。她從口袋裡取出手機,猶豫了片刻,便給師遠發了一條短信。
一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過去了。
……
手機始終沒有半點聲音。
劉瀲的心漸漸涼了。
他沒有回覆我的短信,是因爲……他沒法回答嗎?
她的短信寫的是:“你會殺死我嗎?”
憑劉瀲對師遠的瞭解,她認爲,師遠不是那種什麼也不想就會大開殺戒的人。劉瀲早已察覺了遊戲規則的不自然,她知道這個任務必然有着可以利用的漏洞,或許大家都不需要殺死任何人,也能完成任務。只是,她一時還想不出,到底是什麼方法。她嘗試過兩次回憶那白衣無臉人的話,但每一次都感到頭痛欲裂。她沒有再繼續嘗試下去,因爲她知道,這沒有意義。
“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百密一疏”之類的話在劉瀲腦海中浮現,她禁不住開始懷疑,師遠是不是完全相信了白衣無臉人的話,將殺死所有人當作了唯一的出路。否則的話,他爲什麼不回覆短信?
人在心虛時,往往採取迴避的態度。師遠迴避她的問題,是不是正說明,他打算殺死她?
劉瀲越想越是感到心寒。
她的砍刀還在,摺疊刀一類的工具她也帶了。但是,先拋開體能不說,要讓她對師遠下殺手,她做不到。
她甚至想象,若是到了最後,只剩下她和師遠兩個人,她要怎麼辦?她真的沒有辦法殺死師遠,如果真的在殺與被殺中做一個選擇,她或許會選擇……
劉瀲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背靠着牆壁。
她的心不斷地下沉,如同沉入了黑暗的海底。
只能有一個人活着。如果最後活下來的人是她,那麼師遠就會死。她無法想象沒有師遠的世界。
她的胸腔一陣陣地隱隱作痛。她突然想,與其在這裡痛苦地想象,不如努力地去尋找線索。
她猛地睜開雙眼,再次看向樓梯。
在任務中,高處、電梯一類的地方都是大忌,因爲很可能無法逃離。但現在,劉瀲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最後可能都是要死,不如拼一拼!
劉瀲緩緩地走上樓梯,向着旅館的二樓走去。
二樓的光線更加昏暗,走廊裡一片漆黑。劉瀲向右側看去,發現那邊的牆上有兩扇窗,只是緊緊關閉着,將光線完全擋住。她費了一番力氣,終於將窗子打開,讓陽光照了進來。
緊接着,她便發現,這條走廊裡只有兩個房間。令她吃驚的是,兩個房間的門上居然都寫着名字,一個是“常俊宇”,另一個是“鄭耀琳”。
難道是按照走進試煉場的順序排列的房間?
劉瀲想着,走近鄭耀琳的房間門口,嘗試開門。
門紋絲不動。
莫非只有對應的人才能打開門?
劉瀲一念及此,再不猶豫,繼續向三樓走去。
果然,三樓的兩個房間的門上寫的分別是“周建樹”和“師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