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針不斷地飛來舞去,最終,竟在劉悅涵的兩隻耳朵上分別留下了五個對穿的血口。
楊建琴已經不忍再看,因爲劉悅涵不住地發出慘叫。但是,她不敢不看,也不敢捂住耳朵。
這個魔術會持續多久?
沒人知道。
劉悅涵的雙耳已是鮮血淋漓,她的臉色也早已變得如同白紙,目光渙散,只能勉強站立,彷彿剛剛的疼痛和尖叫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然而,下一刻,她的目光突然不再渙散,口中發出的尖叫,比剛纔還要尖細刺耳,因爲魔術師的手中,出現了一把閃着寒光的手術刀。
師遠的眼睛已經瞪得極大。他終於明白,爲什麼那條任務短信裡要特別強調不可干擾魔術進程,也不可有意做出任何可能影響自身視聽的行爲了。此時此刻舞臺上發生的一切,如果沒有任務的限制,師遠早就已經衝過去將劉悅涵救出。但是現在,他卻依舊坐在椅子上。
不能干擾。不能不看。不能不聽。
如此強烈的心理折磨,讓師遠幾乎無法忍受。
他的大腦已經是一片混亂。但是,他的理智告訴他,必須要忍耐,否則的話,後果會更加嚴重,因爲短信裡已經說得很明確,若是干擾魔術表演或者不看不聽,表演時間將會延長,那也就意味着劉悅涵遭受的痛苦將會更多。
現在他只能祈禱,這真的只是一個魔術,劉悅涵擔任的是魔術表演的助手,她並沒有受傷。
他感覺自己在自欺欺人。
手術刀不斷逼近劉悅涵的臉頰,她的尖叫聲愈發淒厲。
師遠的思緒卻穿越了時空,回到了曾經的時光。
“你好,同學,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那個……我叫……劉悅涵……”
“你……”
“你叫什麼啊?”
“我……”
“哦,沒什麼……”
她輕柔美好的嗓音依舊在耳邊迴響。
劉悅涵,那個總是穿着素雅的衣裙,安靜地坐在窗邊座位的文靜女孩,此刻卻是……
師遠感覺自己的大腦在嗡嗡作響,兩隻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個被剪掉滿頭秀髮、雙耳鮮血淋漓、滿面驚恐、渾身掙扎不已的女孩。
“救命!!不——啊啊啊——!!!啊啊啊——!!!”
劉悅涵涕淚橫流,全然沒有了往日裡嫺靜優雅的模樣。
手術刀的尖部已經刺入了皮膚,一點瑩紅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分外刺目。
手術刀繼續向深處刺去,而後向下划動。
一陣滯澀的劃破皮肉的聲音無聲地傳入了衆人的耳中。
鮮血涌出。
劉悅涵的尖叫已經衝破了某個界限,僅僅是“淒厲”兩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她的哭喊與尖叫聲令在座的十一個人聽來,都感到毛骨悚然,心臟不住地顫抖。
她連救命也說不出來,只是憑着本能在喊。
師遠雙手緊緊握拳,渾身發起抖來。他有一種衝動,想要衝到舞臺上,將劉悅涵從那個魔術師手中救出來。
突然,一隻手從旁邊伸過,緊緊地壓在了他的肩膀上。
“師遠,你現在必須忍耐。”羅亞森說。
師遠沒有說話,緊咬牙關,拼命地在抑制自己血管中亂竄的衝動。
如果劉悅涵所受的傷是真的……如果我明明可以救她卻沒有救……
師遠的大腦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他的左手摸向了那把槍。
開槍吧,打死那個魔術師,阻止這一切。
“師遠!”羅亞森低喊道,“不要衝動!”
就在這時,王尉突然掙脫了羅亞森的手,站起身狂怒咆哮。
“你給我住手!住手!放開我!你這個女人!你放手!”
後面的話他是對劉瀲說的。
劉瀲將怪力貼紙貼在了手上,但身體其它部位的力量依然如故。左側,羅亞森的力量已經被王尉衝破,用盡全身力氣瘋狂掙扎的王尉將劉瀲扯得左搖右晃。由於劉瀲不敢將視線偏離舞臺,她並沒有發現王尉的腿部動作。
劉瀲突然站立不穩倒地,手部下意識地鬆開。她立刻站起,再次將視線投向舞臺,同時說道:“糟了,師遠,我沒有拉住他!”
“不要慌亂!大家不要忘記短信裡的指示!”師遠說。
王尉一邊高喊着劉悅涵的名字,一邊狂奔向了不遠處的舞臺。
然而,舞臺邊緣彷彿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一般,王尉剛剛將手向裡伸去,便在瞬間碎裂開來,血肉飛散,斷面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骨茬。
劇痛將王尉喚醒。他猛地一驚,呆立原地,看着自己的兩條斷掉的手臂,整個人僵住。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王尉驚恐地喊道。
他轉過身,面向師遠,瘋狂地吼道:“師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沒有選擇,只能按照短信中所說的內容去做。沒有辦法。你不要再嘗試了。”師遠說。
他的表情是痛苦的。王尉的遭遇說明,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救出劉悅涵。
“不!我不信!”王尉兩眼通紅,“我要救她!你們這羣冷血的人!都是混蛋!我真搞不懂劉悅涵爲什麼會喜歡你這種人!師遠!等我救出劉悅涵,我就殺了你!”
他義無反顧地轉身,向着劉悅涵的方向衝去。
此刻,劉悅涵的雙頰已是血肉模糊,有的部位甚至可以看見裡面的牙齒。她的尖叫哭喊還在繼續,楊研啓、蘇浩、劉瀲、楊建琴、張善、伍博源等人的面部肌肉都是不停地抽搐。
王尉知道舞臺十分危險,於是站在那道看不見的屏障之外喊道:“劉悅涵!我這就來救你!只要你能安然無恙,我王尉就算捨棄這條命也在所不惜!我不求你喜歡我,但是我勸你一句,師遠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絕對不能在他身上白白浪費你那寶貴的感情!”
說完,他雙眉緊鎖,發出了一聲怒吼,而後,衝向了舞臺中央。
“王尉!”師遠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但也僅僅是喊了這樣兩個字便沒有再說出任何話語。
王尉的主意已定,不是他能勸得了的。
眼前的一切彷彿變成了慢鏡頭,師遠眼看着王尉衝入了舞臺的範圍,他的臉上滿是決然之色。
“王尉……”師遠頹然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