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遠等人就這樣緩緩地退到了書房內,而後,關上了門。
怎麼回事?如果那個鬼就這樣一直守在門口,我們豈不是永遠也出不去了?這樣下去,唯有死路一條!
師遠透過門縫查看着外面的那個人,心裡想。
他之所以在一瞬間就確認外面的是鬼,一個原因是強烈的異常氣息的突然出現,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那個人的臉,分明是李燕霞丈夫的臉,而她的丈夫,明明正死狀悽慘地躺在牀·上。
從門縫看去,那個人似乎並不急於將他們置於死地。師遠不禁想起了度假山莊的那個任務,在那個任務中,化爲邱燕羽的鬼有好幾次就在他們身邊,但卻一直沒有殺死他們,而是保持着僞裝。師遠知道,那個鬼的“任務”是拖延時間,牽制他們的行動。那麼,眼下門口那個化爲李燕霞丈夫的鬼,是否也是同樣在牽制他們呢?畢竟,他們這次的任務所剩時間已經不算多了。他們必須在找到那個物品後趕回暗鴉嶺村,將其交給佟媛翠,這個任務纔算完成。如果執行者中任何人無法在指定時間趕到佟媛翠家,同樣會死亡。
眼下的情況便是如此。門口的鬼如果一直守在那裡,他們就無法離開這間公寓,最終,便無法趕回暗鴉嶺,無法將物品交給佟媛翠,也就等於宣告死亡。
怎麼辦?
師遠觀察了一會兒,背靠着門坐了下來。他從揹包裡取出那張紙,仔細地查看上面的內容。
不會有無解的陷阱的。任何情況下,只要足夠小心,必然會找到破解之法。
師遠想。
那張紙上所寫的內容如下:
“媽媽,爸爸:
是我殺死了楊叔叔,也是我殺死了那個小女孩。我畫了那些畫,他們就死了,所以,他們一定是我殺死的。我不記得我是怎麼畫出那些畫的,但是我知道那些畫就是我畫的。我還以爲沒有人會發現,但是今天警察叔叔找到了我,他肯定已經發現是我了。我不敢承認,但是我知道,我犯了錯誤。我害怕,我不想殺死他們,但是我還是害了他們。我不想讓警察叔叔把我帶走,所以我必須在他們再找我之前殺死我自己。我畫了三幅畫,第三幅畫是山上的度假山莊和游泳池,那張畫上的人很多,但是都消失了。我知道,過幾天,那些人就會真的消失。媽媽,爸爸,你們不要去山上。還有,我最後畫了一幅畫,就在這張紙的背面。我不敢再畫活着的人了,所以我畫了一個我夢裡的怪物,它有好多手臂,還有好多腦袋。我死以後,媽媽爸爸不要傷心,就讓我這幅畫陪你們吧。
朱曉福”
這應該就是朱曉福的遺書了。裡面有一些錯別字,還有不少字是用拼音標註的。師遠仔細地看了兩遍,又將眼睛湊到了門縫附近,向外查看。
他愕然地發現,門口的那個人已經變回了慘白乾屍的模樣,兩隻眼球突出着,微微擡着頭,張着嘴,嘴裡滿是赤紅的血。
師遠將頭向後移動了一些,不想再去看。他低下頭,將那張紙翻轉過來,查看背面的畫。
背面的確是一個怪物,有着三個腦袋,還有六條手臂。
三頭六臂?上一張書頁背面寫的明明是三頭八臂,爲什麼會少了兩條?難道是……
師遠看向羅亞森,將畫遞了過去。
“少了兩條手臂嗎?”羅亞森小聲問。
師遠點了點頭。
“莫非,就是襲擊我們的那兩條手臂?”羅亞森說。
“應該是。你看這裡,”師遠指向了怪物的肩膀處,“這裡有一定的空隙,但另外三雙手臂都比較緊密,所以,原本這裡應該是有手臂的。”
“這麼說的話,我終於想起我抓住那條手臂時的觸感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是不是,像紙?”師遠說。
那手臂他也抓住過,當時情況緊急,他沒有考慮太多,只是覺得手臂乾瘦冰冷,但皮膚卻較爲光滑。不過,手臂倒也不是像紙卷一樣中空,而是完全實心的,有一種詭異的觸感。
“對,沒錯,就是像紙一樣。所以,這雙慘白的手臂,必然就是從這幅畫裡脫離出去,而後纔開始襲擊我們的。”羅亞森說。
“這真的是……難道這手臂受到了某種詛咒嗎?否則的話,一幅畫,又哪來的這樣強大的力量?”方異聖詫異地說。
“這可不是一般的畫,從一開始,就是在某種力量的控制下產生的。”師遠看了方異聖一眼,又低下頭查看那幅畫。
“手臂是從畫裡脫離出去的,那麼,外面那個呢?是從哪兒來的?”羅亞森向門外指了指。
“也許,只是用來干擾我們的。不過,也有可能,是手臂幻化而成的。”師遠說。
“幻化?”
“對。那雙手臂絕對不是普普通通的兩條手臂那麼簡單,既然是詛咒的產物,必然有着特殊的能力。難不成你們認爲,手臂僅僅依靠扼住咽喉殺人嗎?”
羅亞森和方異聖沒有再問下去。
師遠再次從門縫看去,而這一次,他發現,那慘白的乾屍竟已經移動到了他們所在的書房門口,就像知道師遠要從這裡向外看去一樣,它的臉正對着師遠的眼睛。
師遠猛地站起身向後退去。
必須想辦法解決門口那個東西,否則,一切都完了。
他反覆地將朱曉福的遺書看了好幾遍,又仔細地看着那幅三頭六臂的怪物的畫,卻仍舊沒有想出什麼應對之法。朱曉福所寫的那段文字,字裡行間看不出有隱藏深層含義的跡象,除了肩膀處的一點空隙外,也沒有什麼異常。
空隙?
師遠將那幅畫放到了與眼睛極爲接近的地方,如同鑑賞寶物一般細緻地觀察着。他似乎並不是在觀察那幅畫,而是在觀察那張紙的材質和紋理。
終於,他發現,肩膀處的空白不是徹底的空白,而是有着淡淡的印記。那是原本畫在那裡的兩條手臂的線條。
不得不說,朱曉福雖然只是個八歲的孩子,但他的畫工十分精湛,就是這樣一幅怪物的畫,也是畫的極爲細緻,彷彿這世界上真的存在着這樣一個怪物一般。而那些淡淡的印記,就是當初朱曉福一筆一筆畫下的線條所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