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啓動了高空飛椅,設施開始運行,旋轉,加速。
黃啓文向左右看了看,突然放鬆了下來。
對嘛,這是高空飛椅,不是過山車,前後不可能有人,左右也不可能有人,那個董薇即使想出現,也沒有座位給她坐,她自然就不會出現了。
這麼想着,他突然笑了。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這個笑容有多怪異。
不過,他還是不太放心,雙手死死地抓着兩側的吊索。但就算是死死抓住,他也依舊不放心。
他突然想到,那個董薇已經變成了鬼,根本就不需要像活人一樣坐在座椅上,她可以飛,可以漂浮,還可以像沒有重量一樣伏在他背上……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立刻擡頭看去,又轉頭看了看身後。
什麼也沒有。
我這不是自己嚇自己嗎?
他有幾分惱怒地想。
他把這一切都歸到了妻子董璐的身上,暗想,要不是這個臭婆娘給我打電話,我怎麼可能疑神疑鬼?等着,我回去以後,一定要找個藉口好好打她一頓。
突然,他感覺有人碰了他的手一下。他分不清那是什麼,只知道是一個冰涼的東西。他猛地一驚,擡頭向上看去。
還是董薇。她依舊是披頭散髮,滿臉是血,只是這一次,她是倒懸在他的頭頂上,兩隻眼睛不知是在死的時候瞪得那麼大,還是在倒掛的姿勢作用下鼓脹了起來,總之她的兩隻眼睛看起來比剛纔還要可怕。
“啊啊!!”
黃啓文又是一聲怪叫,兩隻手險些鬆脫。
他索性閉上了眼睛,不去看那張可怕的臉。
然而,他在閉上眼睛那一刻卻感覺到,一雙冰涼的手正慢慢地抓向了他的脖子。
“放開我!董薇!鬆手!”他再次驚恐地睜開眼睛,兩隻手死命地向自己的脖子抓去。
這一切都被師遠等人看在眼裡。
“這人在幹什麼?這很危險啊。”羅亞森說。
黃啓文就像忘記了自己還坐在高空飛椅上一樣,不但雙手離開了吊索,還不停地晃動着。
飛椅越轉越快,距離地面也越來越遠。
不知拉扯了多久,黃啓文感覺脖子上的手消失了。他大口地喘着粗氣,驚魂未定地向上下左右看去。
董薇已經消失了。
正在他暗自慶幸時,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咔。
他的心立刻懸了起來。
他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飛椅吊索的上端似乎有鬆動的跡象。
完了!
兩個大字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幾乎是與此同時,飛椅徹底地飛了。
地面上的人羣發出一陣驚呼,攝像師們將攝像機對準了在空中飛落的黃啓文。
師遠等人的眼睛也瞪大了,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向電視靠近了過去。
黃啓文如同流星一般墜落下去,啪地一聲拍在了堅硬的地面上。
在這一刻,他終於再一次體會到了骨架散開的感覺。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是真的。
☆
向春平和向喜平兄弟二人呆呆地看着屏幕,大腦發空。
過了半晌,向喜平乾啞地說:“哥,他真死了。咱倆擺的陣,起作用了。”
向春平依舊是渾身僵硬,目瞪口呆。
過了一會兒,他看向了旁邊的房間,地面上的陣還在,那個草人已經四分五裂。
☆
師遠等人仔細地看着電視屏幕,此刻,攝像機鏡頭開始搖晃,顯然是攝像師開始奔跑,快速來到了黃啓文身邊。接着,衆人看到了黃啓文。
準確地說,是黃啓文的屍體。
他像個玩具人偶一樣四分五裂,四肢和頭顱分散到了不同的位置,地上是大片的血跡,還在緩緩地流。
這很不對勁。
這樣一個畫面本不應該在電視上播出,但由於是直播,所有的觀衆都看到了這比恐怖片還要血腥的一幕。
緊接着,信號被掐斷,屏幕上滿是雪花點。
突然,一陣喪鐘聲響起,還在注視着電視屏幕的衆人立刻拿出手機,開始查看新的任務短信。
短信內容爲:“根據從某個人的屍體上找到的撲克牌上的文字,於8月14日零點進入某座建築,在那裡找到七個人,並在該建築中停留三個小時。當天三點整開始,存活者可以離開該建築。”
“某個人的屍體?”師遠說着,擡頭再次看向已經恢復正常、正在播其它節目的電視。
剛剛在電視上目睹了黃啓文的死亡,就來了這條任務短信。這是巧合,是誤導,還是線索?
師遠不認爲在任務中會有什麼巧合,也不認爲這是什麼線索。首先,如果短信中所說的“某個人”指的是黃啓文的話,那麼之前的“好久不見”和“貓”,以及所有出現的異常現象,都變成了毫無意義的東西,這是不可能的;其次,這樣的線索過於明顯,任務是不會給出如此明顯的線索的。
所以,最終的結論就是,這是個誤導。
師遠再次仔細讀了一遍任務短信,將裡面的關鍵信息整合了一下。
“當務之急,是找到‘那個人’,”劉瀲說,“肯定不是黃啓文。”
“‘那個人’指的應該是郝玖。今天晚上,我們就到我推斷的地點尋找,一定要把他的屍體找到。”
☆
向春平兄弟二人還在電視前發呆。突然,手機鈴聲響了。向春平一個哆嗦,緊張地看向了手機屏幕。
打來電話的是張善,壽宴時和他們兄弟坐在同一桌,但只能算是遠房親戚。
他給我打電話幹什麼?
向春平提高了警惕。
電話響個不停,向春平猶豫了一會兒,接了起來。
“喂,表姑夫?”向春平先打了個招呼。
另一邊沒聲音。
向春平有點納悶,又說:“喂?有人嗎?”
這句話一出,他突然感到一陣恐懼。
有人嗎?自己問電話的另一頭有人嗎?
他的思緒好像在瞬間變成了活物,順着手機信號飛到了不知多遠的地方,落在了另一個手機上,觀察着。
他的思緒變成的活物沒有看見任何人,就好像那個手機就那麼自己打出了一個電話,並且恰好撥到了他向春平的手機上一樣。
就在向春平胡思亂想時,聽筒裡終於傳來了一個聲音。
“黃啓文死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