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後一排,師遠看向下方,觀察着所有人的位置。
剛剛他分析過了,如果他們每個人被分配一張電影票的話,他們必然會注意到一樣東西。
座位號。
每張電影票上都會有座位號,如果沒有,會非常明顯。但是,如果從一開始就沒有電影票,大多數人就不會去朝着座位號的方向思考。他們進入放映廳後,對於坐在哪裡也曾經有過短暫的思考,最終根據任務規則以及個人習慣選擇了座位。最開始,師遠也沒有想到這會有什麼問題,但現在,他的思維幾乎完全集中在了座位號上。
爲什麼任務不希望他們注意座位號?爲什麼這裡會有這麼多其他的觀衆?莫非在他們身上存在着什麼線索?
趁着中間過渡的情節,師遠仔細觀察着觀衆們的位置。
他們會排列成什麼數字或字母嗎?
但令他失望的是,從觀衆的位置上,他什麼也沒有判斷出來。
師遠沒有灰心,而是轉換了思考的方向。
沒有座位號,會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自己的位置不是固定的,也就是說在整個電影過程中可以換座位。
當然,即使有電影票,如果想要換座位也是可以的,只要對方同意或者座位上沒有人就可以做到。但是,那種情況和眼下的情況完全不同。既然他們是在執行任務,那麼就必然會接觸到各種各樣的線索。這些線索不會擺在明面上等着他們去發現,而是會以各種隱晦的方式傳達給他們,電影票的缺少便是其中之一。
任務短信中說,他們不能以任何方式與其他執行者進行交流和接觸,也不能和其他人進行交談。但是,並沒有說不能看他們。
這是另外一個線索,意味着可以觀察這些觀衆。也就是說,這些觀衆身上,必然存在着線索。
銀幕上,何楚瑩說道:“我再說最後一個委託吧。”
“好,好!”
曹津鋒和尹桂明都非常高興。不過,師遠看得出,他們高興的原因不同。
何楚瑩喝了一口茶,緩緩地開口道:“這個委託發生在兩年前……”
畫面轉換,色調變暗,再次進入回憶模式。
一個戴着口罩和墨鏡的少女坐在姜子鶴面前的沙發上。
這個少女名叫左美琳,時間爲53:26.
“請問你的委託內容是?”姜子鶴問道。
左美琳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說:“幫我殺死一個人。”
“很抱歉,我並不承接殺人的業務。”姜子鶴說。
左美琳繼續沉默,但呼吸聲卻越來越重,兩手一會兒握緊一會兒鬆開,似乎陷入了可怕的回憶中。
又過了一會兒,左美琳說道:“那麼,就幫我找到他。”
姜子鶴沒有猶豫,點點頭說:“可以。但是,請先告訴我原因。”
左美琳低下頭,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終於,她再次開口了。
“我平時住校,暑假回到家,和父母住在一起。有一天,我爸去上班了,我媽像往常一樣在家打掃……”
她的語速很慢,似乎每說一個字都無比艱難。
畫面變得更暗,顯然是進入了回憶的回憶之中。
這天,天氣十分晴朗,萬里無雲。雖是夏季,但微風徐徐,十分愜意。
左美琳有跳健身操的習慣。平時在學校都是下午下課後五點二十左右跳操,放假在家就改到了下午兩點半,跳一個小時,三點半結束。跳完後身上全是汗水,便會立刻洗澡。
“美琳,讓一讓!我都沒法掃地了!”母親拎着掃把走了過來。
她的母親名叫田新麗,身材臃腫,不修邊幅。
左美琳有點不高興,撅了撅嘴,稍微挪了挪。
“你說你呀,放假了就不能幫我做點家務?整天不是跳操就是逛街,再不就上網。也不學習,也不幹活,怎麼這麼不求上進?”田新麗一邊掃地一邊嘮叨。
左美琳十分煩躁,但什麼也沒說,繼續跟着電腦上的視頻跳操。
“美琳啊,咱們家就你爸上班賺錢,他一個人供咱們三個人生活多不容易,你放假怎麼就不能打打工賺點錢啊?你看看你表妹,一有時間就去做家教,上個月賺了好幾百呢。你呢?就知道花錢。你看看你這頭髮,又燙又染的,得花多少錢啊?”
“煩不煩啊!”左美琳停止跳操,惱怒地看着母親,“咱家就我爸賺錢,你知道不容易,你怎麼不找個工作啊?你閒着的時候都幹嘛了?不就是找隔壁李阿姨打麻將嗎?”
“怎麼跟媽說話呢?”田新麗也停止了掃地,一臉憤怒地看向自己的女兒,“我爲啥把工作辭掉你不知道嗎?不都是爲了這個家?我整天家裡家外地忙活,掃地擦地,買菜做飯,洗衣洗碗,我容易嗎?你不在家還好,你一放假,你的衣服也全都得我給洗,你就不能體諒體諒我?”
“我用你給洗嗎?我自己會洗!是你非要洗的,怪我嗎?”
“你這孩子……”田新麗氣得直哆嗦,擡起手想要打她一巴掌,但最終還是放了下來,“我沒時間和你說這些,掃完地我還得去買菜呢。下午菜便宜,我得趕緊去。”
說完,田新麗三兩下把地掃完,穿上一件舊外衣,拿起平時買菜的布袋子向門口走去。
左美琳斜瞥了母親一眼,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自己不求上進,反倒說孩子不懂事。整天只想着買便宜的質量差的菜,買到家還要扔掉不少,一邊擇菜一邊罵,說商販黑心。家裡的那點家務做完也不需要太多的時間,餘下的時間她全用來打麻將,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爲了這個家放棄了工作。左美琳瞧不起自己的母親,母女倆經常吵架。
她暗暗發誓,絕對不會活成母親那個樣子。任何時候,她都要打扮得光鮮靚麗,每天跳操也是爲了保持身材。至於打扮自己的費用,都是她偷偷打工做家教賺的,她只是不想讓母親知道。她說不清爲什麼會這麼想,或許僅僅是爲了和母親對着幹。
剛剛吵了一架,左美琳的心情煩躁不已,不想再跳了,於是拿起乾淨的衣物,走到浴室打算洗澡。
此時田新麗剛好走到門外,她的聲音也飄到了左美琳的耳中。
“哎喲,李姐,這麼巧?你也出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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