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太傅搖頭說道:“此事老父做得滴水不漏,沒有任何的線索留下,萬昭儀是查不出證據的。參穆王的御史大夫也不是我們顧家的人,從明面上來查,是查不到我們身上的。就怕她聯想到你最近受穆王所害的幾件事,以此聯想到了。但以萬家的實力,是沒有這個條件和本事在你三叔的地盤鬧事。”
“那會是誰呢?”
任是顧幽與顧太傅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他們得罪的人是當今天子。
“不管是誰,穆王身後有萬昭儀終非於我們有害。”顧太傅與顧幽暗中行計,等查出顧清之死的真相後,不管與萬昭儀有沒有關係,都要把萬昭儀牽扯進來。
朝堂上的陰謀與算計,向來是你算計我,我算計他,你方唱罷我登場。顧家三叔之事表面看着影響不到整個顧家,但在一些有心人面前,尤其是急需助力的連妃眼中,就是大事件了。
顧家與李家原本家勢相差不遠,這邊的被罷官,那邊勢頭大好,彼消此長,連妃的目光漸漸地從顧家移開,落在李家身上。
連家頻頻與李家接觸,連妃甚至有意召李雪珠入宮說話,顧家得到消息後,惱怒不已。
“連妃是相中了李雪珠做寧王妃?”顧太傅暗恨連妃腳踏兩隻船,先前對顧家各種巴結,如今一看風向不對,又想將顧家扔開,去巴結李家。“幽兒,寧王是什麼意思?”
顧幽將一封書信遞給顧太傅,說:“寧王昨天還約了孫女去泛湖。”
顧太傅接過書信看了看,信中內容寧王毫不掩飾對顧幽的愛慕之心:“依你看,寧王對李雪珠如何?”
顧幽微垂着眸子,掩飾眸中嘲意,“暫時看不出他的心思。”
男人的心思?呵呵,只怕是最不可靠的。
顧太傅顯然對這件事感到極爲棘手,現在是顧家必須做出選擇的時候了。寧王與康王,按實力來說,兩家相差不遠,在母族上來說,康王隱隱勝一籌,但按兩位皇子的表現,寧王又比康王有能力。
這也正是顧太傅猶豫不決的地方,在兩年前,顧太傅是全力支持睿王的,暗中布了許多棋子,甚至將許多本來心繫於顧家的人才都舉薦給了睿王。睿王在朝中的影響力比太子和明王還高,其中就有顧家的一份功勞。
可沒想到,睿王突然殘廢了,不僅打了朝中各系一個措手不及,還把顧太傅的全盤計劃打了個措手不及。那些費了半輩子的暗棋,廢得七七八八了,也正是因爲如此,顧太傅現在重新選擇寧王或者康王時,纔有心無力,處處受阻。
他想把顧家推薦給睿王的人才拉回來也不敢,因爲經過這麼多年的經營,顧太傅已不敢肯定,那些人暗地裡忠心的是誰,在睿王出事後,那些人有沒有暗中投靠其他勢力。一個弄不好,拉了個臥底回來,那才虧大了。
“要是睿王的腿能治好就好了。”顧太傅不由得感嘆起來。
顧太傅無意間的一句感嘆,又挑起了顧幽深藏的僥倖心,“祖父,不如再等一等,興許——”
顧太傅卻無情地打斷顧幽的幻想:“這話想想就行了,別再抱有希望!睿王的腿是不可能好的,幽兒,你必須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另兩名皇子身上,斷了在睿王身上的心思。包括我們顧家,早已跟睿王斷得一乾二淨,往後不許再提睿王二字。”
顧家是半途轉道的,如果不跟睿王斷得乾乾淨淨,哪位皇子還會相信他們?
以前做過的事,押錯的寶,哪怕再可惜,也不能回頭了。
甚至顧太傅還暗中收集了以前跟睿王打交道時的一些信息,只是時間已過去了這麼多久,朝中瞬息萬變,而睿王又重新得皇帝的信任,他纔不敢造次。
更重要的一點是,顧家還沒有選擇好哪一位皇子來押寶,所以顧太傅手中的信息才一直沒有泄漏出去,只將其當做另一張底牌。
“幽兒,你與寧王康王是一道長大的,你心中更爲看中誰?”
顧幽從失落中回過神,理性地分析說:“寧王左右逢源的本事強,連太子與明王都給他幾份臉面,皇上交給他的差事也能辦得樣樣妥當……”
只是去年出現了一個意外,寧王突然被暴出行賄官員之事。這件事,讓寧王直到今天都沒有恢復元氣,皇帝仍然惦記着這個黑點。
顧幽又說道:“康王此人,小時候聰明伶俐不遜於寧王,只是漸漸大了,反倒變得笨拙起來。不過這只是表象,內裡康王是個什麼樣的人,孫女不敢肯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皇上對康王的印象不錯,說他憨厚,即使舒家打着他的名號在朝中鑽營着,皇上也並不像對付其他幾位皇子一樣訓斥過康王,還派了康王幾樁差事。只是,康王辦的差遠沒有寧王做得好。”
顧太傅頷首,說道:“這就是老夫一直舉棋不定的原因了,康王此人有沒有可能是藏拙?去年寧王行賄之事突然暴出來,有沒有康王的手筆?康王上面的兄長比他在朝中經營的時日多,在家世上,他比不上太子,又比不上明王;在能力上,他更與睿王沒法子比;在母親受寵上,舒德妃雖然貴爲德妃,也只是因爲合了皇太后的眼,又在皇太后身邊侍疾過幾次,遠不及萬昭儀在皇帝面前的份量。”
“祖父的意思是?”
“幾位皇子老夫都曾教過他們學識,他們的資質老夫都心中有數,所以才難以決斷。”
顧幽苦笑說:“祖父,現在我們已經失去了主動,連妃那邊顯然更看中李家。”
這也正是到了顧太傅做出決斷的時刻了,不能容忍他再猶豫下去,再猶豫下去顧家更沒有選擇的餘地。
顧太傅沉吟再三,終於下定了決心,“數年前,老夫在睿王身上押錯了寶,使得半輩子經營損失近半,如今想來都心痛如刀割,現下再容不得第二次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