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靜地注視着笑得開懷的穆王,靜靜地盯着他看。
在她貌似平靜的臉龐下,是滔天的恨:韓熹,終有一天,我會讓你哭着跪在我面前磕頭!還有韓瀟、夏靜月、朝陽郡主以及所有欺侮過她的人,所有逼着她走上絕路的人,終有一天,她要讓他們卑微地跪在她的面前,將她今天所受到的所有屈辱十倍地奉還回去!
顧幽慢慢地爬了起來,昂頭挺胸地越過所有宮人,越過笑得坐在地上直打滾的穆王。
她冷豔的臉龐上,下巴滲出的一道鮮紅血痕不僅無損她的美麗,反而多添了一道妖異的豔色。手腕處的血將她白色衣衫的袖子染紅,她宛若不知,決絕而高傲地越過所有人。
夏靜月收到萬昭儀的傳喚,換上官服後進宮了。
按照規矩,夏靜月得先去皇后那兒請安。
夏靜月到長春宮時,連妃說了一個笑話,逗得皇后笑得前俯後仰,連一國之母的儀態都不顧了。
連妃在宮裡唯皇后馬首是瞻,在滕貴妃與皇后叫板時,不知道幫皇后懟過滕貴妃多少次。因爲連妃的態度,寧王向來被歸爲是太子一系的。
難得的是,明王跟太子是死對頭,但對寧王倒是多有寬容。私底下皇后恨恨地罵過不知道多少次滕貴妃母子慣會裝模作樣,施小恩小惠,還讓連妃母子遠着滕貴妃那邊。
蕭皇后拿帕子點了點眼角笑出來的眼淚,笑罵道:“就你這小蹄子會逗人,說的笑話一出一出的,本宮聽了十幾年,就沒一個笑話是重樣的,難道你有這個本事。”
連妃坐在皇后座下的腳踏上,拿着美人錘給皇后捶着腿兒,陪笑道:“娘娘統率六宮,何等的辛苦?臣妾其他的幫不上娘娘的忙,也就只會說點笑話讓娘娘鬆乏鬆乏。”
皇后伸手握着連妃的手,難得地外露出一絲感動,“本宮這些年多虧了你在身邊逗着趣兒,不然這日子得多難熬。”
“娘娘這話臣妾就不贊同了,娘娘現在的好日子纔剛開始呢,等過幾年太子登基了,娘娘就享皇太后的福了。到時臣妾仍給娘娘說笑話,仍給娘娘捶腿。”
“到時候你就是做奶奶的人了。”
連妃情深意重地說道:“臣妾就是做奶奶了,太奶奶了,也要陪在娘娘身邊,供娘娘使喚。”
這一番讓皇后感動得眼睛又溼潤了起來,任她鐵石心腸,可一個對她忠心了十幾年的人,又唯她是尊的人,多少也會生出一些真誠來。
夏靜月進來時,皇后眼眶微紅着,拉着連妃說話兒。
皇后看到夏靜月又是一陣的歡喜,讓夏靜月坐過來,笑道:“本宮喚你過來是問問穆王的事,聽說那孩子受不了少委屈呢,把萬昭儀給心疼得不行。本宮雖然不是穆王生母,不管怎麼着穆王也喊本宮一聲母后,本宮也得問一下,這其中是什麼緣故?”
夏靜月行了一禮,回道:“減肥是件吃苦的事,殿下沒吃過這些苦頭,所以不習慣是很正常的。下官事先也跟皇上提起過這事,皇上擔心殿下吃不了苦,這纔派了兩個侍衛來協助下官。”
皇后聽聞皇上都沒有意見了,便不再提這事,讓宮人捧了幾本食譜過來,說道:“這是太子妃落在本宮這兒的食譜,夏女官出宮時,麻煩順道幫本宮送到東宮給太子妃。”
夏靜月暗中詫異:皇后身邊會沒人?巴巴地要讓她送食譜去東宮?
官高一級壓死人,夏靜月只好接過,向皇后行禮告退。
慢慢退出時,夏靜月靈敏的聽覺聽到殿內連妃在說:“都這會兒了,怎麼容修儀還不過來?”
皇后說:“她這兩天有些乏了,本宮準她歇着了。”
隱隱聽到連妃酸溜溜地說:“容修儀不過侍寢了兩天,倒是嬌貴起來了……”
後面的話夏靜月就聽不清楚了,她掐指一算,從春搜到現在,正好一個月過去了。
千紫宮中,萬昭儀直來直去地說道:“夏女官,你那減肥的法子是不是有些過了?減肥也用不着拿老鼠去嚇穆王吧?這孩子本來就傻,可不要嚇得更傻了。”
夏靜月在決定用什麼法子給穆王減肥時,就想好了各種對策。她把穆王過度肥胖的危害詳說了一遍,着重將診脈之後穆王的情況說了出來,雖不曾明說,但暗裡表示,穆王的肥胖已經危害到了子嗣的問題,再不減肥,穆王估計再過十年也難有子嗣。
萬昭儀這一聽還得了,怪不得早成親的明王與太子兒女都會跳會跑了,穆王還一個兒子都沒有,好不容易生了一個女兒,結果沒活到兩歲就夭折了。
關乎到子嗣問題,萬昭儀立即將其放在最高度上,直截了當地問:“你敢肯定穆王子嗣艱難是太胖了?”
夏靜月暗中抹了抹汗,萬昭儀說話這麼直,她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要是面對現代的病患家屬還好,可以直接告訴他們有一種臨牀情況叫肥胖生殖無能,的確能影響到精子的質量。
但是,這麼前沿的名詞不好與封建保守的古人來說,夏靜月只好換了一個婉轉的方式說了出來,一堆的中醫專業術語,聽得萬昭儀昏昏乎乎。
“……總之,穆王殿下的脈相有肝腎不足的情況,這甚有可能與殿下子嗣不旺有極大的關係。當然了,穆王殿下子嗣不旺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
夏靜月雖然沒把話說到一定和肯定的份上,但萬昭儀下意識地相信了,也不得不相信了。
敢情本宮給蠢兒子納了這麼多側妃,這麼多的小妾,結果沒能開枝散葉,是因爲太胖了?
萬昭儀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地瞬間逆轉,拉着夏靜月的手誠墾地說:“只要能讓穆王的肥減下來,能讓本宮抱上胖胖的大孫子,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本宮都全力支持你。嚇傻了就嚇傻了,傻一點沒有關係的,只要穆王能給本宮生個聰明的孫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