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中,左清羽正與太子府的幕僚商議着南霖國師的事。
一名幕僚義憤填膺地說道:“太孫,國師趁着太子殿下病倒,打着爲皇上煉丹的藉口,召了二十多個道士進宮。那些道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毒蠍門的人假扮的,他召了這麼多高手入宮,居心叵測啊!”
另一名幕僚也說道:“不僅如此,國師還派人到處散播謠言,說您意圖害死太子殿下,再帶兵逼宮,試圖謀權篡位。此次他強闖太子府,爲的就是坐實您的罪名。好在太子殿下病體轉安,嚇退此賊,不然太孫的名聲就要敗壞在他手中了。”
“此賊不除,南霖遲早會被他所害!太孫殿下,此賊必須得除,越快越好!”太子府長史進言道。
這時,另一位官員站出來,說出心中顧慮:“國師手下高手如雲,如今又多召了二十多個高手入宮,咱們必須謹慎行事,不然,國師抓了皇上做人質,豈不壞事?”
“但現在不除,萬一他又召集更多手下進宮,到時整個皇宮都是他的人,咱們就更難對付了……”
底下的幕僚爭論不休,左清羽坐在上座,不發一言,直到他們爭得臉紅耳赤,差點挽起袖子打起來的時候,纔出口說道:“此事不必再爭,國師此賊,是留不得了,必須儘快除掉。”
方纔反對過早除賊的幕僚連忙說:“可是,國師底下高手太多,大內侍衛又盡是聽他差遣,萬一除賊不成反被賊害如何是好?”
“對啊。”另一位幕僚附和着,壓低聲音:“皇上年歲已高,不須幾年太子就能繼位,到時新君登基,要除賊就名正言順了。”
左清羽冷笑道:“過幾年?只怕幾個月的時間國師都等不及了。你們所顧忌的不就是毒蠍門的賊子武功厲害嗎?本宮已請來高手相助,拿下此等小賊不在話下。”
主張速戰速決的長史既驚又喜,問道:“太孫殿下請了高手來助?不知請的是哪一派的高手?據臣所知,江湖門派向來不參與各國政事的。”
左清羽端起茶碗,拿碗蓋拔了拔茶水上面的茶葉,緩緩說道:“本宮請來的,是蚩人派的高手。”
“什麼?蚩人派?”
蚩人派的名號,不僅在江湖上大名鼎鼎,在各國官員皇家中也是大名鼎鼎的。蚩人派的恐怖練法,加上蚩人的武功獨步江湖,使得凡是聽過蚩人派名號的人都下意識地畏懼三分,同樣的,蚩人派的強大,也令各勢力嚮往不己,恨不得拉攏在手下。但蚩人派行事再狠辣也只是在江湖上,這一派從來不參與官府的奪權爭位,且個個都是我行我素慣了的人,不受約束的,讓人想收買也無從下手。
長史再次問道:“江湖中人向來不參與官家的事,更不參與皇室的糾紛,他們怎麼會肯幫忙?”
左清羽抿了一口茶水,見這茶不合他的口味,便擱下了。“蚩人派雖是江湖中人,但他們臨近我們南霖,南霖的氣候對他們養蠱又極有益處,故而少不了要跟我們南霖人打交道。此次出手相助,不過是希望我們以後多給他們些方便罷了。”
“可是——”長史有更深的一層顧慮,“這些江湖人可靠嗎?咱們之前可沒跟他們打過交道,他們是什麼品性的人,咱們也不清楚。”
“本宮能請到他們,自然是有信得過的人幫忙牽線作保……”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左清羽聽到了夏靜月的聲音,馬上走了出去。
議事廳外守衛重重,夏靜月想闖進去侍衛自然不肯。
若是平日裡,夏靜月自會好聲好氣地請侍衛通報一聲,但現在,她捏着手中冷硬的令牌,怒火在胸腔熊熊燃燒,竄上腦門,已燒得她的理智都化爲灰燼了。
不讓進,就硬闖!
左清羽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數名侍衛圍住了夏靜月,正要動武。
左清羽喝止了侍衛,驚喜地叫道:“靜月,你怎麼過來了?你是來找我的?”
夏靜月的一雙黑眸透着冰封的寒意,她將手中的令牌扔給左清羽,“這是什麼?”
左清羽接住一看,臉色一變。
他千防萬防,不讓夏靜月跟藍衣人接觸,也不讓藍衣人進入內殿,就是防着被夏靜月知道些什麼,沒想到這麼快就瞞不住了。
左清羽把夏靜月請進了議事廳,揮退了一衆官員。
閒雜人等都離去後,夏靜月走到左清羽面前,第一次發現,他比她想象的更爲陌生。或許說,她從不曾瞭解過他。
“你把阿瀟騙到哪裡去了?你想做什麼?”夏靜月鐵青的臉問道。
左清羽知道再也瞞不過後,就不想再找藉口了。“出海了。”
“出哪個海?你說清楚!”
左清羽定定地看着夏靜月,問:“如果我說他死了,你會怎麼樣?”
夏靜月腦海彷彿被什麼東西炸了一下,一片空白,在一陣揪心的刺痛後,她死死地盯着左清羽,“不要說他死了,就是他傷了,我也不會放過你!不死不休!”
夏靜月那強烈的恨意與誓言,如冬日裡的一桶冰塊倒下來,將他從頭淋到腳。他笑了,笑得既蒼白又滄然,“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夏靜月看不懂他那濃烈的情感爲何而來,但她的立場向來堅定,一切事情都可以談,一切事情都可以原諒,唯獨不允許傷害她最在乎最重要的人,半分都不許,一絲一毫都不許!“你要想讓人相信你,首先你得有讓人相信你的理由。你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去騙韓瀟?”
“爲什麼?”左清羽狀似認真,又狀似玩世不恭地說:“我只想讓你多陪陪我。”
面對夏靜月探究又懷疑的目光,左清羽驟地又笑了,笑得像個孩子那樣無邪,“我開玩笑的,怎麼,把你嚇着了?你怎麼還跟以前那樣,開不起玩笑?”
夏靜月一點也不覺得這個玩笑很好笑,“你到底把阿瀟騙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