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安王的引誘之下,年幼的他相信了,慢慢地認定了這個事實,將兇手的罪定死在父親身上。
左清羽猛地想到夏靜月曾經與他說過的話,說那個挑拔的人,說不定就是殺害他母親的人。
難道——
不可能的!
左清羽用力地搖了搖頭,他母親是安王的親姐姐,他母親對安王比對他這個親兒子還好,不管有什麼好東西,首先想到的就是安王。安王和母親也沒有任何的利益衝突,根本沒有殺母親的動機,而且母親死的時候,安王遠在臨江府。
但左清羽又想到,大靖的皇帝還是安王的親皇兄呢,他還不是欲圖奪取親皇兄的天下?大靖幾位皇子的不幸遭遇左清羽都有所耳聞,如今想來,十有八九就是安王下的手。
親皇兄,親皇侄都能下得了狠手的,殺他的母親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只是,動機是什麼?
左清羽想不明白,如同此刻,他對安王心悅誠服,一心一意幫着安王,不惜去坑他最要好的表哥,但安王仍然對他下此毒手,要害他一家人。
動機是什麼?
左清羽想不明白。
夏靜月也想不明白。
從聽到左清羽口中喊出小舅舅時,既在她的意料之中,又在她的意料之外。幕後攪風攪雨的人是安王,這是夏靜月與韓瀟早就猜到的事,證據也直指向安王。
但夏靜月最爲不解的是,安王要奪大靖的江山,害了幾位皇子就罷了,怎麼還要來害左清羽?這完全沒有利益衝突哪!他腦子被門給擠了?就算安王野心勃勃,想奪了大靖皇位之後一統天下,想將南霖歸爲大靖國土,可用不着現在就弄死左清羽父子。要知道,南霖除了左清羽父子,還有其他皇家旁支,就是南霖太子的三個弟弟雖然垮臺了,但他們的後代也是有繼承權的。
把親近自己的外甥弄死,讓與自己不熟的其他人上位?這不是腦子進水了,就是被門給擠壞了。
“夫人,他們要下手了!”
在初晴的提醒下,夏靜月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那邊時不屈已指揮着四毒陣朝南霖太子等人攻去。
夏靜月站了起來,從身上拿出一個藥瓶來。
藥瓶內裝着的是一種用特殊方法提煉出來的藥粉,是夏靜月和神農谷研究出來專門用來剋制毒蟲與蠱蟲的。
夏靜月在初晴身上灑了些藥粉後,在毒蛇竄上臺階,往南霖太子咬去時,她突然顯身,將藥粉朝南霖太子等人灑去。
空氣中,一股濃烈而怪異的味道散發開來,地上的毒蛇、蜈蚣等物驚慌逃竄,竟不受蠱人的指揮。
時不屈怒而喝道:“來者何人?”
天機道長已認出了夏靜月,愕然叫道:“睿王妃!”
夏靜月從黑暗中走出來,走上臺階,與南霖太子並肩而站。她看着天機道長,說道:“天機道長,許久不見了。”
“睿王妃,你怎麼會在這裡?”天機道長想到大靖的傳聞,問:“你不是陪睿王去治病了嗎?”
夏靜月側頭看了左清羽一眼,看來,左清羽雖然欺騙了她與韓瀟,但的確沒有害他們之心,因爲左清羽一早就知道韓瀟的腿根本沒事,但他卻沒有把這個秘密告訴安王。
“本妃就是陪了我家王爺來南霖治病的。”
“睿王呢?”天機道長連忙問。可見,即使韓瀟在天機道長眼中是個廢人,但也是最具有威脅的人物。人的名,樹的影,韓瀟立下的威名,天機道長光聽到名字就已顯慌張。
天機道長這會兒的慌張可不是方纔裝出來欺騙南霖太子的,而是切切實實地不安。
“我家王爺當然就在這裡了。”
“在哪?”
天機道長左看右看,除了看到一重重黑影外,什麼都沒看見。
時不屈斥道:“別聽這個女人瞎說,先把人幹掉,咱們早點回去覆命。”
天機道長被時不屈點醒,睿王若在早就顯身了,如何會讓個女人來打頭陣?而且睿王只不過是個殘廢而已,就算來了,他們人多勢衆,也足以拿下。
想及此,天機道長陰沉沉地一笑:“睿王來了更好,本座將你們一網打盡,正好向安王邀功。”
“你果然是安王的人。”夏靜月說道。
天機道長奸笑道:“原來王妃早就猜到了,既然如此,怎麼不好好地躲在角落裡,卻跑出來送死了?”
夏靜月的出現,熄滅了左清羽最後的希望,“靜月,你不應該出來的。”
夏靜月挑眉,問道:“整個太子府被圍得跟個鐵桶似的,你讓我往哪裡逃?”
“是我連累了你。”左清羽白着臉說。
夏靜月問他:“是不是安王讓你支開我家王爺的?”
左清羽慘笑一聲,“不,是我自作聰明,不想你們鬥在一起纔想出來的主意。你和睿王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而安王韓景,當時我以爲他是個好人……”
不管其中的哪一方,左清羽都不想他們出事,所以選擇了引開韓瀟,不讓他們自相殘殺,誰知道——
夏靜月能看得出來,這一次左清羽沒有騙她,說的都是真話。她轉身面向南霖太子,問道:“太子殿下是否可以說出,爲什麼阻止大靖人與清羽聯繫的事了?”
事已至此,南霖太子也沒什麼好瞞的,“孤與羽兒一樣,受了安王的矇騙,以爲他是個好的。他曾經想讓孤相助於他,但孤抱着兩不相幫,坐山觀虎鬥的想法,並沒有答應他。孤之前在此事上,沒有幫過安王,同樣的,也不想去幫你們。唉,一切都怪孤算計得太清楚,當時想着,不管將來安王能不能上位,大靖不管是誰做皇帝,與羽兒都有親緣關係,不會虧了他。我又怕羽兒年輕不識事,感情用事地參與進大靖的皇位之爭,故而纔不讓他與大靖人聯繫。”
如果左清羽幫了其中一人,對方上位了,對南霖沒有多大的好處。但左清羽若是不小心幫錯了人,被大靖新君記恨,對南霖來說,卻是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