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下去。”
君墨淵並未回答元培的疑問,只淡淡開口道。
其實元培手裡拿着的佈防圖,確實是嘉峪關和潼關佈防圖,分毫不差。
但那是在君墨淵未抵達邊關前的行軍佈防圖。
在君墨淵剛到嘉峪關軍區大營時,正好碰見三四個軍醫輾轉忙碌於無數受了重傷的將士間。
仔細詢問後,才得知,是由化雪國那邊發動的小規模襲擊。
實際上,國界邊疆駐紮的兩軍,時常會發生摩擦,但充其量也只是小打小鬧,成不了什麼氣候。
但這幾次化雪國敵軍接連發動襲擊,明水國的將士措手不及,每每戰略行動,敵軍好像提前都知道他們的計劃,屢屢慘敗而歸。
已經不再屬於小打小鬧的邊界衝突,逐漸上升到兩國開戰的地步。
君墨淵派了不少隨行的暗衛,悄無聲息地潛入敵軍陣營,打探消息,看看問題究竟出在哪。
同時着手暗查軍區大營中的將士,尤其是接觸軍事機密最多的領導班子。
他就不信,敵軍這幾年修煉成神了,瞎貓撞上死耗子,猜對一兩次也就算了,回回絲毫不差,提前埋好陷阱,等着他們的將士主動往裡跳。
果然,不出三日,君墨淵找到問題的根源所在。
好在那幾個勾結敵軍的叛徒留了個心眼兒,怕日後敵軍反咬一口,將來往的書信統統保存完好,以備萬全之策。
而這些信如今都到了君墨淵的手中。
沒多久,派出去的暗衛也查探到消息,果然證明了他的猜測。
有內鬼!
除了內鬼名冊上的人,沒有緊急集合,其餘將領悉數被聚集到軍營後方深山內的一處洞穴。
洞外潛藏有不少君墨淵的人把守,通敵叛國事關重大,更別說當前傷亡慘重,如果不及時調整戰略佈局,重新規劃行軍佈防圖,嘉峪關遲早都會被敵軍攻克,成爲人家的盤中餐。
所以君墨淵來了之後,沒幾天,行軍佈防圖全部調整,與此同時,在幾處至關重要的地方,加守防衛外,佈下了天羅地網,就等着化雪國的敵軍下一次大規模襲擊。
元培他們手中捏着的佈防圖,自然而然成了一張廢紙。
“王爺,這兩個人當真要完好無損的送回去?”
張參將實在不願這麼輕而易舉地將人放回去,最起碼得缺胳膊少腿兒再扔回老窩。
前不久,死在他面前的兄弟們如今骨枯黃土,不殺元培和荊亮,他意難平。
“是啊,王爺。死了那麼多弟兄,我這心裡實在是過不去這道坎兒。”
趙指揮使憤然開口。
雖然方纔王爺下令斷了那孫子的後,有些不人道,可相比與慘死的弟兄們,算得了什麼!
“內憂外患,還不到時候。”
君墨淵揉了揉發澀的眉心,回道。
內憂外患?
常年駐紮邊境的幾人哪裡知道京城發生的動態。
知道的事也是隔三差五送來的家書內容。
張參將幾人一臉懵逼地互相看了幾眼,不明白王爺說的內憂外患是怎麼回事。
“難道皇上龍體抱恙?”有人猜測道。
在他們的認知裡,也只有皇帝重病纏身,無法治國理政,以各個皇子爲首的黨派蠢蠢欲動。
九龍奪嫡,在他們這些老人眼裡,是最殘忍最無情的硝煙。
“本王還有一事,要告知各位,做好心理準備。”
緊接着就聽見君墨淵慢悠悠地開口。
“本王手裡沒有兵符,卻能驅使千萬將士,即便若風帶人成功截殺,沒多久,朝廷也會知道這件事,所以紙包不住火。”
君墨淵的言外之意,即便成功截殺那幾個送信的人,也只是讓消息傳得慢一點,但最終皇帝都會聽到風聲。
到時候親王府和他們的家眷,還不知道會成什麼樣子。
“真他媽的憋屈!老子行兵打仗數十載,駐紮邊關將近二十年,從未因爲打了勝仗,揚眉吐氣被朝廷降罪,王爺,爲何不把那幾個勾結外敵的人押送回京,聽候皇上發落,說不定,聖上能諒解王爺的良苦用心,功過相抵。”
在座的人心中難免不快,外人都打到家門口了,多次向朝廷遞交邊疆急報,卻遲遲不見有迴應。
如今幸得王爺駕臨,纔有了回緩的餘地,不至於城門失守,傷亡殆盡。
“是啊,王爺,不妨試上一試。”
“末將贊同桑老將軍的話,我們這些粗人,爛命一條,可王爺金尊玉貴,天潢貴胄,決不能被摁上謀逆的罪名。”
“對!”
“……”
所有人到現在還不知道京城的狀況,以爲君雄天如今貴爲九五之尊,會效仿先帝仁義執政,斷然不會蠻不講理,不明是非。
王爺好歹從九歲開始戰場歷練,出色的謀略和精湛的武功,被先皇封爲親王,享受國內最高待遇,是上天的寵兒,同樣也是軍民心中戰無不勝的神明。
“本王並不打算這麼做。”君墨淵道。
“這是爲何?”桑老將軍不解問道。
“方纔荊亮說的沒錯,本王是要……謀逆犯上。”
衆人瞪大了眼睛,實在不敢相信,這話是從戰神的嘴裡說出來的。
“!!!”
“你們常年駐紮邊關,出兵戰略和傷亡情況,想必你們心中有數,朝廷坐視不理,吃人血饅頭,如今南北天災氾濫,朝廷事隔一個多月才做出迴應,事態早就超出了預料之外,你們知道朝廷最後執行的政策是什麼麼?”
君墨淵甩了甩衣袖,拍了拍身上散落的木屑殘渣,漫不經心地開口。
所有人似乎都沒想到朝廷居然能罔顧人命。
桑老將軍壓住心中怒火,問道,“這些都是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難不成朝廷還下令趕殺?”
“桑老將軍果真意料入神,朝廷下令武力鎮壓,強行驅趕在京謀求生路的流民,同時在各個州縣推行這種暴力政策,趕盡殺絕。”
君墨淵劍眉微凝,語氣森冷。
“這些天殺的文官,難道是瞎子,平日裡指點江山的狗屁腦子去哪了!”
王參將怒斥道。
朝廷這事幹的,真他媽的算個狗屁。
“那豈不是到處都是飢寒交迫,餓死累死的流民?哀鴻遍野,朝廷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去死嗎?”
趙指揮使實在不理解,朝廷這番作爲,更不明白皇上竟容他們這般胡鬧,視人命如草芥。
“知道爲什麼本王不把那幾人綁了押回京城麼?”
君墨淵再次開口。
隨着君墨淵一個一個問題拋出,在座的各位心都隨之一顫。
聽得也愈加震驚,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以爲皇帝是個明君,治國理政不在話下,傳承先帝仁政。
此時,衆人聞聲,皆擡眸看向君墨淵,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手裡拿着一沓解了蜜蠟的信。
“這就是原因。”
君墨淵神色一凜,銳利的眸子掃在座的各位。
並示意身後的士兵,將信分別拿給所有人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