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離一聽,點頭,轉頭對江石吩咐,“明早通知所有去過紅帳的將領,來醫帳。”
肖瑤見軒轅離竟然答應了,頗爲奇怪。這個醋罈子,竟然如此好說話?
晚上回到薛城將軍府,侍衛們都跟來了,李大夫也從治療所回來了。
剛擺上飯,白纖塵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
進屋,看見了肖瑤,白纖塵眼神一黯。
昨夜,軒轅離和肖瑤二人竟共住一室!
肖瑤哪裡知道白纖塵想什麼,歡快地一拍手,“人齊了,吃飯吧。”
忙了大半天,真餓了呢!
“這飯菜真香!”肖瑤嘴裡嚼着飯菜,轉頭對身後站着的月照說:“別說,月照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
“謝姑娘誇獎!”月照喜滋滋地。小小年紀就入了宮,什麼時候得過主子誇獎啊?
自小爲婢爲奴,自從來到胡家莊,卻被姑娘當做親姐妹一樣看待。就連夫人也把自己和月華當成親生女兒一樣心疼呢。
軒轅離看了肖瑤一眼。
這丫頭,常懷仁慈之心倒是很好,不過以後入了宮,太心慈了卻不妥。
“好好吃飯。”軒轅離夾了菜放到肖瑤盤中,問白纖塵道:“藥材可交割妥當了?”
“嗯,”白纖塵放下筷子,從懷中掏出幾張紙來,“全在此記錄,你看看吧。”
軒轅離收下單子,卻沒看,放到手邊,對白纖塵說:“吃完飯你過來書房。”
肖瑤咬着筷子,大眼睛咕嚕咕嚕地看看白纖塵,又看看軒轅離。
“有話就說。”軒轅離不擡頭也知道肖瑤在幹什麼。
“軒轅離,你是不是要和白纖塵結賬啊?”
白纖塵的藥材是軍需特供,每年的消耗量十分驚人。除了各地駐軍,就數西北戰場上所需最多。
白纖塵看向軒轅離,一臉期待。
“嗯。”軒轅離應了聲,鷹眸看向肖瑤,一臉好整以暇地問:“怎麼?”
“我的藥材也要結賬,別給我忘了哈!”肖瑤笑呵呵地,“還有我的診費!”
軒轅離磨牙,這丫頭,果然是個財迷!
李大夫微微笑,也只有這個丫頭敢如此和將軍說話。
白纖塵低頭吃飯,不參與。
“你想要多少?”
“那老鼠油你說了給我五百兩銀子的。出診一天,我本來都是和松鶴堂分成的,這裡一天就算三十兩吧。我要呆十天,嗯,我算算哈,總共是八百兩!對了,手術另算!哈哈!”
軒轅離一臉寵溺,“依你。”
你有求,我必應。
李大夫感慨道:“有戰爭,就有流血傷殘,軍需裡面藥材佔了相當大的一部分,特別是藥材沒有大田種植的情況下,藥材供應緊張,大夫也是奇缺啊!”
肖瑤笑:“嗯。只有這樣,白纖塵才能發大財,對不對?”
白纖塵瞥了肖瑤一眼,“現在有了大田種植,發財的就是你了!”
肖瑤笑嘻嘻地,“一起發財,哈哈,一起發財。”
軒轅離道:“明日李大夫賬內檢查,你只需坐在賬外開藥方即可。”
“不親眼看看,心裡不踏實。”肖瑤說。
肖瑤見軒轅離不回答,噘起了嘴,翻了軒轅離一眼,轉頭看着李大夫,笑着問:“李大夫,有沒有重傷患需要開刀動手術的?”
李大夫點點頭,“倒是有一個,腿被西詔國騎兵的馬把腿給踢斷了。摸着有碎骨,只有開刀才能剔除。”
“我去吧。”肖瑤躍躍欲試,那套手術刀自打製好了,還沒正式用過呢。
李大夫那套估計就沒拿出來過。
明日,終於有用武之地啦!
晚飯後,軒轅離和白纖塵書房議事。
月照侍候着肖瑤洗漱了,退下。
肖瑤見軒轅離好久不來,自己上牀睡了。
正朦朧間,只覺木牀一動,有人到了身邊。
聞着熟悉的清香,肖瑤聲音含糊:“回來了?”
“嗯。”軒轅離大手輕輕地拍着肖瑤的背,“累了,睡吧。”
說完,長臂一伸,把肖瑤柔軟的身子攬在懷裡,在肖瑤飽滿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忍着煎熬,輕輕閉上眼睛。
肖瑤瞬間就進入了夢鄉。
軒轅離苦笑,“這丫頭什麼時候能長大啊!”
西廂房,燈火卻半夜未熄,白纖塵站在窗前,望着軒轅離臥室漆黑一片,心中苦澀難言。
第二日。
一大早,軍中將領們果然都聚齊了。
肖瑤看着一排排的男人,真是無語,“孤身在外,軍中有妓,果然沒有幾個男人能守身如玉的!”
有幾個家眷就在薛城的,竟然也在列!
肖瑤當然不認識,倒是李大夫看見了,無奈地搖了搖頭。
軒轅離自忙去了,侍衛們只有江月和江巖跟着肖瑤。
將領們一個挨着一個進了醫帳,檢查完畢再拿着李大夫的病情記錄來找肖瑤。
肖瑤坐在臨時搭建的棚子下,看過李大夫記錄的脈案,然後負責開藥方。
有花柳病的先另帳安置。肖瑤準備一次性開個藥方,然後還有許多要交代的,實在不想給每個人都說一遍。
昨天看了百十個女人,真是累壞了。
用了差不多一天,才把將領們診治完畢。李大夫也累得不輕,到底五十歲的人了。
這兩天治療所那邊也是忙得不亦樂乎,雖說有其他醫士幫忙,到底連續工作幾天,還是非常辛苦的。
軒轅離天黑時過來了,看見二人疲憊的臉,軒轅離決定明天停診,讓肖瑤和李大夫都休息一天。
兩人都同意。
大夫自己沒有個好身體,對病人哪有說服力。再說,這些人得的又不是什麼急症,緩個一天兩天的也沒什麼事兒。
李大夫捶着腰從醫帳裡出來,見肖瑤正坐在外面等自己,忙關切地問:“累了吧?”
肖瑤搖搖頭,“還可以啦!”
以前做大手術,連續站七八個小時也有過。
肖瑤和李大夫商量,“有髒病的人不少,我打算一次性製藥,統一分發,你看怎麼樣?”
“也好!”李大夫點頭,“這些只是將領,兵士們中間肯定還有。人這麼多,都熬藥肯定是不行的,做成藥丸吧。”
肖瑤開了藥方,“淨輕粉一錢,至光色減去三分之二,研細。淨紅粉一錢,研細,露蜂房一個,炮至半黑半黃色,研細。核桃十個,去皮搗碎,炮至半黑半黃色,研細,紙包數層,壓去其油。上諸藥用棗肉爲丸,黃豆粒大,曬乾,分三次服之。”
李大夫接過,有些皺眉,“輕粉乃毒物……”
肖瑤道:“無礙。此方用之未有不應手奏效者。有人用此方在軍中治癒軍官、兵士不計其數。”
李大夫果然忙追問道:“何人?”
肖瑤苦笑道:“……不可說。”
軒轅離挑眉。
這丫頭,不可說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三人一起來到臨時安置將領們的帳篷,軒轅離鷹眸如劍,看得一衆將領都低下了頭。
人人自危,個個惶恐。
按照以前的規矩,得病的士兵都趕回家了,他們這些將領怎麼辦?
肖瑤道:“各位,得病須治。心裡要放鬆,不要太過顧慮。我保證,只要按照我的話去做,人人可愈。”
軒轅離冷着臉,“治不好的,滾回老家!”
衆人:“……”
“藥丸已經在製作了。”肖瑤道:“其藥日服一次,若噁心太甚者,可隔一天服用一次。服時須清晨空腹開水送下,至午後方可飲食。忌腥半月。服後,口含柳棍,有痰涎即吐出,愈多吐愈好。睡時將柳棍橫含,兩端各系一繩,兩繩之端結於腦後,防睡着掉落。”
衆人都有些不解,就連李大夫都睜大了眼睛,“這也有治療之用?”
“嗯。須將柳棍勤換,藥服完仍須如此,必待不吐痰涎時,方可不含柳棍。服藥之後,牙齦必腫,或有爛者,因毒涎皆從此出之故也。然內毒既清,外證不治自愈。”
李大夫點頭,“正是。”
有人苦着臉問:“大夫,可有辦法……”
軒轅離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怒道:“這點兒苦都不能受?該挨二十軍棍!”
衆人臉有愧色。
肖瑤卻道:“用甘草、硼砂、金銀花熬水漱口亦可。”
軒轅離冷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肖瑤也跟着出去。
李大夫道:“大家各回營帳,明日藥制好了,給大家分發。”
說完,也出了營帳。
留下一衆得了髒病的將領面面相覷,估摸着大將軍走遠了,一個個垂頭喪氣地各回營帳去了。
晚上睡到牀上,肖瑤想到紅帳中的女人,問軒轅離道:“營妓們可能贖身?”
軒轅離摟着肖瑤,鼻息熱熱的噴在肖瑤耳邊,奇道:“紅帳又不是青樓!犯官家眷除非死,終身出不了紅帳。再說,你想給哪個贖身?”
“有個胡家莊的女人……”
“哦?”軒轅離一愣,登時起了警覺,“誰?”
“胡家莊不是有個胡員外嘛,他有個兒子在禹州做官……”
“胡忠的妻子在紅帳裡?”
“你知道胡忠?看來他犯的事兒不小,你在邊關都聽說了。”
軒轅離不說話,鷹眸陡然狠戾起來。
肖瑤道:“……正是!我昨天見她了。”
“睡吧。”軒轅離大手輕輕地拍着肖瑤,“她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