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
空氣中,飄散着,厚厚的塵土顆粒,一股混合物的異味,迎面撲來,從鼻腔吸入後,強烈刺痛着,脆弱的呼吸道。
她雙手撐着地,低着頭,弓着腰,跑進銀行裡躲避。
“查一下我的兩張卡,”她灰頭土臉的,把身份證和兩張銀行卡,遞給銀行窗口裡的女櫃員。
“是你本人嗎?”女櫃員說。
“是我呀?怎麼?”
“你的下巴,不對。”
她連忙用雙手按了按下巴,“下巴還在,很好啊?”
“你的下巴,怎麼變尖了,是不是做整形?”
“可能是,我最近跳繩過度,導致骨骼變形,下巴尖了吧。”她用手比劃着下巴。
“我也想,下巴變尖,”女櫃員的臉一繃,“啪”一聲,她把身份證和兩張銀行卡一起,甩回櫃檯的檯面上,“你的卡,我們查不了,你重辦證,再來吧!”
“你也跳繩,試試,”她說:“查卡的狀態吧,不查金額,身份證是我的,我是你們銀行的老客戶。”
“你的兩張卡,哪個年代的了?查不了,你應該重辦證。”女櫃員雙臂交叉,聳了聳肩膀。
她只得把銀行卡和身份證重新放回包裡。
“一會兒再出去。”銀行保安伸着胳膊,在門口攔住她。
銀行大門外的捲簾門正在緩緩降下。
“發生什麼事嗎?”
“剛纔,有家店被恐怖份子襲擊,銀行暫時關門。”
她歪着身體,從銀行大廳的玻璃牆,往外看。門外停車場的地面上和停放的汽車上,都佈滿厚厚的一層土,馬路上的人,很慌亂。
一輛湖藍色的城市跑車,在慌亂的人羣中,艱難地穿梭着。
神秘莫測的布加迪男,他到底是什麼來頭?連他什麼模樣,都沒看清楚,他是想救她,還是另有原因?
也許,他也是虎柳枝人,也許,他今天也看到在電視上,播報的新聞。
可是,他又會在哪裡呢?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家門口,站在離家門不遠的地方,她四處張望,觀察情況。尤其是右前方,衚衕口的位置。她的雙手,緊緊地抓在揹包帶上。
黑色醜陋,體型健碩的傢伙,不知道又會從什麼地方,跑出來。
它肩高七十釐米,毛髮油亮。被主人養的早熟。隔壁的鄰居,一男一女,看着四十多歲的樣子,插着胳膊,自帶傲視羣雄的霸氣,他倆總會帶着它一起出來招搖。他們沒給它栓過狗繩,任由這條發育成熟的杜賓犬,在街道上,隨意放飛自我。
不知道,是狗仗人勢,還是人仗狗勢。
記得上次。她剛從家門口裡出來,不知道它從何方,一眨眼,奔跑到她的面前,它兇狠地,四腳踩地,細長的臉型,兩隻黑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這時的男鄰居,只會站在遠處,對着自家狗破口大罵,女鄰居則雙臂插在胸前,斜着眼角看着她,默不作聲,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
杜賓犬,一直緊緊地跟隨在她身後。
整條街道,似乎變成了一片原始森林,而她,變成一隻,行走在沼澤地裡,隨時被捕食的獵物。
她回家,沒有安全感,每當她走到家門口時,仍舊心有餘悸。
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再次出現,也許,下一次,會被它的獠牙,撕碎。
她無數次的,在腦海中,想好了。如何反擊一隻,隨時,對她發動進攻的野獸。
也許,這是她生活在虎柳枝中,一項必備地生存本領。
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如果有人跟蹤她,一定會成爲杜賓犬口中的獵物,咬得他,滿地打滾,嗷嗷慘叫。
路邊的院門,變得面目全非。看着倒像是一塊花花綠綠的公共廣告牌,層層疊疊,各種商家的廣告。一串串的糖葫蘆,一張張大花臉,顏色各異的座機和手機號碼,她的眼球,一陣懸暈。
一封深藍色,紙質的快遞信封,被硬生生地插在鑰匙孔上方的門縫中。
行行出高手。不僅廣告貼的水平高,而且,快遞信封都能插到鎖緊的門縫中,卡得死死的,拽不動。
妙瑛環顧四周,小心翼翼地轉動手中的鑰匙……
院門打開的不順暢,門後像有障礙物,阻擋着。
她一腳剛邁進院門,立刻轉身回頭。她將頭探出院門外,再一次確認,有沒有可疑的人,還有狗。
她鎖好院門,快速彎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快遞信封,她好奇地看着,貼着快遞信息的一面。
(郵件發出局—銅門,收件人—妙瑛寄件人—虎柳枝市法院)
怎麼會有法院的快遞?是騙子發的快遞,還是法院寄錯了?
莫名其妙的事,真不少。她擡起右手,整理着,從額頭上滑落的碎髮,她不屑的,一把將快遞信封,隨手仍在客廳的沙發上。
房間裡的擺設和離開時的樣子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
墜崖和囚牢的事,真的發生過嗎?
彷彿這一切發生的總計時間,也不過是個把小時而已。
她又快步走到臥室的窗臺旁。窗臺上擺放着兩盆植物。一盆節段仙人掌和一盆憨態可愛的橡皮樹,這兩盆植物,還是從爺爺種植的花盆裡移植過來的,它們茁壯生長着。
仙人掌的盔甲,堅不可摧。堅硬如鐵的鋼刺,像在展示力量,凡是靠近它的人,只會遍體鱗傷。
橡皮樹的體型,婀娜的,宛如跳着孔雀舞,現在的身姿,更加挺拔。
她試探着,伸出右手的食指,在花盆的土壤中,按了按,土壤鬆軟溼潤。
這時,窗戶外,好像飄過去什麼。
似乎是一個黑影,外面起風了?
隨後,她低頭,從隨身的包裡翻出手機,轉身,從牀頭櫃的抽屜裡找出手機充電線,徑直走出臥室,來到書房。
深粉色的光電鼠,靜靜地趴在寫字檯上,神奇般的,一閃一閃的閃耀着,炫目的粉色二極管的光。
暈!又忘記將光電鼠標的電源關閉。這個陋習,從住在大學宿舍裡,第一次使用無線光電鼠標開始,一直髮誓要改,但卻始終沒有改過。只有每次在超市購買新電池時,纔會再一次的譴責自己的浪費行爲。
猶豫一下,蹲下。
隨後,按下放在書桌下方,電源插座上的藍色按鍵。電腦主機立刻沉悶的“嗡”一聲,打印機也歡叫啓動。
電流的快速通過,讓書房從沉睡中甦醒。
“主人,小歐等你等的,很着急。”
“小歐,新聞。”
(接下來,我們將採訪,獲得智新獎的於教授……)
“怎麼又是他,暫停,小歐,暫停!”妙瑛皺着眉頭說。
“遵命主人,小歐這就滅了他!”
她坐在轉椅上,探着上身,打開電腦主機,熟練的輸入登錄密碼。剛插上充電線的手機,電量圖標還是極弱的一道紅色。
蔚藍色的未知海洋中,穿着白色單衣的姑娘,雙手交叉在胸前,細長的雙腿併攏,身體正在墜落,她水中的樣子,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右側角上的一束陽光像一張散開的巨大漁網,籠罩着面前的海域,海水中的姑娘位於陽光的中央。
她不禁,後背發緊,全身一個寒顫,電腦屏幕上隨機顯示的這張桌面背景,像經歷的寫真照。
她趕忙起身,跑回臥室,將窗簾拉上,並把房間裡所有帶窗簾的窗戶,全部拉上。
隨後,她將身體貼在牆面上,猛戳中央空調的溫度控制鍵,將液晶屏上的數字按到三十五。
空蕩蕩的房間裡,室溫迅速上升,空氣變得乾燥,從鋪在地面上的實木地板的狹小縫隙中,不時傳出“嘣嘣”乾裂的響聲。
門外傳來“咣咣……”的聲音,大門被拍得大響。
被跟蹤了?那條烈犬沒在門外溜達?
她站在房間裡,心揪在一起,又一下上提到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