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小心一槍,要你小命!”
剛打開車門,她坐在駕駛座椅上,還沒來得及擡頭。
“出來!快點。”
妙瑛從車裡走出來,手槍立刻頂在腰上。
她身後的綁匪貼着她的右耳說:“看見馬路邊的那輛車嗎?”
“布加迪?”
“姑奶奶,眼還挺高,開上那車,哥哥我,還用綁架,這麼辛苦嗎?”綁匪把圓形槍口,對着妙瑛的骨頭節往裡一戳。“你羞辱我!”
“啊~!”她被堅硬的金屬槍口,戳的生疼,痛的叫。
“妙瑛,你怎麼還傻站在那裡,快來搬相框。”燙着捲髮,一身黑衣的中年女人,站在院門口喊道。
“別亂嚷,”身後的綁匪縮着頭,壓低聲音說:“小心連她一起綁。”
“是我一朋友,找我談點事。”她強裝笑臉,心裡卻極度緊張,她真想大喊救命。
“什麼也指望不上,我自己搬吧。”穿着黑衣的中年女人,彎着腰,一個人顫顫巍巍的,搬起一幅足有半人高的相框,相框上的圖片,是她父親最喜歡的一張照片。
在一片未知的沙漠上,父親坐在一輛四驅越野車上,他戴着墨鏡,左手懷抱着頭盔,他高昂着頭,伸着右手,衝着鏡頭,比劃着一個剪刀手的手勢。
“快走!”綁匪催着她說:“你敢叫,就一起死!”
她聽說話的聲音,好像在哪裡聽到過,“你是誰?爲什麼綁我?”
“有人出錢,我就幹活,哥乾的,就是這個生意。”綁匪邊說邊把槍口移動到她背部的左後側。
付費僱傭的生意?她歪着頭,用眼睛的餘光,快速向身體左後側掃一眼,左手持槍,綁匪是一個左撇子。
她只得硬着頭皮,兩條腿,不情願的,往馬路邊上走。
她一邊環視四周,一邊思考着如何逃脫。馬路邊上停着一輛與衆不同,分外奪目的汽車,而且,正停在離自家院門口不遠的地方。
車輛的腰身上,裝飾着富有時尚動感的曲線,耀眼程亮的深棕色車漆,獨特的圓拱形車頭設計。和她前天在書店購買的,時尚雜誌上發佈的,最新款布加迪的圖片,一模一樣。
這輛車,像從雜誌上空降下來的。副駕駛位置的車窗,完全搖下,她只能看見,一位穿着白色商務襯衫的男士,坐在寬大的駕駛位上,他的右手掌,自然地搭在方向盤上,白襯衫右側袖口上的鈕釦,最爲醒目,是圓形的,包金的。
這是一顆,純手工打造的鈕釦,是藝術品。
“去!上去!”她的背部,被左撇子綁匪推一把,她險些摔倒,雙手扶在車門框上,她在車旁,勉強站穩。
她張開嘴,剛要叫,她的嘴巴,立刻被左撇子綁匪的右手捂住。
綁匪握着手槍的左手伸出一根中指,他嫺熟的,一把拉開汽車右側的後排車門。
“怎麼讓她坐這?”一個聲音從車裡傳出來說:“安排的雅坐啊?”
她聽出,車上竟然還有一位綁匪。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有個多管閒事的。”左撇子綁匪說。
“快上車!”駕駛位上的綁匪,急躁地催促說:“一會兒給她扔後備箱,別坐這!”
左撇子綁匪,用右手手掌往下一壓她的腦袋頂,緊接着,又一推她的後背,她一下,正面撲倒在佈滿灰塵污漬的後排座椅上。
“二貨,悠着點,她比咱倆都值錢,行不?”駕駛位置上的綁匪,一擡頭,他通過車內的後視鏡,瞪着後排的綁匪,又斜眼,掃一眼她。
“遵命,大哥!”站在車外的左撇子綁匪,舉起手槍,將槍口對準太陽穴。
她伸直雙臂,偷偷去拉左側車門的拉手,但是,車門被鎖死。
“嘿,你還挺機靈,二貨,把她手和嘴,都給堵上,捆上!”
“美女,配合一下唄。”
綁匪用左手,撩起上衣,把手槍插在褲腰上,又從上衣兜裡,掏出事先準備好的麻繩和手帕,他嫺熟的,將她的雙手扭到背後,並用麻繩捆好,接着,他把泛着餿味的一塊手帕,握成一團,往她的嘴巴里,塞了又塞。
她痛的,嗚嗚叫,她感覺下巴的骨頭快被撐得斷裂。
“啪……啪……”兩聲清脆的槍響,子彈打碎黑色汽車左側的後尾燈。
“快上車呀!”駕駛位上的綁匪大喊道。
綁匪一把將她的身體往車裡推,他拔出褲腰上的手槍,躥進車裡,關上車門。
被綁匪推進車裡的她,正好坐在駕駛位的後面。她這才發現,坐在駕駛位上,綁匪的後腦勺上,編着條小辮子,辮子周圍的頭髮被剃個精光,這造型,像是過節貼在門上的年畫,一個穿着肚兜的肥娃,懷裡抱着條大鯉魚。只是這個傢伙不是福娃,他懷裡抱着的也不是鯉魚,他是可惡至極的綁匪,抱着方向盤,不是祝福,是詛咒。
這麼有個性的髮型,也不擔心輕易暴露目標,真是窮兇極惡,明目張膽。她越想越氣憤,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家門口被綁架。
人活一口氣,她不能死。會成爲掃把星?
綁匪的車,雖然瞧着破舊,但是,瞬間起步的動力堪比賽車。
從窄小破爛的後排座椅上,不時的,傳出一股莫名的,刺鼻惡臭味,她感覺渾身上下的骨頭,又僵又痛,尤其是大腿上的肌肉,痙攣般的抽搐着,一陣陣的脹痛,肉筋要從骨頭縫裡蹦出來一樣。
剛纔誰開的槍?要綁去哪裡?到底是誰僱人,綁架我?
綁匪的車,已經行駛至少有半個小時,再開就是出城,前方是通往山區國道的唯一必經之路。
她越想越覺得可怕。胃部一陣陣地絞痛起來。
“有人想切我?”小辮子淡定地掃了一眼左側後視鏡,右腳用力踩下油門,車身發出陣陣嘈雜,抖動的雜音,好像所有的零配件快要解體散架。
通往山區的國道,是單行車道。進山,走右側車道,超車,只能走,左側的出山車道。
劫匪挑着眉毛,“敢切你?”他帶着疑問的神情。
“把槍給我!”小辮子左手扶着方向盤,上身微側,向身後伸出右手說“車後有只壁虎在漫步,一直賤賤地晃悠着。”
“壁虎?”後排綁匪又一臉詫異,他將手槍穩穩地,放在小辮子的手掌中。
“兔崽子,進山,讓你切大石頭!”小辮子話音未落,又一腳,加大油門,他改用右手握住方向盤,左手拿着手槍。
“啪”一聲,他用手槍的底部砸了一下電動車窗的按鈕,車窗玻璃“吱扭……吱扭……”不情願地降落下來。
小辮子把槍口,搭在左側身旁的車窗框上。
此時,汽車的時速錶針指向一130。
山谷中,一股股的涼風,順着車窗,猛烈肆意地灌了進來。
858!
她看清左側反光鏡裡不時閃現的車輛尾號。
是他?她睜大雙眼,倒吸一口涼風。
剛纔,在馬路邊上看見的布加迪,白襯衫和那顆精緻的鈕釦。
她的心裡,驚得像瘋猴子一樣砰砰亂跳,這樣的場景,原本只是在影視劇中見到過,沒想到,今天活生生的,發生在她的身上。
剛纔的兩槍,是他開的?
布加迪和綁匪不是一夥的?
那這陌生的男人又是誰?他爲什麼這麼瘋狂追車呢?他是想救自己?還是另有目的?
妙瑛的心裡,頓時冒出一串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