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非常成功。當天晚上,董鵬飛夫婦提了花籃和水果,前來看望。
楊榮志自是知曉董鵬飛的身份,但並未以職務相稱,只是稱呼“董航爸爸”,並表示衷心感謝。
董鵬飛在重症監護室外探視了林玥的病情,並寬慰了楊榮志幾句,隨後跟佳禾的兄弟們一一握手,感謝他們的幫助。
海平、建中他們見董鵬飛氣度不凡,心想其身份應該不同尋常。見佳禾只是以董航爸爸介紹身份,也不便探究根底。
董鵬飛與陳明握手之後,便向冰清微微點了點頭。
冰清自是能感覺到董鵬飛夫婦的身份不一般,但她心想就算你毛佳禾上面有人又怎麼樣,大不了就是一個處長,也不一定能幫到什麼,關鍵的時候還是靠實力。像杜師培,輕輕鬆鬆就拿出來十萬,你毛佳禾就是砸鍋賣鐵,也拿不出這一半。
昨晚,董鵬飛與王淑媛、董航、婷婷談及籌款之事。得知是杜家人出錢解決了醫療費的大部分缺口,董鵬飛也爲之變了臉色,很是爲佳禾與冰潔擔心。
董航沒有參加醫院的會診通報,當接到婷婷的電話,得知那個需要自費的天文數字之後,很替佳禾與冰潔着急。隨後便打電話給董鵬飛,請父親想想辦法。
董鵬飛何嘗不爲佳禾與冰潔着急,也理解兒子的心情,只是一時想不到好的辦法。誠然,憑他的身份和地位,只要願意開口,向那些有錢人借上十萬、二十萬都不是問題,只是黨性、紀律和一貫以來的自身要求,都不允許他這樣做。
董航知道父親的爲人,也體諒他的難處,便說了自己的想法:董航有位高中同學在南濱市電視臺工作,屆時請他幫忙安排記者採訪,號召社會各界愛心人士伸出援助之手,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相信能解燃眉之急。
董鵬飛認爲這屬於不是辦法的辦法,苦於並無其他良策,便表示認可。並叮囑董航不到萬不得已才爲之,畢竟將個人的隱私曝光在公衆面前,怕冰潔家人難以接受,要取得他們的同意。
不想未等辦法實施,費用便已籌齊,而起關鍵作用的,竟是他們最不願意想到的人。
對於冰清的言行舉止與箇中的原委,以及杜家人的意圖,董鵬飛他們自是明白其中的緣由。一場無妄之災,居然爲杜家人提供了機會,佳禾與冰潔也身不由己地陷入他們的佈局之中。
董鵬飛見佳禾一臉倦容,冰潔眼圈紅腫,兩人都是滿臉愁雲,便將他們叫到一邊。
安慰了幾句後,董鵬飛接着說道:“佳禾,在場的所有人當中,你的壓力最大,原因就是我不說,想必你也能明白。你能挽救一個頻臨倒閉的工廠,董叔相信你也能憑自己的能力破解當前的困局,要振作起來。冰潔,你也一樣,要相信佳禾的能力。”
隨後又自嘲道:‘佳禾、冰潔,董叔只能給與你們精神方面的鼓勵,至於物質上的支持,怕是會讓你們大失所望,希望你們諒解。”
佳禾知道以董鵬飛的身份,能說出此番話語,自是把他與冰潔當自家人看待,便感激道:“董叔,您和王姨的教誨與鼓勵,是任何物質都交換不來。董叔您放心,爲了冰潔,爲了所有關心我的人,我會振作起來,想盡辦法破這個局。”
玉清得知消息後,便提了水果鮮花前來看望。她挽着冰潔的胳膊,一邊勸說,一邊安慰,勸着勸着,也陪着冰潔落淚。
第二天晚上,隨着林玥平安度過術後的二十四小時危險期,佳禾在附近的飯店請兄弟姐妹們吃頓便飯,明早便各自返回工作崗位。
董航不答應,說應該由他盡地主之誼。佳禾見他堅持,也就作罷。
董航與建中、海平、越峰、衛國相處多次,也瞭解他們的人品,便簡單介紹了父母的身份、爲人和一些爲難之處。
建中、海平他們聽後深感意外,對董航父母的爲難之處表示理解。
佳禾說董航的爲人一貫很低調,正是出於這個原因才向兄弟姐妹們有所隱瞞,請大家諒解。
大家體諒佳禾的難處,表示都會像他那樣守口如瓶,不會到處宣揚。同時給與佳禾、冰潔鼓勵,相信他的能力定能破解杜家人設的局。
這兩天,冰潔經過大家的安慰和勸說,心情稍有好轉。
隨後的兩天,林玥的身體狀況漸趨穩定,已能進食一些流質食物。期間,佳禾先後打電話給林奇兵與老廠長,瞭解有關的工作情況。
林奇兵和老廠長都讓他不要擔心,相關工作都正常開展。當兩人得知那個需要自費的數字之後,都大吃一驚,忙問如何解決?
佳禾沒細說具體情況,只是說已經借款解決。
林奇兵和老廠長聽說都是借款解決,不由得爲佳禾擔心着急。
楊榮志知道佳禾工作繁忙,便勸他早日返回吉和,以工作爲重。冰潔也在一旁勸說。
林玥伸手讓佳禾來到身邊,隨後拉着他的手,低聲說道:“佳禾,伯母感覺好多了,你回工廠吧,工作要緊。”
佳禾念及林玥平時對他的關愛,眼眶便有些溼潤,但他不想刺激林玥的情緒,便強顏歡笑道:“伯母,我聽你的,明早我就回工廠。”
林玥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微笑着點了點頭。
第二天早上,佳禾向大家道別,返回吉和。冰潔送到醫院門口,想着佳禾因她而背井離鄉,又因她而負債累累,心中內疚不已。
兩人分別在即,心中頓生悵然。冰潔眼中含淚,低聲道:“佳禾,你要照顧好自己。媽現在這個樣子,我不能再開口提調動的事,只能往後再說。”
佳禾握着冰潔的手,柔聲道:“你不說我也理解,我會向領導說明原因的。冰潔,你不要擔心,我一定會想辦法破解當前的困局。”
回到工廠後,佳禾便來到老廠長辦公室,對開發長河市場和迎接部裡的專家小組考察驗收提了些建議和安排。
談完工作後,老廠長便從抽屜取出一個信封遞給佳禾:“佳禾,這點錢你先拿去用,不要嫌少。”
見佳禾推辭不收,便生氣道:“老頭子退休後拿雙份工資,也積蓄了一點存款,鴻萍和鴻宇都成家立業,沒有負擔。你是睿睿的小叔,不收的話就是把老頭子當作外人。”
佳禾見如此,只好收下。
此時,廠長辦公室門外來了許多工廠的員工。佳禾與老廠長不知所爲何事,便走到門口。
王成剛作爲員工代表,對佳禾說道:“毛副,工廠的兄弟姐妹們得知你爲岳母看病借了不少錢,都想捐點款表表心意。”
佳禾聽後,內心非常感動,便向大家說道:“各位兄弟姐妹們的心意,佳禾心領了,但你們的捐款我不能收,大家把工作做好,便是對我最大的支持。”
一位員工大聲說道:“毛副,沒有你和老廠長,我們哪有現在這麼好的日子過,現在你有困難,大家一起幫一幫也是應該。”
邊上的員工都誠懇附和道:“毛副,應該的。”“毛副,收下吧。”“有難同當。”…
佳禾的眼眶溼潤了,他向大家深鞠一躬,隨後動情說道:“大家都來自農村,賺些辛苦錢不容易,而且都要養家餬口,不能因爲我的私事增加你們的負擔。佳禾感謝各位兄弟姐妹的一片盛情,大家都散了吧。”
可員工們並未散開,反而一個個爭先恐後地走向前,硬是要將錢塞到佳禾手中。
佳禾一邊推辭,一邊向老廠長求助。
老廠長瞭解佳禾的性格,知他絕不會收員工們的辛苦錢,便大聲說道:“大家的一片盛情,我看了非常感動,這種情義千金難買。只是大家可能不瞭解毛副的性格,他是絕不會收大家的辛苦錢的。至於毛副的困難,工廠會考慮給他適當的困難補助。大家都散了吧,做好工作便是對毛副最大的支持。”
員工們見佳禾極力推辭,又聽老廠長如此說,便陸續散去。旁觀的管委會幹部職工見佳禾如此深得人心,心中感慨萬千,對他大多佩服有加。
管委會的兩層板房已搭建完畢,相應的辦公通訊設施也已到位。只是場地有限,辦公室內頗爲擁擠。
林奇兵與錢之林共用一間辦公室,佳禾與都俊峰、儲文斌一間辦公室,其它的辦公室也大多兩個科室合用一間。職工用餐則在工廠搭夥解決。
林奇兵、錢之林相繼回到管委會,佳禾便來到主任辦公室,兩人安慰了幾句,錢之林便介紹了工作進展。
開發區的啓動資金大多由省、市安排財政借款,其餘由縣裡自籌,已經全部到帳。園區規劃和產業規劃已經得到批准。一期工程的徵地拆遷工作已臨近尾聲,接下來進行場地平整工程、開發區道路和管委會辦公大樓等工程的招投標工作,隨後安排施工單位進場。相應的水、電、汽和通訊等配套工程已經談妥,待場平整後將陸續動工開建。
介紹完工作,林奇兵、錢之林各從包中取出一個信封,說佳禾遇到了困難,他倆只能提供一點力所能及的幫助,請他務必收下。
佳禾心中感激,見二人堅持,只好收下。
李偉軍昨天打電話到工廠,從老廠長口中得知情況後,便與林志浩、丁偉成一起匯了一筆錢給佳禾。
鴻宇、顧駿、豐震霆和永中也伸出了援助之手。
佳黍從鄰居家上初中的小孩那兒得知消息後,便坐車來到了吉和。佳禾不知佳黍要來,佳黍打電話到工廠時已到了吉和市區。
兄弟相見,心情少了些欣喜,多了些沉重。佳禾簡單介紹了林玥的病情和治療費用。佳黍在吃驚之餘,便取出了這幾年辛苦積攢的5000元存款,以及兩位叔叔與根叔託他帶來的5000元現金。
第二天是星期天,這偏僻之地無處可去,佳禾便帶佳黍去看望柳智餘。
葉黎忠也在,佳禾介紹佳黍給兩人認識。見兩人問起家中情況,佳禾心想也無需向二人隱瞞,便簡單說了自己的身世和家境。
柳智餘與葉黎忠聽後很是感慨,兩人已從葉黎忠兒子口中得知佳禾遇到的困難,都替他擔心着急。
柳智餘沏完茶,隨後說道:“佳禾,開發區的建設和入駐的企業,少不了要種些花草樹木。到時候你把這房前屋後的梅花樹和盆景賣了,這些樹每株能賣四、五十元,應該能幫你解決困難。”
佳禾搖頭道:“柳叔,這些梅花樹凝聚了您幾十年的心血,再說這片梅林已經成了本地的一道風景,絕不能賣。”
葉黎忠說道:“老柳,我請教你一個問題,這水庫附近的土坡我們試種過青梅樹,掛果不好,後來都放棄了。如果用青梅樹嫁接梅花,有沒有技術難題?在這些土坡上栽種成活率高不高?”
柳智餘說道:“老葉,用青梅樹嫁接梅花的技術,我早在十幾年前就已掌握,至於成活率,你們出來看。”
幾人走到房前的空地,柳智餘指着不遠處一小片梅花樹說道:“那一小片長勢突出的梅花樹,大概有四五十株,都是用青梅樹嫁接的,成活率在95%以上,樹形和其它的梅花樹沒有區別,還有一個優點是當年嫁接當年開花。只是要解決佳禾的困難,至少要3500株左右的青梅樹,哪來這麼多的樹?”
葉黎忠讓大家進屋,隨後笑道:“老柳,青梅樹的來源你不用擔心,這兩年青梅的價格很低,不少種植青梅的果農過幾天就要改梅種桔。這兩天我們就派人到各村張貼布告,上門收購青梅樹,有多少收多少。”
柳智餘問道:“老葉,那收購的價格定多少?”
葉黎忠答道:“大株4至5元,小株2至3元,總比砍了當柴火燒強。”
柳智餘點頭說道:“老葉,你這個辦法很不錯,種樹的地水庫邊多的是,灌溉也方便,栽種技術就包在我身上。”
葉黎忠接着說道:“幫忙的人也不缺,村裡不少人無地可種,正好過來幫忙。用於種地的欄肥也無處可去,拉來用就是,關鍵就是缺錢。”
佳禾說道:“柳叔,葉叔,錢由我來想辦法。另外我有幾點想法:一是來幫忙的鄉親不能白乾,要付工資;二是地不能白種,要付租金;三是由於要涉及到經營管理,所以需要工商稅務登記和日常管理。我是在職幹部,不能兼個體私營業主,柳叔退休了,倒可以申請個體私營執照。”
柳智餘搖頭道:“佳禾,你小叔的身份在那裡,我出面不合適。”
葉黎忠接着說道:“我是村支書,出面影響不好,別人會說我藉機謀取私利。我看佳黍就合適,外地人在這裡承包荒山也有先例,就讓佳黍出面簽訂租賃荒山協議和領取營業執照。”
柳智餘點頭道:“那就這麼定了,佳黍當老闆,我和老葉負責日常管理。還有一點,就是單種梅花也不行,要配套種植一些苗木,這些土坡種苗木也很合適。省農科所還有兩位老同事沒退休,到時候請他們幫我寄些苗木種子來。”
聽到苗木兩字,佳禾意識到其中蘊含着無限商機,開發區、新建企業、公園、公路和房地產都要用到,市場前景非常看好。
佳禾謝過柳智餘和葉黎忠,隨後與佳黍起身告辭返回工廠。他要向老廠長和林奇兵彙報個人的打算,徵求他們的意見。
同柳智餘和葉黎忠交談之後,佳禾充滿了信心,他已經想到破解困局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