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重山、劉煜煌、朱勝華得知佳禾被撤職的消息後,便在第一時間內,先後打電話到苗木場瞭解情況。
佳禾未加隱瞞,便大致說了緣由經過和個人打算。
佳禾棄政從商,三人都深爲惋惜。他們理解從政與經商二者不可得兼,只能選擇其一。但對佳禾蒙受的不白之冤極爲不平,對呂水縣某些領導的做法極爲不滿,對偉鼎公司的所作所爲極爲憤慨。
佳禾雖已選擇從商,但他短暫且政績顯著的從政生涯中,決不能落下如此“屈辱難堪的污點”。
劉煜煌並不隱瞞其深厚的背景,坦言佳禾如不反對,願意幫助他洗刷“莫須有的罪名”。
佳禾婉言拒絕,他相信邪不勝正,相信逆歷史發展潮流者,一定會被歷史的車輪所碾碎,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剛接完三人的電話,陳濤的電話接踵而至。
陳濤從林奇兵處得知佳禾的處境後,極爲憤怒,心想張崇明一夥怎能如此對待呂水縣的大功臣?真是喪心病狂。
佳禾的人品陳濤一清二楚,爲人正直,心底坦蕩無私,對組織沒有絲毫的隱瞞(辦苗木場、被聘任爲隆永公司顧問等都向他和林奇兵主動彙報)。況且在開發區栽種梅樹一事,是經過他的同意,怎能以此爲由誣陷佳禾?
陳濤安慰了佳禾幾句,隨即表示會盡一切努力洗刷他蒙受的不白之冤,並再次邀請佳禾去長河經濟開發區工作。
佳禾也未隱瞞,他大致說了個人的情感變故,坦言在遭受了一系列的打擊之後,他的心態已有所變化,決定選擇從商。
陳濤聽後心中惋惜不已,一棵前途無限的政壇好苗子,恐怕就此“夭折”。不過陳濤尊重佳禾的選擇,相信他在商場上定能大有作爲。
與佳禾通完電話後,陳濤心想老領導對佳禾的欣賞不亞於他,必須向老領導當面彙報佳禾的處境,爲他洗刷不白之冤。
老廠長、錢之林、豐震霆、顧駿、鴻宇、舒曉健、朱鏡明、竇衍順和許正平等人都先後打電話給佳禾,安慰和鳴不平都兼而有之。
柳智餘和葉黎忠見佳禾受到不公正待遇,心中異常憤怒。
通完電話後,柳智餘不顧佳禾昨晚的再三拒絕,惱怒道:“佳禾,你小叔的這個電話你究竟打還是不打?你不打我來打。慧餘是你的小叔,撇開他的身份,按照人之常情,也應該告知你的處境。”
佳禾心想自己的決定遲早都要向董鵬飛夫婦和柳慧餘夫婦言明,遲說不如早說,便答應今晚同他們通電話。
見鬱雷和林奇兵出現在門口,佳禾有些驚訝,忙迎進屋內。
鬱雷說明了來意,希望佳禾不計前嫌,從大局出發,一同前往管委會安撫廣大客商,協助平息事態。
佳禾對開發區懷有濃厚的感情,開發區建設的很多思路都源自於他。
特別是開發區的招商引資工作,傾注了佳禾很大的熱情和大量的心血。開發區的工作,絕不能由於他個人的原因而受到影響。加之鬱雷和林奇兵都對他關愛有加,於公於私都義不容辭。
客商們見佳禾出現在眼前,便紛紛圍了上來,問長問短,關愛之意溢於言表,讓佳禾心中深爲感激。
鬱雷請大家落座,隨後說道:“各位老總,佳禾同志不計前嫌,願意來到會場同大家溝通交流。對此,我代表縣委縣府表示衷心感謝。下面,大家歡迎佳禾同志談幾點想法。”
佳禾也沒客套,便朗聲說道:“各位尊敬的客商,今天佳禾以朋友的身份同大家溝通思想、交流看法。首先談一談大家來開發區投資的目的。我想主要是着眼於開發區的優惠政策和良好的軟、硬環境,通過投資逐步提升企業規模,進一步開拓和佔領市場,從而創造良好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而且各位都是經過慎重考慮、經過企業決策才作此決定。希望大家不能因爲我個人的榮辱得失,去改變企業的方針和決策。”
“其次,希望大家把握大好時機和先機,時不我待,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中途有所變更,將喪失佔領市場的先機,同時也會增加企業的成本和負擔。”
“再次,梅園開發區是黨領導下的開發區,是人民的開發區,不是某個人的開發區,更不是我毛佳禾的開發區。各位兄長、各位朋友對佳禾的厚愛,佳禾銘記在心。但我相信,開發區的既定方針和優惠政策,絕不會因爲佳禾的離開而有任何改變。”
“最後,談一點大道理。改革開放是當今社會發展的大方向,任何阻礙改革開放進程的行爲,猶如螳臂當車,必將被碾得粉碎。在發展的過程中,勢必會遇到這樣或那樣的問題,但此類問題絕不是主流。佳禾始終相信邪不勝正,始終堅信我們的國家、我們的社會會更加美好。”
佳禾的一番話,引起了客商們的共鳴,也讓他們深爲感動,紛紛報以熱烈的掌聲。
張崇明對佳禾的前幾點說法都甚爲滿意,但最後一點卻讓他大爲光火。
張崇明心想:“邪不勝正?你毛佳禾自稱是正,那我張崇明便是邪了?真是豈有此理。”
鬱雷見張崇明臉色難看,但也顧不得那麼多,反正他有言在先,便繼續說道:“剛纔佳禾同志的一番話,讓我深受感動。佳禾同志是一位胸襟寬廣、不計個人榮辱得失的好同志,是一位顧全大局、對事業滿懷忠誠的好同志。我代表縣委縣府,並以我個人的人格擔保,對佳禾同志的問題進行全面、深刻的調查,決不讓流血、流汗的同志又流淚,給大家一個公正、合理的說法。”
臺下頓時掌聲雷動。
許煒大聲說道:“張書記,請你也表一個態。”
鬱雷的一番話,讓張崇明愈發怒火中燒,但鑑於有言在先,也不便發作。
見許煒讓他表態,張崇明此時臉上的肌肉雖甚是僵硬,但也用力擠出一個笑容,模棱兩可地說道:“調查,一定進行全面深刻的調查。”
客商們在鬱雷、王則文、劉堯雲、林奇兵和佳禾的勸說之下,陸續散去。
張崇明與馬言鼎雖對佳禾更加不滿,但兩人的城府極深,自是不會現於形色。
兩人微笑着與佳禾握手,說了幾句感謝的話,隨後先行離去。
佳禾握着鬱雷的手,衷心表示感謝。
鬱雷方纔的發言,是事先與陳濤溝通過,在得知陳濤的態度後,才作此表態。
即便於此,鑑於鬱雷現今的處境,其擔當和魄力,不乏可圈可點之處。
當天晚上,許煒和餘炯流到苗木場坐了坐,餘炯流將那盒錄音帶交給了佳禾。
許、餘二人道別之後,佳禾便與董鵬飛夫婦通了電話。
董鵬飛得知佳禾現今的處境和決定之後,不由得大吃一驚。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他有些難以接受。
佳禾的人品、才華和能力俱佳,而且意識超前、思路敏捷、眼光敏銳,是從政的好苗子。
董鵬飛對佳禾寄予厚望,並對他嚴格要求、循循善誘,爲之付出不少心血。
佳禾也不負所望,年紀輕輕便已暫露頭角,引起多方關注。只要假以時日,多加磨練,其成就不可限量。
但天有不測風雲,佳禾先是遭受情感的巨大打擊,爾後又在事業上經受接二連三的磨難。在多重打擊和磨難之下,佳禾做出了從商的選擇,雖有些迫不得已,但也在情理之中。
見佳禾心意已決,董鵬飛在遺憾和失望之餘,便不再勉強,同時也表示理解。
董鵬飛對馮隆生之流的所作所爲和吉和的怪現狀,也有所耳聞。佳禾身在吉和且又是“出頭之鳥”,定會受到影響,事實上已捲入吉和政壇的“漩渦”之中。
作爲分管工業的副省長,董鵬飛將在近日內到梅園開發區視察,以便借鑑經驗在全省推廣。同時,他必須“敲敲邊鼓”,決不讓佳禾蒙受不白之冤。
柳慧餘夫婦得知詳情之後,甚爲震驚,柳慧餘更是怒不可遏。
夫婦倆雖與佳禾相識的時間不長,但對他的欣賞和喜愛並不亞於董鵬飛夫婦。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這種強加於佳禾的“莫須有罪名”,夫婦倆決不能接受。
吉和某些人的所作所爲和某些怪現狀,不但影響了吉和市的經濟發展,而且破壞了吉和市安定團結的局面。
柳慧餘漸漸冷靜下來,他必須系統地整理有關馮隆生等人的舉報材料,這些“毒瘤”不挖除,必將殃及全身。經過月初的人事變動,省裡也正在下決心對吉和的“歪風邪氣”進行整治。
佳禾的兄弟們和李偉軍等人得知佳禾現今的處境之後,在爲佳禾鳴不平的同時,也贊成他從商,都相信憑佳禾的爲人和能力,定當會取得令人矚目的成就。
衛東得知佳禾在近月內不斷遭受情感與事業的打擊,不免唏噓不已。尤其是佳禾與冰潔的分開,令他內心難以接受。只是他愛莫能助,只能給予安慰。
當天晚上,張崇明和馬言鼎來到齊家,詳細彙報了開發區的風波經過和處理結果,並再次表達了對佳禾的不滿。
齊良瑜聽了佳禾的“邪不勝正”之說,不由得怒火中燒,心中的不滿脫口而出:“這小子真是不思悔改,看來光有教訓還不夠,必須讓他長點記性。”
齊銘鼎聽後,臉色陰沉,並暗暗點頭。
第二天上午,佳禾去縣府辦理了停薪留職的手續。
回到苗木場,佳禾聽永中說精工機械廠由胡志才兼任廠長,由縣鄉鎮企業局下屬某企業的副經理擔任分管銷售的副廠長。
在趙鬆志的授意之下,工廠決定舉債二千五百萬元,在開發區投資建立三十畝的配套基地。上馬鑄造、衝壓、切割、金加工和噴塗等設備,再建新的裝配線,並通知大華廠中止老磨牀車間的租賃協議。
同時以採購方便爲由,更換了多家零部件的供應商。而新的供應商,正是偉鼎公司下屬的貿易公司。
佳禾聽後不住地搖頭,創業難,守業更難,但敗家很容易。看來工廠上下辛苦創下的基業,怕是要毀在趙鬆志之流的手上。
佳禾雖是惱火鬱悶,但此時他不在其位,自是不謀其政,更是力不能逮。
下午,佳禾用相機對不同苗木品種拍了照,以便向用戶推介。
剛回到辦公室不久,便見幾個貌似在社會上混的人來到了房前的空地,大聲叫囔道:“誰是毛佳禾?給我滾出來。”
葉黎忠此時正站在門口,見幾人出言不遜,便上前說道:“年輕人,怎麼說話?積點口德。”
爲首一人伸手便推了葉黎忠一個趔趄,蠻橫道:“老東西,老子說話還用你教?快讓毛佳禾滾出來。”
佳禾見來者不善,便將相機交給永中,隨後說道:“永中、呂芳,等下無論發生什麼,你們都不要出面,把看到的一切用相機拍下來。”
佳禾隨即跑向葉黎忠,將他扶起,然後瞪着那幾人說道:“我就是毛佳禾,看來你們是來尋釁滋事。”
爲首一人猖狂道:“是又怎麼樣?兄弟們,給我上。”
其餘三人便撲了上來。
佳禾向衛東學過三年武功,畢業之後也未曾落下,見對方人多,便痛下殺手。
先是用擒拿手摺了一人的手腕,接着用反擒拿卸了另一人的胳膊,跟着奮起一腳,將第三人踢翻在地。雖然也捱了兩拳,但尚能扛住。
爲首之人見佳禾在瞬間便將三人打翻在地,深感意外,便拔出匕首向他刺去。
佳禾閃身躲過,同時一手叼着那人拿匕首的手,另一手用力斬向手腕。
那人頓覺手腕劇痛,匕首隨之落地。
佳禾一腳將匕首踢得老遠,隨後與爲首之人廝打起來。
爲首之人雖練過幾下子,但在佳禾凌厲的攻勢之下,漸漸處於下風。
被踢翻之人此時已爬起,葉黎忠操起一木棍,兩人頓時廝打在一起。
此時,路旁的一輛小轎車內走下一人,不是齊銘鼎是誰?
只見他從路邊撿了一根木棍,快速向佳禾背後跑去。
永中與呂芳正躲在窗口照相,永中見情況不妙,忙將相機交給呂芳,隨後操了一把鐵鍬,衝了出去。
但爲時已晚,佳禾忽覺後腦勺一陣劇痛,跟着眼前一黑,踉蹌倒地。
永中見佳禾倒地,便怒喊着衝向前:“我跟你們拼了。”
而葉黎忠見佳禾倒地,忙奔過去攙扶。
爲首那人見永中一副拼命的模樣,加之此時柳智餘與員工們正從遠處的苗地趕來,便從齊銘鼎手中接過木棒擋住永中,叫喊着讓其他人趕快上車。
見汽車已發動,那人用力打落永中手中的鐵鍬,隨後登上車狼狽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