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塞爾昔日繁華熱鬧的首都——艾爾塔柏城內一片寂靜。
原本應該燈火通明的市集與街道上幾乎看不見任何行人,只有那些高階紅袍法師、總督和軍隊統帥們居住的豪宅啓動了明亮的魔法燈光,將周圍大片區域照射的如同白晝。
全副武裝的精銳士兵、構裝體、召喚生物更是一刻不停的在周圍來回巡邏,確保沒有任何威脅能夠靠近這些重要大人物的宅邸。
畢竟刺殺可是紅袍法師組織內部爭鬥的“傳統藝能”。
尤其是薩扎斯坦,已經在內戰爆發之前成功幹掉了兩個首席,所以整個議會派沒有誰敢掉以輕心。
艾爾塔柏城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完全是因爲這座曾經擁有十幾萬人口,在整個費倫大陸都排的上號的大城市內,眼下已經只剩下不到三萬人口。
而且由於在內戰中遭到了死靈派系亡靈大軍不止一次的突襲,所以大部分能跑的市民早就都跑光了。
畢竟魔法戰爭可不是普通的常規戰,需要一座城市、一座城市的去攻陷,然後慢慢的推到對方老巢。
由於有傳送門這種逆天的玩意可以直接跨越空間的距離將軍隊送到對方的心臟腹地,因此壓根就沒有所謂的安全大後方可言。
尤其作爲首都的艾爾塔柏城,早就被紅袍法師內部各個派系滲透的如同篩子一樣,到處都是不爲人知的密道和據點,就連首席們都不清楚薩扎斯坦究竟建立了多少個秘密傳送門,又隱藏了多少可怕的不死生物刺客。
所以在安全方面沒誰敢掉以輕心。
像各個派系首席或總督出行,基本都會帶上少則幾十、多則數百的衛隊跟私軍。
否則根本活着走不出四條街就會遭遇刺殺橫死當場。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
比如說德米特拉·弗拉斯,眼下身邊就沒有任何保鏢或私人軍隊,而是獨自一人悄無聲息的進入了宛如迷宮一樣的下水道。
不光是她,她的好弟子卡萊雅也同樣從另外一個入口鑽了進去。
與平日裡的高調不同,眼下這兩個留着光頭且半拉腦袋都有大片魔法刺青的女人都穿戴着反偵測斗篷——“沉默的低語”,並且都加持着隱形魔法。
除非使用大範圍的反魔法力場、真知術,否則根本無法通過正常手段發現她們的存在。
很顯然,兩人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避開所有人的視線,甚至包括自己的手下。
沿着下水道錯綜複雜的通道行進了大概四十分鐘左右,她們才幾乎同時觸摸了一個刻在牆上的符號。
瞬間!
兩人被一股魔法力量傳送到了不知道位於什麼地方的全封閉房間。
與一般的密室不同,這裡沒有任何物理意義上的出入口,而且也不知道具體的位置和深度,其隱秘性和安全性可以說是直接拉滿了。
而且當德米特拉·弗拉斯與卡萊雅進入的剎那,擺放在中間的巨大石桌上突然亮起了橘紅色的火光,並且以極快的速度向周圍傳遞,沒過一會兒功夫原本一片漆黑的房間就被徹底照亮。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些微小的火光正是一根根用特殊材料製造而成的魔法蠟燭。
當最後一根蠟燭被點燃的剎那,數道傳送門便同時開啓並從桌子的中間和幾個角走出數道身影,赫然就是糾纏符記的幾位符記之主。
而站在中間的正是整個組織的領導者、施法等級在整個費倫大陸都算排的上號的拉貢。
“你們遲到了!”
拉貢剛一現身就用閃爍着紅光的眼睛注視着已經解除隱形狀態的兩人。
“抱歉,你知道的,現在議會派的內部非常混亂,而且其他幾位首席正在籌劃着對薩扎斯坦展開反擊,我實在是有點抽不開身。”
德米特拉·弗拉斯趕忙做出解釋。
如果說以前她還試圖以平等的方式與這些恐怖的傳奇不死生物施法者相處,那麼現在就是徹底將自己放在弱勢乃至從屬的地位。
原因很簡單!
她發現這些符記之主的實力提升速度太過於恐怖了。
尤其是作爲首領的拉貢,原本就有法師LV20/大法師LV5/奧術之王LV8的施法等級。
再加上符記之主湊在一起的額外施法等級+3,以及每暗中控制一片區域施法等級額外+1,總施法等級赫然達到了可怕的LV40。
最後還有最近左思成爲邪惡象徵之後的施法等級+5,直接提升到了LV45的程度。
除此之外還有來自旅法師主人所賦予的類神力加持。
這些對施法等級普遍在剛跨過傳奇門檻的紅袍法師首席來說完全就是不可戰勝的存在。
更何況巫妖最令人頭疼的地方就在於可以無限重生的命匣。
而符記之主的命匣會放在哪裡自然不言而喻。
但德米特拉·弗拉斯並不知道,就算摧毀了命匣對於這些符記之主來說也不過是進入墓地冷卻一段時間,用不了多久還可以被繼續召喚出來。
所以這位紅袍女首席眼下非常畏懼包括拉貢在內的符記之主。
她甚至覺得只要對方願意隨時可以對議會派的高層進行大換血,然後悄無聲息的取而代之,就如同當年在卡林衫和泰瑟爾乾的一樣。
“那你呢?你又遇到了什麼麻煩?”
拉貢再一次將目光投向年輕的卡萊雅。
“這就是我的回答!”
後者二話不說直接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盒子,隨即打開來放在桌子上。
轉瞬之間!
屋內所有人都被盒子裡的東西深深吸引。
因爲那裡邊放着的正是塞爾的國寶,當年魔法女神用來強化魔網的神器碎片,而且還是非常大的一塊,足有半個巴掌大小,散發着語言無法形容的劇烈魔法波動。
大概過了十幾秒鐘,拉貢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幹得漂亮!我想主人一定會對你的辦事效率感到滿意。而且他從不會吝嗇獎賞那些做出成績的手下。”
“能夠爲偉大的索斯陛下效力是我的榮幸。”
卡萊雅單手撫胸優雅的鞠了一躬,臉上浮現出期待的表情。
儘管腦袋上的光頭刺青跟兩隻魔法之眼看起來稍微有點兇惡、嚇人,但其實她的五官並不難看,反而是那種標準大眼睛、高鼻樑、小嘴巴的美女。
只可惜,對於追求力量和權勢的紅袍法師來說,美貌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畢竟不管多漂亮的女人,一旦被剃光頭髮並在腦袋、脖子、後背、手臂上刻滿大大小小的刺青,給人的第一印象都永遠不會跟漂亮沾邊,更不會讓男人產生非分之想渴望與之發生點什麼。
這也是爲什麼紅袍法師內部男性和女性之間結合組建家庭、生育後代的情況往往並不多見。
大部分紅袍法師更傾向於同貴族、官僚、軍官、商人、乃至平民和奴隸結合生育後代,雖然不一定會有婚姻關係。
就像反對LGBT政治正確的那句名言一樣,也許你可以欺騙自己的大腦,但絕對無法欺騙自己的小兄弟。
當一個人長相完全不符合你審美的時候,後者是絕對不會有任何生理性的反應。
不過好在已經走上力量之路的卡萊雅從來沒有在意過自己的相貌。
尤其是之前從左思手中拿到那本記載了耐瑟瑞爾卷軸上知識的筆記後,整個人的施法水平可以說是突飛猛進,才短短几年功夫就獲得了九環法術位並距離跨越傳奇只差一步之遙。
所以她現在無比渴望能夠再一次獲得更多的魔法知識,以便儘快跨越這至關重要的一步。
看着這位年輕女性紅袍法師赤裸裸毫不掩飾的渴望,拉貢不由得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緊跟着與其他幾位符記之主不約而同的單膝跪地。
還沒等另外兩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一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恐怖邪惡氣息便憑空出現,並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填滿了整個房間。
雖然作爲紅袍法師組織的一員,德米特拉·弗拉斯與卡萊雅毫無疑問也是邪惡陣營,但她們仍舊開始不由自主的發抖、顫慄、恐懼,滿臉都是驚駭與難以置信的表情。
要知道這兩人以前可是沒少召喚過來自下層位面的惡魔、魔鬼、尤格羅斯魔等邪惡異界生物,甚至還曾經召喚過次級深淵領主和正牌深淵領主。
但以上這些卻沒有一個能夠與此刻極致的邪惡氣息相提並論。
漸漸地,這些氣息匯聚到一起形成一個人的身影,正是左思本人。
身爲一名典型的實用主義者,他會搞出這種陣仗顯然並不是單純的爲了裝逼或者炫耀,而是爲了讓這兩個女性紅袍法師清醒認識到自己現如今的力量。
正如預料中一樣,無論是德米特拉·弗拉斯這位首席,還是她的得意弟子卡萊雅都在第一時間謙卑的低下頭,從靈魂中散發出恐懼與絕望。
畢竟她們只是凡人,而且還是那種意志不堅定容易被誘惑的凡人。
這類人在現如今的左思面前脆弱的就如同一張紙,不管是身體層面還是精神層面。
“偉大的主人,您最忠實的僕從在此聽候吩咐。”
包括拉貢在內的所有符記之主以最謙卑的姿態表達了對來者的絕對服從,甚至謙卑到了讓兩名女性紅袍法師都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因爲在她們看來,像這些施法等級普遍超過LV30以上甚至是LV40以上的亡靈施法者,就算是直面惡魔領主、魔鬼公爵和神明也應該起碼保持自己的尊嚴和人格,而不是徹底淪爲對方的奴僕。
可現在,這些足以讓許多地區乃至國家陷入恐慌的可怕存在居然跪在了地上自稱“奴僕”。
估計就算說出去都不會有幾個人相信。
“人都到齊了?咦?居然還有這麼大一塊神器的碎片?”
左思顯然注意到了擺放在盒子裡的塞爾國寶,立刻勾了勾手指將其吸到自己的掌心,感受着這玩意所蘊含的力量。
儘管隨着眼界的開闊和實力的提升,這玩意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之前那樣強烈的吸引力了。
但作爲一種可以大幅度強化魔法能量穩定性的稀有道具,它的珍貴程度其實遠比大部分物質要高得多,是最適合製作跟魔法相關神器的材料。
有時候左思真搞不懂當年的魔法女神究竟是怎麼想的,居然沒有給自己製作一件像樣的武器。
要知道連希瑞克這種神經病和瘋子都知道弄一把趁手的兵刃。
也許這就是託瑞爾星球所在晶壁僅次於神上之神艾歐第二強大神明的傲慢與自負?
不過無所謂了。
反正上兩代都爲此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畢竟眼下整個費倫大陸都已經知道,在每逢出大事的時候魔法女神都得死上一回,甚至都開始形成約定俗成的慣例了。
新如今的三代魔法女神午夜雖然還帶着點凡人時的天真與善良,但卻已經開始逐漸融入自己所必須扮演的角色中。
最重要的是她沒有前兩代魔法女神的傲慢與自大,反而表現得十分小心謹慎。
更何況希瑞克已經被削弱到無法對強大神力造成實質性威脅的弱等神力,理論上那場席捲整個費倫大陸造成巨大災難的魔法瘟疫應該不會發生了纔對。
也許大概吧……
作爲午夜的選民,左思已經做到了自己職責與能力範圍的極限。
要是這樣她還是被幹掉了,那就只能說明魔法女神這個位置有毒,誰上去誰倒黴。
想到這,左思直接發動自己的能力將這塊神器碎片溶解注入那根尼可·波拉斯當初送給自己的神器法杖之中。
這是他目前所持有威力最強大的魔法神器,所以理所當然應該最優先得到強化。
等做完這一切之後,左思隨手創造出一本記載着部分魔法知識的筆記丟到卡萊雅的面前:“給,我想這個作爲對出色表現的獎賞應該足夠了。”
“萬分感謝!您的慷慨的饋贈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卡萊雅迅速撿起來翻閱了一下里邊的內容,整個人頓時陷入無法抑制的狂喜之中。
因爲上邊記錄的東西絕對能幫助她跨過那道門檻成爲一名傳奇施法者,甚至是超越現如今的老師德米特拉·弗拉斯。
“不用客氣,這是你應得的。現在跟我介紹一下議會派內部的情況吧。”
左思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來,打算聽聽塞爾內戰的具體情況,以便能更好的做出決定。
“主人,其實議會派除了首席和一些關鍵位置之外,早就被我們滲透的差不多了。只要您一聲令下,我們隨時都可以替換掉他們。”
蕾茵擡起頭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哦?這麼說半個塞爾已經基本在你們的控制下了?”
左思明顯對這個結果感到相當驚訝。
畢竟紅袍法師可不是什麼軟柿子,而且本身跟散塔林會一樣也非常擅長潛伏、滲透、暗殺和顛覆當地政權,其反間諜意識更是直接拉滿。
再加上內鬥、相互扯後腿、誰也不相信誰的大環境,想要控制這樣一個組織難度不可謂不高。
左思完全想不出,符記之主們是如何在短短几年時間內就做到的。
畢竟他們可沒有爍油、旅法師火花、魔鬼契約這樣這些可以強制別人服從自己的東西。
“這都是多虧了穆拉特爾的心靈異能。是他一點一點從內部瓦解了紅袍法師原本緊密的組織結構,從關鍵節點下手把那些掌握資源和情報的傢伙一個接一個拿下,然後再順着這些節點鋪開一張大網。”
說着,拉貢瞥了一眼符記之主中最神秘的存在、靈奧雙修的奪心魔巫妖。
要知道學習奧術魔法在奪心魔社羣中原本就是一件相當離經叛道的事情,往往會受到包括主腦和其他奪心魔的抵制,更不用提像這種脫離社會把自己轉化成不死巫妖的異類。
這也是爲什麼當年穆拉特爾找上門來的時候,拉貢毫不猶豫就接納了對方並將其視作自己作重要的合作伙伴跟盟友。
這位奪心魔巫妖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在短時間內就讓糾纏符記的影響力大幅度擴張,把整個卡林衫超過半數的權貴納入組織的掌控下。
儘管紅袍法師由於佩戴大量魔法物品導致他們並不像普通人那樣容易受到精神控制,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們會一天二十四小時永遠全副武裝。
比如說在洗澡的時候,跟異性或同性做一些有益身心健康的運動時,亦或是更換衣物的時候,都會不可避免取下很多帶有防護的魔法裝備。
當沒有防護心靈、魅惑、精神暗示類的魔法生效,穆拉特爾就能瞬間入侵對方大腦將其變成自己的手下乃至奴僕。
而且這些人會在心靈異能的暗示下從今以後再也不會佩戴類似的裝備。
“請問需要我在議會派內部發動一場革命嗎?”
穆拉特爾揮舞着略顯蒼白的觸手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詢問道。
左思笑着搖了搖頭:“不,暫時不需要。
因爲在此之前,我需要先搞定薩扎斯坦,確保他不會成爲這個計劃最大的障礙。
你們要明白,費倫大陸是不能被一個人或一個勢力完全統治的。
所以我不能讓你們直接或間接控制塞爾,只能通過達成一些協議來讓它傾向於跟我合作而不是對抗。
另外,塞爾和紅袍法師組織絕對不能倒下。
只有他們才能在東方牽制、限制穆爾霍蘭德帝國的擴張。
要知道自從神權時代結束之後,這個國家一直在嘗試積極的對外擴張,頻繁入侵鄰國恩瑟就是最好的證明。
一旦穆爾霍蘭德吞併恩瑟,那他們所信奉的神系在費倫的影響力就會擴大。
這對於現如今的費倫泛神系和我的盟友提亞瑪特非常不利。”
“那您的意思是……”
德米特拉·弗拉斯明顯十分緊張。
因爲她明白左思的決定意味着整個紅袍法師組織乃至塞爾的未來。
儘管她早就做好了一旦情況不妙就直接跑路去西海岸帝國尋求庇護的打算。
可要是能留下繼續當首席作威作福,誰又願意去當一條喪家之犬呢?
“我的意思是,薩扎斯坦可以實現他的願望成爲紅袍法師和整個塞爾的獨裁者。但他必須與我達成幾條協議,並且確保西海岸帝國在這裡的利益。”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左思取出了那個鑲嵌着紅寶石的冠冕命匣。
瞬間!
不管是德米特拉·弗拉斯還是卡萊雅的瞳孔都出現了驟然放大。
她們顯然都佩戴了提供魔法視覺的裝備,因此能夠看到這玩意上所散發出來的刺眼死靈系魔法奧術靈光。
“您……您拿到了薩扎斯坦隱藏起來的命匣?”
卡萊雅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
身爲紅袍法師中的一員,她太清楚這件東西意味着什麼,以及它可以在談判中發揮怎樣關鍵性的作用。
左思微微搖了搖頭:“不,不是我,而是普拉蒙“霜印”拉凱斯克找到的。現在,我需要你們倆作爲議會派系的代表跟我走一趟。”
“沒問題,這是我們的榮幸。”
德米特拉·弗拉斯立馬單手撫胸彎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雖然要去見作爲敵人的薩扎斯坦讓她稍微有點緊張和不安。
但考慮到左思現如今的地位與實力,這種不安很快就消失了。
因爲無論薩扎斯坦設下怎樣的陷阱與埋伏,在這位擁有西海岸帝國的皇帝、巴托地獄第九層領主、數位強大神力選民、傳奇旅法師等一連串名頭的類神力面前都沒有任何意義。
因爲左思可以輕易切斷施法者與魔網的聯繫,讓薩扎斯坦直接失去最大的依仗。
……
與此同時,遠在塞爾國土西北部的要塞中,大名鼎鼎的死靈系首席薩扎斯坦還沒有意識到這場可能要以另外一種形式結束,也在與剛剛搭乘巨型飛艇抵達的西海岸帝國商團討價還價做生意。
相比起議會派,他顯然擁有一個無與倫比的優勢,那就是手下壓根不需要吃喝拉撒這些東西,更不需要考慮所謂的放鬆與享受,所有通過貿易賺到的錢都可以全部拿來採購戰爭物資。
這也是他能在開戰之後壓着對方打的原因之一。
“尊敬的薩扎斯坦閣下,您要是這樣漫天漲價我們的生意可就沒辦法做下去了。
畢竟你們的糧食基本都是亡靈負責生產的。
雖然經過了翻曬等工藝驅除負能量,但對於很多在意健康跟長壽的民衆來說在心理上始終無法接受。
除非將價格降到比普通糧食更低,否則他們是不會掏錢購買的。
所以您必須把糧食價格降低到我們能接受並有足夠利潤才行。
不然的話我們寧願不要這些糧食去其他地方採購。
要知道這片大陸上能大量出口糧食跟礦產的可不僅僅只有塞爾一個國家。
更何況我們還有直達瑪茲特克大陸的航線。”
負責帶隊的商人絲毫沒有因爲自己在面對整個費倫最可怕的巫妖就退縮,反而開始毫不客氣的發出威脅,將有恃無恐和經濟霸權的醜陋嘴臉表現得淋漓盡致。
面對商人的無禮,薩扎斯坦眼睛裡頓時閃過一絲殺意,但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並且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反問:“那你覺得要降低多少才合理?”
商人不加思索的回答道:“至少百分之三十。唯有如此這批糧食纔有可能在西海岸帝國賣出去,並且我們也能賺到些許微薄的利潤。至於礦產,同樣也得降價至少百分之二十。”
不得不說,他的這番獅子大開口頓時讓在場好幾名效忠於薩扎斯坦的巫妖、吸血鬼臉色都變得相當難看。
因爲他們可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死宅,早就調查過這些出口的東西在西海岸帝國市場的售價。
如果用一個字來形容這些貪婪無度的商人,那就是“黑”,太他媽的黑了。
不管是糧食還是礦產,利潤都達到了驚人的百分之三百。
是的,你沒看錯,像這種應該利潤非常微薄的大宗商品,竟然能有如此恐怖的暴利。
可想而知西海岸帝國的商人們把收購價格壓得有多低。
要不是亡靈生物種田、採礦壓根就不需要付出什麼成本,換成活人百分之百得賠個傾家蕩產。
但凡還有其他的選擇,薩扎斯坦都不會把東西賣給這些傢伙。
就連幾名吸血鬼將軍都不由得感嘆,在貿易吸血這方面還是你們狠啊。
但是很遺憾,由於內戰的關係已經沒有其他地方的商人敢靠近塞爾了。
所以薩扎斯坦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
更何況他還要靠這些商人採購戰爭物資,以確保自己能對議會派形成壓制。
沉默了良久之後,這位死靈系的首席終於強忍着把這些該死的商人全部變成殭屍和食屍鬼的衝動,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好吧,那就按照你們說的價格折算。不過我有個額外的條件,那就是必須在交易中額外增加二十門大口徑火炮。”
“可以!”
商人不加思索的答應下來。
因爲西海岸帝國的內閣已經放開了對火槍和火炮的管制,任何人只要有錢都可以購買。
但問題是配套的火藥只有最低級的發煙火藥,而沒有軍方自己所使用的元素能藥。
後者的威力幾乎是前者的二十倍都不止。
要知道TNT炸藥和黑火藥之間的差距也才五倍到六倍之間,就已經能形成無法彌補的代差。
西海岸帝國的重臣們根本不擔心這些熱武器擴散開會威脅到自身。
更何況發煙火藥的配方到現在都還是個秘密,只有蘭檀島上的發明家協會、工匠之神貢德的教會和西海岸帝國掌握。
一旦沒有了火藥補充,那些大炮和火槍立馬就會變成毫無用處的廢鋼、廢鐵。
所以現如今西海岸帝國的貿易政策是限制火藥出口的總量,而不限制火槍和大炮的出口。
薩扎斯坦當然也知道這些商人打的是什麼主意,但卻並不在意。
因爲他需要的是在短時間內爆發一輪猛烈的遠程打擊直接擊潰敵人即可,而不是像西海岸帝國的空中炮艇那樣進行長時間的飽和轟炸。
相比起熱武器,他更相信魔法的力量。
隨着交易的達成,停靠飛艇的高塔很快就變得忙碌起來。
幾名巫妖正在操控着構裝體和亡靈生物搬運貨物,將買下的戰爭物資搬下來、再把對方採購的東西搬上去。
看着那些商人們一個個紅光滿面有說有笑的走出要塞,一名吸血鬼將軍終於忍不住湊到近前用略帶懊惱的聲音問:“主人,您確定不要給他們點顏色瞧瞧嗎?這些傢伙實在是太貪婪、太囂張了,壓根就沒有把您放在眼裡。”
“不!你應該知道我不能那樣做。
西海岸帝國已經成長爲一個我們根本招惹不起的龐然大物。
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就讓我們所有的努力都瞬間化爲烏有。
難道你沒有見過那些被貿易同盟實行禁運和制裁的地區發生了什麼嗎?
雖然我們統治的地區已經沒有什麼活人,也不用擔心會發生民衆暴動,但想要打贏這場戰爭就需要錢,非常非常多的錢。
更何況我們還要十分依賴這些商人提供的戰爭物資。”
薩扎斯坦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手下誘人的提議。
儘管他有很多方法可以讓這些商人死的不明不白,甚至是將其變成受到自己操控的傀儡。
可一旦被發現後果絕對是災難性的。
之前他已經體會過不止一次了,所以一點也不想觸這個黴頭。
“該死!
這些混蛋故意在同時跟我們和議會派做生意,好讓兩邊一直不停的打下去。
每當我們佔據優勢,西海岸帝國的商人就會出售更強大的士兵和裝備給議會派。
這樣他們就能一直從塞爾獲得廉價的食物、礦產、木材、草藥、寶石和各種貴重金屬。”
吸血鬼憤憤不平的擡起拳頭狠狠敲了一下桌子以表達自己內心之中的不甘。
畢竟這種明擺着耍猴的貿易但凡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但就是沒有一丁點辦法。
那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憋屈和羞辱快要讓不少把自己轉化成亡靈生物的高階紅袍法師發瘋了。
“冷靜點。
一時的忍耐根本算不了什麼。
只要能擊敗議會派打贏這場戰爭重振塞爾,所有這一切就是值得的。
記住我說的話,別看議會派的人多,但他們也繼承了過去那種相互內鬥、相互扯後腿的傳統。
所以這場戰爭持續的時間越長,他們爆發內訌的可能性就越高。
只要抓住一次機會,我就能將那腐朽落後的議會制度掃進歷史垃圾堆。”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薩扎斯坦無論是眼神還是語氣都充滿了自信。
因爲沒有人比他更瞭解紅袍法師組織從建立之初就遺留下來的致命缺陷,以及議會制度在關鍵時刻總是掉鏈子的老毛病。
儘管在當年掀起反抗穆爾霍蘭德帝國神權統治的叛亂時,議會制的秘密法師結社將這片土地上的所有法師團結在伊薩茲·布瓦爾的身邊,並最終贏得了戰爭的勝利。
甚至就連首席這個稱呼,最初的意思都是“追隨者”,即追隨伊薩茲·布瓦爾的人。
但就在建立統治和政權的過程中,這位最高領導人居然提前死了,根本沒能完成一個國家最重要的集權。
所以纔在相互妥協中誕生了議會制這麼個奇葩玩意。
作爲當年最初的幾個“追隨者”之一,薩扎斯坦是親眼見證了紅袍法師組織和塞爾這個國家的誕生。
雖然他當時還不叫這個名字。
在親眼見證了議會政治的各種弊端之後,他愈發堅信只有集權和暴政才能避免不必要的內耗,讓塞爾真正成爲一個強大的魔法帝國。
“好吧,我明白了。”
吸血鬼頗爲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便打算化作蝙蝠離開這個地方一個人靜靜。
可就在下一秒……
三個身影突然憑空出現在這間完全禁止了魔法傳送的房間。
如此駭然驚悚的一幕不僅讓屋內所有的高階亡靈都驚呆了,就連薩扎斯坦都在一瞬間激活了無數的防護魔法並命令兩個魔像擋在自己身前。
因爲他們根本搞不清楚對方究竟是如何突破限制的,更不明白爲何周圍的魔網沒有一絲一毫的能量波動。
但一兩秒鐘之後看清楚了來者是誰,薩扎斯坦的心便立刻沉了下去,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呦!好久不見,你想了我嗎?”
左思擺出一副老熟人的架勢笑着跟死靈派系的首席打了聲招呼。
“如果可以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薩扎斯坦咬牙切齒的說出了內心之中最真實的想法。
因爲他知道,隨着左思的力量越來越強大、接觸的層面越來越高,自己想要把之前吃的那些大虧報復回去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正所謂惹不起躲得起。
最好以後再也不要有哪怕一丁點的接觸跟交集。
“哈哈哈哈!好吧,看來我們之間的誤會好像有點深。”
左思忍不住發出了一陣大笑,完全沒有顧忌在場其他人敢怒不敢言的有趣反應。
畢竟沒什麼比你看我不順眼卻又拿我無可奈何的模樣更令人身心愉悅了。
“不,我非常確定這可不是什麼誤會,而且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好談的。”
薩扎斯坦迅速恢復面無表情的狀態糾正道。
“哦?你確定?要知道我可是找到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紅寶石冠冕,上邊還有幾個字母的縮寫呢。”
左思似笑非笑透露了幾個關鍵信息。
他相信以對方的智力水平應該能瞬間理解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果不其然!
當薩扎斯坦聽到對於自己命匣特徵的描述後,那張消瘦甚至是部分露出骨頭的臉上頓時勃然變色,用緊張中帶着一絲慌亂的語氣低吼道:“這不可能!我明明把那件東西藏在了……”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左思就已經將冠冕從口袋裡取了出來在對方面前晃了晃。
轉瞬之間!
薩扎斯坦便閉上了嘴巴,兩隻手死死攥成拳頭,以彰顯主人內心之中的不平靜。
怎麼可能平靜得了!
那可是命匣!
巫妖用來保存自己生命和靈魂本質的最重要東西!
作爲一個謹慎的人,他始終覺得這個世界上絕不可能有人能找到自己埋藏命匣的地方。
因爲所有真正知曉他過去的人基本都不在了,只有耐瑟瑞爾時代的巫師之王——拉洛克稍微知道一點。
但後者顯然並不會出賣他。
沉默!
可怕的沉默!
房間內的氣氛在幾秒鐘之內就變得壓抑無比,甚至讓隨行的兩名女性紅袍法師感到窒息。
她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進退失據的死靈派系首席。
幸好!
薩扎斯坦是一個絕對理性的人,在沉默了半晌之後並未作出任何會引發誤會的過激舉動。
只見他先是擡起手示意屋內的手下全部推出去,然後纔開口試探道:“你究竟想要怎麼樣?”
“很簡單,我想跟你談談,最好是能達成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協議。
別擔心,我對控制或統治塞爾沒有任何興趣。
因爲隨着人口凋敝,這裡已經是名副其實的衆神厭棄之地。
畢竟沒有人口就沒有信仰。
我只是不希望塞爾和紅袍法師組織崩潰垮臺,最終便宜了穆爾霍蘭德帝國,以及他們所信仰的神系。
你要明白費倫大陸諸神之間的平衡是非常脆弱的。
一旦被打破必然會引發大規模的神戰。
所以我可以幫你統一塞爾,但你也必須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
說着,左思擡起手用食指和拇指比劃了一下。
“小小的代價?”
看着對方手指之間的那點空隙,薩扎斯坦頓時氣笑了。
因爲他纔不會傻到相信從一個大魔鬼嘴裡說出來的話。
尤其是這個大魔鬼最近纔在巴托地獄搞出偌大的動靜,甚至開始與阿斯摩蒂爾斯平起平坐形成雙頭政治。
由於當年吃的虧太大、太印象深刻,所以薩扎斯坦一直對巴托地獄的局勢格外關注,並且還在巨大賽博朋克城市內建立了屬於自己的據點。
基本那邊發生什麼他都會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