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最後的絕望
也許李重雲和白夜就是註定的冤家,不管是不是刻意,總是會在最錯誤的時機遇上。
就像此刻,重雲只是打算出去練下兵活動活動筋骨的,結果就遇上了白夜。
不得不說,對於藍蓮,重雲還是心有畏懼的,唯一幸運的是彼時他練的不是普通的兵,而是護衛團的三千精兵。
“白將軍不好好待在鄴池享福,怎麼跑到這無人問津的大西南深山來了?”重雲沒好氣地問道。
“心腹大患未除,豈可兀自安睡?”白夜冷笑。
原本他也是打算來此查看地形的,爲以後的大決戰做準備,沒想到竟然這樣遇上了,不過其實他也沒有交戰的準備,此番也只帶了藍蓮出門。
“那還真是煩勞將軍費心了!”重雲假意說道,一面思忖着如何全身而退。回頭一瞥護衛團,忽然想到一條妙計。對了,不是說藍蓮可以隨意變成任何人的模樣嗎?但是護衛團的人馬都是戴着面具的,全副鎧甲的,根本就互不相識,藍蓮又怎麼模仿?
白夜也不想多費脣舌,直接喊了一句:“藍蓮!”
藍蓮聞言走上一步,對着重雲微笑。隨即伸開了雙手,無數蓮花紛紛從空中落下。
“大家不要害怕,她的蓮花只有接觸到人的皮膚纔會起作用,現在她也根本模仿不了我們!”重雲望着護衛團的人馬說道。
護衛團的人聞言朝藍蓮衝了過去,在他們的掩護下重雲迅速逃了出來。
這一次,兩人可以說是誰都沒有得到好處,至少重雲驗證了自己的想法是對的,找到了應付方法。
* * *
念青來到黃沙峪的時候,並沒有驚動清越。她望着清越一個人坐在那個小湖邊,日復一日,卻始終不敢上前。
沒想到這個時候父親卻出現了。父親說父親和她你只能選一個,青門的生死就掌握在你手中,不管是白夜還是李重雲都不會放了青門,只有拿到畫未,青門纔有唯一的生路。
“難道你真的要看着養你一輩子的青門就這樣在你眼前毀滅嗎?”父親的話一直響在念青耳畔,令她痛苦不已。
同時父親將穆峰也拉了出來,說只要念青拿下畫未,許清越的生死他不會管,他可以立刻就救穆峰,並且從此也再不管她的生死。
念青反覆想着這句話,卻終究賣不出去那一步,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藍蓮在無意中卻闖入了這裡,她看到了許清越,本能地感到一種威脅。於是悄悄靠近了她。
清越靈敏地發覺了,回頭見是那張和雲漪一模一樣的臉,心裡便已明白。
“藍蓮因我而生,那麼也就由我終結吧!”清越望着藍蓮說道,隨即打開了畫未。
藍蓮被畫未的景象所惑,痛苦地撓着頭在黃沙裡打滾,清越趁機拿出了玉神弓。
她忍着劇痛拉開弓箭對着藍蓮:“這一切的罪孽就由我來終結!”
“清越——”這時候,笑歌的聲音響起來。
清越擡起頭,“笑歌?你不是——”
藍蓮趁這一瞬間的鬆懈,忽然爬了起來,閃電般擒住了笑歌。
“笑歌——”清越驚呼。
“把那幅畫扔過來,否則……”藍
蓮加大了扼着笑歌脖子的手。
清越緩緩放下弓,左右爲難。
“嗖”地一聲,一支箭突然從背後插進了藍蓮的身體,藍蓮的身體頓時僵住,笑歌趁機逃到了清越身邊。
“念青……”清越望着藍蓮背後的那個人,說不出是驚訝還是悲傷。
這時,青衣人帶着穆峰也出現了。
“念青,還不動手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念青沉默着,一言未發。
“快把畫未拿過來……”
“念青你不可以這麼做?”笑歌護着清越大喊道。
“你不要中計啊,念青……”
清越和念青就這樣面對面站着,兩人都沉默。
藍蓮趁着她們猶豫的時候突然站了起來,突然衝向了青衣人。
“父親……”念青驚呼一聲。
可是晚了,藍蓮已經進入了青衣人的身體裡,控制了他的大腦。
“藍蓮會的。可不止是模仿哦!”藍蓮妖嬈笑道,這一功夫她可從未讓別人知道,包括白夜。
清越見狀二話不說,緩緩擡起了手中的弓箭,這個禍害不除,只怕會遺禍人間。
“住手!”念青喊道,“我不許你這樣做!”
清越沒有理她,將弓箭對準了幻化成青衣人的藍蓮。
“住手!”念青哭着喊道。
“此害不除,他日必爲禍天下!”清越冷冷說道,說着放出了一箭,刺傷了藍蓮的左臂。
“我讓你住手!”念青的聲音越來越冰冷,同時將手中的弓對準了清越。
“你……”清越感覺自己是世界在那一瞬間坍塌了,念青居然拿着弓對着她!曾經心心相印的青玉神弓居然會走到這種地步!
“念青,不要!住手,你們都住手!”笑歌在一旁絕望地喊道,可是她的聲音想得那麼蒼白無力。
清越一咬牙,“嗖”地一聲又放出了第二支箭,這一箭刺穿了藍蓮的右臂。
“不要!”念青喊着,同時手中的箭應聲而出,這一箭由於心神不寧沒有射準,擦着清越的耳際飛了過去。
清越緩緩掉頭望着她:“這是你第二次那箭射我了,念青!”眼中一片痛色。
念青握着神弓的手不停顫抖,她哭泣不止,近乎哀求道:“不要逼我了,求求你不要再逼我!”
清越吸口氣,將眼淚倒回去,不再看杜念青,只是對着藍蓮,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殺了這個妖孽!
藍蓮見勢不妙,忽然從青衣人身上跳了出來,轉而進入了穆峰的身體裡面。
“穆峰……”念青看着穆峰微笑着朝自己走來,整個人都失去了力氣。
“青兒,你還好嗎?”穆峰笑着說道,向她展開了雙臂,“來,到我這裡來,過來……”
念青聽話地放下弓箭,緩緩朝藍蓮走去。
清越的手也一直在顫抖,可是她知道這只是幻象,她狠狠地閉上眼,放出了一箭。
這一箭,將念青和藍蓮之間的距離拉開了,念青跌在了地上。
“清越,你真的要殺我嗎?爲什麼要殺我?”穆峰熟悉的聲音在不停地呼喚,簡直要把清越逼瘋了。
清越拼命搖了搖頭,眼睛猛地睜開:“你不是穆峰,你
是藍蓮,我一定要殺了你!”
“不可以!”念青着急地喊道:“清越,求求你不要,你殺了她,穆峰也會死的!”
“你醒醒吧,穆峰已經死了!”清越朝她怒吼。
“不!他沒死,父親說過只要我將畫未交給他,他就給穆峰解藥,穆峰不會死的!”念青哭着說道。
“事到如今你還相信青門的謊言,他們不會救穆峰的,你醒醒吧!”清越同樣喊道。
“不!父親不會騙我,他保證過的,這一次他一定會救的,一定會!清越我求你了,不要放箭,不要傷害穆峰!”念青已經近乎失去理智了。
笑歌望着二人,完全不知道該相信誰的話,只是覺得一股無助的悲哀感籠罩了自己全身。
藍蓮一步步走近清越,一面用話語迷惑着二人,一面悄悄靠近畫未。
青衣人醒過來,對着念青有氣無力地喊着:“畫未!”
清越望了望畫未,又望了望藍蓮,突然笑了:“既然一切都因它而起,那麼它也不應該存在!”說着一個轉身拿起畫未,直接用內力粉碎了!
“畫未!”青衣人見狀絕望地昏了過去。
藍蓮依然朝清越走來,清越被逼得步步後退,退至湖邊的時候已經退無可退了。她一咬牙,說道:“即使你真的是穆表哥,我相信穆表哥也會尊重我的選擇,對不起了,表哥!”說着就使盡全身力氣將弓拉滿。這一箭是她所能射出的最後一箭了,她手上的傷口已經疼到了極致。
“我絕不會讓你傷害穆峰!”念青不知何時站在了清越背後,一臉決絕地張着弓對着她。
“你寧願相信那個騙你多次的青門也不願意相信我?”清越覺得自己的心全碎了。
“不管怎樣,我不能讓穆峰死!”念青語氣冰冷地說道。
“好!杜念青!你是好樣的!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做一個決斷吧!”清越憤怒地說完這一句,拼盡全力朝藍蓮射出了那一箭。
於此同時,另一隻同樣冰冷的箭也刺進了她的胸膛。
“不要!”笑歌絕望地呼喊響徹整個雲霄。
清越的弓“啪啦”一聲掉在了地上,整個人也癱了下來。
念青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雙手,眼中盡是絕望。
“清越——”笑歌爬到清越身邊,扶着她哭泣不止。
藍蓮被這一箭傷得不輕,沒有力氣在驅使穆峰的身體前進,故而立刻從穆峰的身體逃出來逃向了鄴池。
笑歌完全失去了判斷力,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她哭着叫着清越的名字,念青則是完全愣住了。
清越勉強站起來,朝草屋走去:“笑歌,我們走!”自始自終都沒有再看念青一眼。
念青就這樣站在漫天黃沙之中,沒有去理會任何人,整個天地蒼茫,她卻覺得蒼茫不過內心的那樣一份孤獨絕望。
她終是親手毀了自己視爲最真的友情,毀了這一份真情,毀了自己。
她回頭望着倒在黃沙之中的穆峰,即使他醒來了,他們還會在一起嗎?再也不可能了吧!穆峰不會原諒自己,自己也不會!
她突然覺得自己可笑,曾經以爲會是一輩子都無法割捨的真情卻一樣樣被自己親手毀掉,自己卻不知道爲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