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這些飯菜如何啊?”
“你這小小的元城,居然有這麼多好吃的?!”
“這些飯菜,我在洛陽都不曾見過...”
郭建看着面前諸多美食,瞪圓了雙眼。
郭建對飯菜很是挑剔,當曹髦說要帶着他品嚐當地美食的時候,郭建還頗爲不屑,他並不覺得這裡還有什麼能吸引自己的美食。
可是當店家將飯菜帶上來之後,他頓時就坐不住了。
店家所帶來的每一道飯菜,他竟然都不知道,聞所未聞。
而無論是口感,色澤,都遠勝郭建平日所食。
這讓自視甚高的郭建有些無法接受。
曹髦笑了起來,他趕忙解釋道:“舅父啊,所謂民以食爲天,我雖然沒有彭城王那般的賢明,但是也知道這個道理。”
“在這些年,我一直都在鑽研食的道理,您現在吃的這些,都是經過我親自改進的飯菜。”
“你還有這本事??”
“哈哈哈,說出來不怕您笑話,我是最好吃的。”
“就這吃啊,看似普通,實則一點都不簡單,再珍貴的食料,若是不精心烹飪,終究是暴斂天物啊。”
“要論吃,就是那大將軍,都吃的沒我好啊!”
曹髦說起了各種吃法,什麼叫花雞,什麼丸子湯,說的郭建是一愣一愣的。
原本對庖廚還有些輕視的他,此刻卻也被曹髦說的有了興趣。
“這些都能吃到??”
“哈哈哈,有何不能啊?我聽過路的胡商說,塞外海外還有更多的食料...舅父,您繼續吃,我們邊吃邊說!”
郭建也是不客氣,大口享用了起來。
平日裡,曹髦總是在一樓與諸食客們一同吃飯,但是此刻有郭建在,因此他們也就上了二樓,此處較爲隱秘。
郭建這一頓吃的相當不錯,意猶未盡。
“小小的元城,當真不凡啊!”
曹髦笑了起來,趕忙叫來了那店家。
“子軒啊,我舅父親自駕臨此處,這是你的榮幸!”
那店家趕忙點着頭,“是我的榮幸,是我們元城的榮幸!”
“這樣,你稍後就派幾個人,到我府裡去,過幾日呢,就陪着我舅父一同前往洛陽。”
“啊?”
“等到了洛陽呢,你就開個食肆,每日給我舅父送去吃的,明日飯菜不許重複,要讓他吃好了,若是他不滿意,我可饒不了你!”
郭建問道:“何必如此麻煩?直接住我府內做我庖廚不就好了?”
“舅父啊,我讓他去洛陽,不只是給您做飯,還得讓我郭氏衆人也嘗一嘗啊,還是在外頭較爲方便,況且,卑鄙之人,怎麼能進您的府邸呢?”
郭建此刻是真的有些感動。
自從來到元城之後,這小子是一口一個舅父,各方面都是禮遇有加,真的將自己當長輩來對待。
他沉思了片刻,從腰間卸下了一塊玉佩,丟給了曹髦。
“拿着吧!”
“舅父...這是...”
“這是烈祖皇帝曾經賞賜給我的,我視作珍寶,今日就送給伱了,你將我當作舅父,我這就算是長輩的禮物了。”
“啊!這實在太貴重了!”
“無礙!我家裡還有好幾塊呢!拿着就是了!”
“多謝舅父!”
曹髦行了禮,將玉佩莊重的掛在了自己的腰間。
其實,郭建雖然有些紈絝,有些桀驁,但是比起那些老奸巨猾的人來說,還是挺好相處的。
而店家此刻也是無比的激動。
洛陽啊!
在這個年代,不是你說去哪裡開店就可以在哪裡開店的,地域觀念十分的濃厚,想要去隔壁縣做生意都是困難重重,更別提是去洛陽了。
而現在,有郭氏罩着,店家自然是可以毫無壓力的在洛陽開起自家的分店,在洛陽的店跟在元城的店,那區別可就大了。
他感激的看向了曹髦,卻沒有提什麼感謝,只是行禮說道:“定當讓郭公滿意,往後每日都當親自送飯菜到諸公的府上,絕不耽誤!”
曹髦揮了揮手,讓他出去了。
店家又派人送來了美酒,兩人吃了起來,郭建很是愜意。
“髦啊,這王肅怎麼還沒有來呢?我來這裡也兩天了,他一點動靜都沒有?”
“舅父,他是那司馬昭的岳丈,志得意滿,我聽聞大將軍身體不是很好,他指不定在打什麼主意呢,對我郭氏能親近就怪了!”
郭建瞬間便清醒了。
“你是說??”
“呵,舅父,您想想,朝中最想取代我郭氏的人是誰呢?”
郭建勃然大怒,“好個王肅,我說這廝怎麼這般態度,他是想取而代之啊!若是司馬昭上了位,那他女兒便是...”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
“他現在就等着我們過去拜見他呢,就是想看我們低頭,想在大將軍面前獻功....”
“這個老狗!”
郭建破口大罵。
“髦!咱不去求他!就等他自己過來!等他來了,我非要幫你跟子守出口惡氣!”
曹髦有些不安的問道:“舅父,這麼做會不會壞了大事啊?若是得罪了王肅....”
“怕他做什麼?!他女兒嫁給了司馬昭,我大哥還是司馬師的女婿呢!”
“你不必多言!我自有打算!”
“唯!!”
...........
洛陽,毌丘府。
天色已深,書房內的燭火隨風搖曳,一個模樣堅毅的年輕人就坐在燭火前,低頭,奮筆疾書。
年輕人皺着眉頭,眼裡滿是憤怒與不甘。
他的筆越來越快,彷彿要將心裡所有的不滿都宣泄出來。
“大人居方岳重任,國傾覆而晏然自守,將受四海之責也!”
“國之將傾,定現忠良,舉旗討賊,則天下忠義者響應,匡扶社稷,便在今朝!”
就在他奮筆疾書的時候,就聽到一聲響聲,一人破窗而入,跳進了內屋。
年輕人被嚇了一跳,手裡的筆都被甩飛了。
他趕忙拔出了佩劍,擋在那書信前,看向了來人。
來人是個粗壯的漢子,在燭火下,看不清相貌,氣喘吁吁的,似乎很是疲憊。
“治書侍御史毌丘甸....”
來人的聲音都是那般的粗糙。
毌丘甸皺着眉頭,“你是什麼人?!”
“我是個信使,有封書信要交給你。”
“我不認識你!”
“我也是...但是寫書信的人卻知道你。”
“你不要害怕,我不是來害你的,我受主公所託,千里迢迢的將書信送到你的手裡。”
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封書信,遞向了毌丘甸。
毌丘甸依舊警惕的看着他,不敢靠近。
那人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
“入他母的司馬師!”
“嗯??”
“我家主公告訴我,只要我這麼說,你就會相信我。”
毌丘甸驚呆了,就在此刻,外頭傳來了僕從的聲音。
“主公?出了什麼事?”
毌丘甸打量着面前的壯漢,收起了佩劍,“無礙!都去休息吧!”
在確定僕從離開之後,他上前從這漢子手裡接過了書信。
翻開書信,便看了起來。
只是看了一眼,他就忍不住瞪圓了雙眼。
他再反反覆覆的將書信看了好幾遍,怎麼都不敢相信。
“你是從元城來的?”
“是,主公派我來找你,還說,我可以完全信任你,路上盤查太多,我沒有驗傳,耽誤了不少時日,好在還是將書信送到了。”
“真壯士也!”
毌丘甸看着面前的糙漢,眼裡滿是敬佩,也沒有了方纔的警惕。
“您且坐。”
“我就是毌丘甸,不知壯士如何稱呼?”
“劉路。”
“劉君...您且先在我這裡休息,鄉公所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鄉公這般信任,我是不會辜負他的。”
“您不必多禮,主公交代的事情,你知道了便好...我還得回去找我家主公,就不勞煩了,我家主公良善,就怕惡人欺辱了他...”
劉路搖搖晃晃的起身,朝着毌丘甸行了禮,轉身就要離開。
只走了幾步,他便猛地摔在了地上。
毌丘甸大驚失色,趕忙上前,發現面前的人只是暈厥了過去。
他大概已經有很多天都不曾閤眼了,整個人都到達了崩潰的邊界。
毌丘甸看了看手裡的書信,又看了看倒地不起的壯士,忍不住感慨道:
“那鄉公何等豪傑,竟能驅使這樣的義十來爲自己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