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士季啊,你這就有點輕視典事府了!”
“你覺得就這些人還能藏得住事?能辦好這樣的事情?”
“典事府那邊早就有了名單,你根本不必擔心。”
聽到曹髦的話,鍾會也是忍不住搖起頭來,“這些奸賊,各個蠢笨如牛!就算讓張華去對付他們,便都是羞辱張華了!”
看得出,鍾會對這些人到底是有多麼的不屑。
鍾會也不再說刺客的事情,趕忙說起了稅賦的事情。
鍾會在曹髦離開的這段時日裡,制定了關於人頭稅平攤的諸事,在這件事上,大族不敢反對,而豪強則是可以無視他們的意見,光是從制定和執行來說,並沒有什麼問題。
主要就是得看成效是否符合他們的預期了。
鍾會在說完了自己這些時日裡的成就之後,便趕忙看向了曹髦,等待着曹髦發話。
曹髦當然也很懂事。
“朕得士季!如魚得水!如虎添翼!有士季在此,大業定成,盛世必現!”
曹髦連忙送出了稱讚三連。
鍾會仰起頭來,“陛下過譽了,陛下過譽了!”
嘴裡說的倒是客氣,可是看他的臉色,哪裡有半點的謙遜,那叫一個享受。
鍾會聽曹髦吹了許久,這纔開口說道:“陛下,還有一件事。”
“哦?”
“裴秀跟我說起爵位的事情,他說,若是要治大族,就必須要打破循環纔是。”
鍾會認真醞釀了一下,方纔繼續說道:“他說我們如今扶持寒門,打擊大族,可這些寒門在建功立業之後,有了官爵,官位會隨着他們逝世而逝世,但是爵位卻不會。”
“如此一來,廟堂就是不斷的創造大族,打擊大族,反覆不斷,故而,若是能在爵位上進行改動”
曹髦對此毫不意外,畢竟這玩意就是從魏晉時期開始出現的。
不過歷史上出現的原因是因爲爵位變得太多,裴秀覺得這樣下去會亡國。
至於如今出現,則是純粹的爲了打擊門閥。
但是裴秀會出面打擊門閥??
這就跟鍾會明日要跟張華結拜一樣離譜。
曹髦狐疑的看着鍾會,鍾會當然也知道陛下爲什麼是這個表情,他笑着解釋道:“我給他說,若是再不能解決學校的問題,就下令取締一切私塾家學,讓大族子弟們都去國學!”
“這廝聽了,心驚膽戰,急忙就提出了爵位的事情!”
鍾會靠近了些,低聲說道:“其實這廝就是想要通過爵位的事情轉移我的目光而已,但是,我豈能讓這廝好受呢?”
曹髦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也壓低了聲音,再次說道:“確實要如此,絕對不能讓這廝好受!過幾日朕召集羣臣商談這件事的時候,就讓他出面!”
鍾會跟曹髦對視了一眼,眼裡滿是壞笑。
隨後,他們就像是一對剛剛合謀要做壞事的歹人一樣,發出了反派的笑聲。
兩人又密謀了不少的壞事,這才各自離去。
曹髦完成手裡的事情,當即就去找皇后跟兒子。
曹溫看起來簡直是長了一大截,只是依舊還在牙牙學語的階段,對於忽然返回的父親,也沒有表現出太大的熱情,反而是選擇了無視。
這讓曹髦很是不悅。
強行將他抱進懷裡,蹭着他的頭,“你這豎子,當真是一點都不想你的阿父?”
小傢伙一個勁的要下來,想要跑,可曹髦卻死抓着不放,非要他叫上幾句阿父。
直到小傢伙哇哇大哭,曹髦這才無奈的放開他。
鄭嫺與司馬妜笑呵呵的看着他們倆人。
鄭嫺的眼裡滿是柔情,而司馬妜也是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司馬妜的肚子已經是不小了,對這個孩子,其實曹髦還是有些擔心。
他當然不是擔心這孩子身上司馬家的血統,他連司馬師都不怕,還怕自己兒子??他所怕的是司馬妜。
司馬妜如今這個年紀,便是放在後世,都算是大齡產婦,在如今,情況就更加的危險。
在這個年代,孕婦的死亡率非常的高,嬰兒夭折更是家常便飯,就是皇帝,也避免不了。
曹髦也只能期待自己的諸多太醫令足夠優秀。
曹髦都不由得有些擔心。
一家人難得團聚,自然是有着無數話要說。
而後宮的這幾個人,顯然是沒有聽到任何關於刺殺的消息,否則,她們怎麼也該詢問幾句。
但是他們只是詢問曹髦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看得出,大魏制度下的後宮作用還是相當有限的。
基本上難以干涉廟堂的大事。
當初魏文帝爲了解決兩漢的後宮問題,用力過猛,導致外戚跟皇后都成爲了擺設,基本上無用處。
外戚不能擔任正式的官員,只能掛上榮譽散官的名頭。
對皇權都沒什麼加成。
就在曹髦跟她們兩個人談起這一路的諸多經歷時,滿長武匆匆走了進來。
“陛下,司馬炎求見。”
曹髦一愣,方纔笑着說道:“好。”
他看向了鄭嫺等人,讓她們且等自己一會,隨即便出門去見司馬炎。
司馬炎此刻焦急的站在門口,來回的踱步。
當滿長武帶着他走進來之後,他快步走到了曹髦的身邊,拉着他的手,上下審視了起來。
“陛下,你無礙吧?”
得知曹髦遇刺的事情,司馬炎的魂都被嚇飛了。
他上下打量着曹髦,確定面前這位老友沒有出什麼意外後,鬆了一口氣。
緊接着,他又趕忙拉住曹髦的手,滿頭大汗的說道:“彥士!我真的沒有派人刺殺伱啊!!”
曹髦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好久都不曾有人叫過彥士”
“啊,是我口誤,陛下!!”
“無礙,無礙,叫彥士也蠻順耳的,至於行刺你怎麼會覺得我會懷疑是你呢?”
司馬炎滿臉的擔憂,“他們說刺客是從河內出發,乃是受了我的指使!”
“哈哈哈,你且放心吧,看你嚇得來,坐下來。”
曹髦拉着他坐了下來,司馬炎確實是被嚇壞了。
在行刺案出現之後,很多人就認爲是司馬家下的手,夏侯獻甚至派兵前往河內,準備將司馬家再屠一遍。
至於司馬炎本人,也是受到了最高規格的監視待遇。
司馬炎既擔心曹髦的情況,又害怕自己被推出去當成幕後之人,心裡惶恐到了極點。
曹髦是知道該如何跟安世打交道的,兩人攀談了許久,司馬炎的情緒終於是緩緩平靜了下來。
“你不要擔心,司馬家現在哪裡還有能力去發動這樣的刺殺呢?”
“只是別人借用你們家族的名義而已,安世啊,你這個人啊,朕都不知該說你什麼好,你能策劃這樣的刺殺??”
聽到曹髦的質問,司馬炎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開心還是該生氣。
他又說道:“對了,我聽聞你把石鑑給殺了?!!”
“對啊,朕是殺掉了,如何?”
司馬炎長嘆了一聲,趕忙說道:“你有所不知啊,這個人很是公正,志向很大,爲人剛烈,是個難得的賢人!”
曹髦瞥了他一眼,幾次欲言又止。
長髮飄飄,身邊總有一羣動物朋友,且有一個男主角幫着解決一切問題的,未必就是迪士尼公主,也可能是司馬安世!
曹髦都不知道司馬炎到底是從哪裡結交這些好友們的,在裡頭倒騰着找都找不到一個像人的。
“你還是別再想着這些人了,還記得當初我讓你結交名士嗎?這些名士是什麼樣的,你還不清楚嗎?”
“我向來是不濫殺的,能逼的我下令去處死的,一定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要記住這一點!”
司馬炎頓時就不敢再說話了。
曹髦有些無奈的問道:“且不說這個了,朕離開洛陽之後,洛陽內的那些名士們怎麼說啊?”
“有沒有人聯絡過你?”
司馬炎點着頭,“還真的有”
曹髦眼裡猛地出現了一股寒意,“誰?!”
“裴秀!”
“啊?”
“他聯絡你做什麼?”
“陛下,臣懷疑裴秀可能就是刺殺案的主謀!”
“你懷疑”
曹髦揉了揉額頭,深吸了一口氣,“你且告訴朕,裴秀找你都說了什麼?”
“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他說我能在私下裡見到陛下,他說若是陛下回來了,就讓我前來拜見你,還說我是最容易在私下裡見到陛下的,然後讓我告訴陛下,羣臣對爵位改制意見很大”
“哦,對了,他不讓我將這些告訴你。”
“我想,裴秀會不會就是想刺殺之後讓我來揹負罪行呢?”
曹髦沉默了許久,然後拍了拍司馬炎的肩膀。
“安世,你還是回去先準備考覈吧,往後裴秀若是再去找你,你就告訴他,你懷疑他是行刺案的真兇,往後他就再也不會去煩你了,你就安心在家裡準備考覈吧,別太在意廟堂上的事情了,這些事情吧,對你來說,可能確實有些不太合適。”
司馬炎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送走了司馬安世,曹髦便再次笑吟吟的走向了長秋宮,他可是有段時日不曾拉着皇后治理天下了。
這次回來,當然是要先狠狠治理幾天天下,然後再出門商談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