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曹髦啓用譙周,讓他來繼續推廣王學,進行辯論和傳授等諸多事務的時候,曹髦的親信們也是不斷的返回。
最先返回的就是太尉諸葛誕。
諸葛誕作爲討伐蜀國的主帥,在滅蜀之後,他又鎮守在成都,幫着張華平定了內外的大小事務,也算是功勞赫赫,此番返回洛陽,那是屬於衣錦還鄉,曹髦都得出來迎接。
儘管諸葛太尉立下大功,可國內羣臣對他的意見卻非常的大。
尤其是兵部,兵部彈劾諸葛誕的奏表都快堆滿了太極殿!
主要就是彈劾此人提拔自己的親信,肆意委任官爵,還有就是庇護自家宗族等。
這也是諸葛誕一貫的老毛病了,他跟鍾會一樣,都喜歡名聲,但是諸葛誕實在是太喜歡施恩於人了。
曹髦給與他的賞賜,他能拿出來直接分發給麾下的將士們。
實際上,將軍們這麼做不是不可以,在士氣低落,軍隊沒有作戰的想法,極爲疲憊的情況下,這麼做是可以的。
但是諸葛誕是在戰後將皇帝的封賞給與了駐紮在前線的將領們。
在陳騫等人的眼裡,這幾乎就是要公然造反了!
你一個太尉,又不領兵,竟然敢施恩外將,你這是想要幹什麼??
同時,諸葛誕幾次上表爲自己的親信們表功。
其實這也算不上是什麼大事,大魏的諸多將軍們都有一些自己喜歡用的麾下。
毌丘儉麾下的張特,原先諸葛誕麾下的蔣班,胡遵麾下的曹珍等等,爲自己的麾下請功是沒問題,但是請功的次數太多就有問題了。
你這是想幹什麼,將你的人都安排到重要的位置上?
你這是要謀反!!
除卻兵部之外,還有吏部對諸葛誕也有些不滿。
吏部的鄭袤是個非常低調的人,大概是因爲吏部牽扯的東西太多,因此他平日裡都不怎麼跟同僚往來。
他刻意跟所有同僚保持着距離,同時也不參與廟堂的爭鬥。
可就是這樣的人,都忍不住來彈劾諸葛誕。
彈劾的原因就是諸葛誕隨意的干涉蜀地官員的提拔和任免,這打攪了吏部的很多想法。
曹髦卻並沒有提起這些事情,他很是隆重的迎接了這位太尉,他知道諸葛誕不會謀反,諸葛誕那般重視名聲的人,如今謀反,相當於一生的功績全部清零。
當然,曹髦也不準備再繼續重用他了,諸葛誕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職責,討伐吳國的事情也用不着他來操心,留着他來略微壓一壓兵部就好了。
諸葛誕說起了蜀地的很多情況。
另外,諸葛誕還將幾個人帶到了曹髦的面前。
這幾個人都是諸葛瞻的孩子們。
他希望曹髦能赦免他們的罪行,允許自己的宗族來將他們撫養長大。
曹髦連劉禪的孩子都可以赦免,諸葛瞻的子嗣當然也能留下性命。
包括像關羽,張飛,趙雲等人的子嗣家屬也都得到了妥善的安頓。
在諸葛誕之後前來洛陽的乃是楊綜。
楊公已經處置掉了在雍涼爲非作歹的那幾個大宗族,楊綜按着曹髦的想法,處死了他們的爲首者,隨即流放了他們整支宗族,將他們派往了南邊。
楊綜回到洛陽之後,也是急忙前來拜見了皇帝。
他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給曹髦稟告。
楊綜對這些大族算是比較寬容了,他並沒有趕盡殺絕,甚至還給他們留下了不少的家底,讓他們前往南邊。
當楊綜將這些事情告知給曹髦的時候,曹髦忍不住哈哈大笑。
曹髦怎麼也沒想到,最開始自己想着如何讓衣冠不南渡,如今卻又開始主動讓衣冠南渡了,但是自己所操控的這個衣冠南渡,跟歷史上的顯然不是同一個東西。
不過,讓大族作爲開荒先鋒團這個想法,倒是從歷史上那個衣冠南渡所借鑑的。
曹髦也只能期待這些開荒團的表現了。
最後回來的人則是郭責。
郭責因爲性格剛正,曹髦多次派他前往地方巡視,讓他擔任監察的重職。
郭責回來後稟告了地方的情況,但是曹髦卻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他,也就是王肅臨終之前所說的,讓郭責來負責教化的事情。
曹髦覺得王肅的建議非常的正確,這教化的事情,既要有鄧艾和石苞,卻不能只是有鄧艾石苞,在完成了敲打之後,再由郭責來繼續跟進,或許還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曹髦便冊封郭責來擔任護羌中郎將,接替了原先的石苞,前往雍涼。
就在曹髦忙着搞這些事情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出現在了太極殿。
「安世!!!」
曹髦很是激動的站起身來,看着自己的好友,司馬炎有些拘束的行了禮,就被曹髦給拉着進了西堂。
曹髦忍不住摸了幾下他的頭髮,「你這頭髮當真是奇特,怎麼能留的如此之長呢?」
司馬炎的孝期剛剛結束,但是也不能吃肉喝酒,曹髦也就令人弄了點茶,邊吃邊聊。
兩人閒聊了片刻,司馬炎方纔說起了正事。
「我這次前來,是奉我外大父的命令」
「哦?他給你託夢了?」
司馬炎看向了曹髦,曹髦趕忙清了清嗓子,「戲言耳,且說吧,王公還有什麼遺願?」
司馬炎這纔開口說道:「原先外大父門下,有兩個弟子跟着他讀書學習。」
「一個是我弟弟,母親爲他又找了個老師,還有一個,是匈奴人劉淵。」
「我外大公挺看重他的,逝世之前,曾讓我母親給他也找一個老師教導。」
「可母親爲他所找的老師卻不願意教導匈奴人只想要教導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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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太學裡問一問,可他們看到我都不敢靠近」
司馬炎撓着頭,有些尷尬的說道:「所以我只能來找你了,母親給我安排的事情,我不好不做。」
曹髦這才恍然大悟。
當初曹髦讓郭平,曹啓等人都去跟王肅學經典,結果這倆豎子不幹正事,郭平被他送到了陳騫的身邊,而曹啓則是被他直接送去太學裡深造。
還剩下了劉淵繼續跟隨王肅。
說起劉淵,曹髦忍不住又沉吟了起來。
第四次想要光復大漢的匈奴人曹髦並不忌憚他,連樹機能這樣的鐵反賊他都敢用,還不到十歲的劉淵有什麼好忌憚的呢?
況且,劉淵這一支本來就是漢化程度極高,可能比西晉那幫擬人的東西都要高。
曹髦想要教化的想法,不就是想讓匈奴人都變成劉淵這樣的嘛?
甚至能作爲將來教化的一個典型,甚至是代表
他沉吟了許久,方纔說道:「朕見過這小子,還挺有天賦的,是塊良玉,若是讓一般人來教導他,只怕是會屈才,這樣吧,你將他送到鍾會那裡去,讓鍾會教導他!」
「啊???」
司馬炎驚愕的看向了曹髦。
「鍾公??鍾公能收他嘛??」
「他長相不錯,爲何不收?」
「他是個匈奴人」
「朕的治下皆是魏人,何來匈奴之分?」
司馬炎還是覺得不太靠譜,他
問道:「要不讓大鐘公來教導?」
「不,還是得小的來,小的那個纔是全能的。」
曹髦示意司馬炎靠近自己,方纔低聲給他叮囑了起來,司馬炎聽着他的講述,越聽越覺得不靠譜,可看着好友那堅毅的模樣,司馬炎也只能深吸了一口氣。
「好吧,那我試試,但願不會被鍾公給趕出去」
次日,司馬炎就帶着劉淵出現在了鍾會的府邸門前。
鍾會饒有興致的令人將他們帶進書房。
司馬炎這才朝着他行禮拜見,鍾會很好奇他們的來意,要知道,他這裡可是很少有人敢來的。
「鍾公,此子喚作劉淵,乃是故匈奴左部帥之子,原先在我外大父門下求學,今日將他帶來,是想請您將他收入門下」
聽到司馬炎的話,鍾會忽然笑了起來。
他很是無禮的坐在上位,不屑的看了一眼劉淵,方纔說道:「我哪有時日來教導後生!且回去吧!回去吧!」
他有些失望,還以爲司馬炎找自己是爲了什麼大事呢,沒想到,居然是讓自己收弟子,他連孩子都懶得要,還教孩子?簡直胡扯!
司馬炎同樣失望,他喃喃道:「我外大父非常的看重他,逝世之前,曾對我們說,劉淵在他這裡學習經典,他不在了,天下除了您,就再也沒有人可以教導他了我這纔將他帶到您的面前」
鍾會彷彿聽到了什麼關鍵詞,他的眼角跳了一下。
「王公當真是這麼說的?」
「不然怎麼敢來叨擾您呢?外大父認爲,天下治理經典的人,就唯獨他與您,其餘人都不足以稱大家。」
鍾會的手輕輕點着面前的木案,倘若是別人如此誇讚,鍾會倒是不在意,可作爲經學大家的王肅這麼說,那鍾會就很受用了。
況且,無論王肅臨終前有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今日司馬炎說了,那王肅也就是說了。
經典一直都是鍾會的心病,實際上,鍾會的經學雖然強,但是強度有限,就連荀顗都看不起他的經學水平
他猛地看向了劉淵,「我這人多忙碌,對待他人的要求極高,你能忍受嘛?」
稚嫩的劉淵趕忙行禮,「弟子能忍!!」
司馬炎也沒想到,按着皇帝的說法真的能行不過,這老師真的靠譜嗎?
好好的一個後生,不會被教的跟他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