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寔在安撫好這裡的情況之後,便啓程前往了龜茲國。
對比焉耆國來說,那邊的情況更加嚴重一些。
因爲白山都已經開始聯繫各地的國王,準備聯手給焉耆王來一個狠的。
再不去那邊都要出現聯軍了。
當然,這聯軍最後的規模也不會超出五千人,戰鬥力大概也不會太高。
但是沙州人本來就少,經不起折騰。
從焉耆前往龜茲國,倒是比從高昌前往焉耆要好很多。
不只是因爲路程變短了,而是因爲沿路都有城池可以去休息,也能碰到行人。
龜茲的整體實力比此時的焉耆國要強出了很多,無論是從疆域上,還是從人口等方面。
從焉耆國離開之後,便到了龜茲的勢力範圍之內。
來到的第一個城池便是烏壘城,這裡曾經非常的有名,因爲此處曾經設立過都護府,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在這裡休整了一下,劉寔繼續前進,很快就到達了龜茲城。
龜茲城光是看起來,就比焉耆城要大了不少,因爲龜茲城是內外三重的。
白山跟龍安一樣,同樣是領着衆人前來迎接。
白山比龍安要年輕很多,看起來也要強壯一些。
他也是趕忙拜見了新長史。
劉寔不曾下馬,很是嚴肅的質問道:“白山!你是否在聯絡諸國,約定好一同攻打焉耆國呢?!”
聽到劉寔的話,白山擡起頭來,驚愕的說道:“我怎麼敢這麼做呢?不知長史是聽何人說起?”
劉寔沒有給他解釋什麼,跟着他一同進了城。
龜茲城極大,王宮更是豪華。
龜茲跟焉耆的城池會有差距,是因爲龜茲人當初多次前往後漢,在城池建設和王宮建設上都效仿了後漢的制式,故而這裡的王宮看起來也確實更像是王宮。
劉寔本以爲白山是個桀驁不遜的人。
沒想到,這人的態度卻非常的恭敬,言語得體,有着超出了他年齡的沉穩。
在坐下來之後,白山認真的解釋道:“您有所不知啊,當初龜茲極爲強盛,擁兵兩萬,戶籍接近十萬!”
“乃是整個西域諸國之中最強的。”
“可是在我和父親的手裡,龜茲卻越發的虛弱”
“這焉耆王對烏壘等城池是早就垂涎三尺了他當初看我年幼,就想要從我手裡奪走城池”
白山這裡也有自己的一套說辭。
劉寔卻很清楚龜茲國爲什麼會落寞。
龜茲國當初變得那麼強盛,是因爲跟後漢王朝的關係非常的深,往來很頻繁,他們有大量的商賈,每年都會不斷的往中原去,運送各類的東西,進行貿易,以此來維持自己在當地的強大勢力。
他們甚至還招募了類似僱傭軍來保護自己的商隊。
但是,直到後漢末年,天下大亂
羌胡之亂率先打破了商道的寧靜,從那之後,雙方的貿易往來就受到了很大的阻礙。
而一旦利益減少,內亂和爭鬥也就自然而然的出現了。
龜茲從此就開始走向沒落。
當然,這也是暫時的沒落而已。
白山幾乎哭了出來,他是聲淚俱下的控訴着龍安的諸多行爲。
劉寔安撫道:“好了,諸多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
“我就是從龍安那邊來的,他已經答應我,不會再與你作對,不會再有起兵的想法。”
“你也是,勿要再有起兵進攻的想法了,更不要去聯繫諸國一同作戰!”
“豈敢。”
看着面前這人老實巴交的模樣,劉寔也就不好多訓斥什麼了。
他便將沙州設立,以及諸多人員即將到來的消息告知了這位,並且告知了商路要全面恢復,劉頌要大治沙州的事情。
聽到這些,白山是欣喜若狂。
龜茲之所以會如此落魄,就是因爲商貿出現了問題,若是能恢復到原先的狀態,那焉耆又算是什麼呢?
他表示一定會全力支持劉寔。
劉寔此刻也是發現了,其實道路的堵塞,對西域諸國來說,也是一場災難。
很多小國都已經習慣了跟中原進行商貿活動,將這種的商貿活動作爲了自己維持政權的一種重要手段,而此刻的中斷卻直接導致了他們的諸多麻煩。
落寞的不只是一個龜茲國,其實焉耆等諸多小國,也是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只是因爲龜茲國的勢力最大,故而他所受到的衝擊也是最大的。
劉頌要在這裡所要推行的事情,是他們都期待的。
劉寔又迅速返回了樓蘭。
在這裡,他也見到了自己的諸多屬官們。
在接下來的時日裡,他便派遣官員們,四處去通知廟堂的全新消息,同時也是在思索着要如何治理這些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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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劉寔和鄧忠在沙州忙碌的時候,蜀地的大族們也是在緩緩朝着涼州出發。
蜀人終於達到了涼州。
只是這種方式未必是他們所希望的。
這些蜀中大族本以爲這裡便是旅程的終點,可他們不曾想到的是,在到達涼州之後,他們又迅速北上前往沙州。
他們都不知道天下何時多出來了一個沙州。
一路上,他們的哭聲不曾斷絕,有人受不了趕路之苦,甚至是選擇了自殺。
他們那悽慘的哭聲,實在令人不忍,
但是這卻打動不了押送他們的那些甲士們,倘若他們哭的厲害,便有騎士上前以馬鞭鞭撻,這些人就不敢再哭了,再次趕路。
這條道路是那麼的漫長,這一行人也是遠遠望不到頭。
頗有些當初那些逃難災民的感覺
洛陽內,曹髦正跟諸多內臣們商談着沙州的大事。
沙州正式設立,蜀地的大族也已經開始了運輸。
接下來,廟堂還得往那邊運輸大量的資源。
國庫的負擔又要加重了。
但是好在,這次在蜀地又抄出了不少東西來,這些東西足以讓蜀地暫時內都不需要廟堂的救濟了。
在吳地和蜀地,對大族動手之後,曹髦都沒有讓他們將查獲的物資送到洛陽來,而是下令讓他們用在當地。
這樣一來,減免了物資在路上的消耗,兩次消耗。
吳地和蜀地都不需要國庫來承擔壓力了,那略微出手來幫一幫沙州也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陸抗作爲散騎,第一次參與這樣的商討。
他就坐在張華的身邊,兩人還一起商量政策。
鍾會看着他們,眼裡滿是不悅。
在商談之中,衆人拿出了兩個全新的政策。
第一個是關於教化問題的,也就是在沙州多設學官,讓那些蜀人在那裡出任學官等職位。
第二個是關於商貿的,要恢復原先的商業道路。
在完成了商談之後,衆人紛紛起身告辭。
鍾會卻沒有離開,他留在了這裡。
等到衆人全部離開之後,鍾會方纔看向了曹髦。
曹髦看到鍾會沒有走,他也同樣留在了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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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有一件要事要稟告。”
曹髦笑了笑,該不會是要彈劾張華和陸抗吧?
他問道:“何事啊?”
鍾會這才說道:“陛下,乃是稅的問題。”
“哦?”
曹髦有些意外,“稅有什麼問題呢?”
“前些時日裡,臣與幾個尚書郎商談大事,忽而得知,同樣是耕作,而中原與邊郡之產是不同的,按着賞田令,尋常百姓們也能開墾自己的耕地,但是,陛下,我們給他們所規定的稅是同等的,這就會造成一個問題,哪怕是同樣規模的耕地,但是因爲位置不同的原因,會出現極大的不平衡。”
“臣覺得,可以適當的進行改進,邊郡與中原是不該相同的,否則邊郡就會一直需要廟堂的救濟,怎麼也達不到中原這般富裕的地步。”
曹髦點點頭,又趕忙說道:“鍾士季大才!你說的很對啊!!”
他又誇讚了幾句,雖然沒有作詩,但是稱讚已經是不少了。
鍾會卻搖着頭,“陛下,這不算什麼,主要的還是如今的稅賦諸制,雜亂無章,繁瑣複雜,一直都沒有形成太好的局面。”
“或許往後侍中諸臣可以多關心這件事,看看是否有辦法來解決。”
曹髦當即起身,拉住鍾會的手,“士季啊,實不相瞞,朕也是在常常想這個問題啊。”
“你說我們按着耕地出產的糧食來收稅其實就可以了,卻還要按着人丁來收稅。”
鍾會一驚,“陛下是想要取締口算??”
“陛下,倘若如此國庫定然會出現很嚴重的問題,再難支撐。”
曹髦沒有說話。
此刻,他心裡所想的卻是攤丁入畝。
因爲廟堂按着人頭來收稅,那些已經破產卻還要繳納稅賦的人,因爲怕被殺,就會給豪強大族去當奴僕當佃戶。
很多家庭因爲繳納不起人頭稅會選擇丟掉嬰兒孩子成年後要是不早點成家還會多繳納人頭稅。
很多城池外都有惡名昭著的棄嬰坑。
那些破產農民們不去從事其他行業只能去當佃戶,不是因爲他們只會耕作,是因爲破產之後,他們就無力去繳納人頭稅了,而不繳納人頭稅又會被處置,那他們就只能去當佃戶,主動讓豪強大族將他們藏起來
人頭稅是壓制人口增加的一個極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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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世雍正推行攤丁入畝之後,人口就出現了爆炸性的增長。
當然,這會極大的損害擁有大量耕地的豪強地主們。
不過,曹髦可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