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禪等人還沒有到來的時候,陳騫的幾封密信已經到了曹髦這裡。
果然,就如曹髦所想的,陳騫詳細的告知了鄧艾所做的事情,並且說出了自己正帶着他前往面聖。
曹髦看着陳騫的密信,心裡沒有絲毫的波瀾。
說實在的,任何一個皇帝看到一個武將有這樣的行爲,怕是都要幹掉,嗯,就是不殺也得直接關押起來。
畢竟,鄧艾的那些行爲,實在是太危險了。
這簡直就是瘋狂的給皇帝上臉色,居功自傲,這已經是傲到了極點。
可曹髦還好,畢竟他早就知道鄧艾的事情,也知道他的爲人,鄧艾還真的沒什麼謀反的心思,況且這個人的才能又如此非凡,當然,不追究是不行的,畢竟他的行爲不能鼓勵,但是因此而殺他,也不妥。
當曹髦平靜的將書信交給一旁的張華時,張華卻險些跳了起來。
看得出,這位王佐之才的養氣功夫還是有待進步的。
“陛下,這,這!!”
張華在大驚之下都變成了鄧艾,說話都不利索了。
曹髦很是淡定,“茂先現在才知道鄧將軍的爲人嗎?”
“臣知道鄧將軍好奇謀,雖能操辦政務,卻少政略,卻不想,竟達到了這種地步!”
“封賞皇帝,坐天子位,這實在是”
張華沉思了許久,都沒有能想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曹髦感慨,不愧是鄧艾啊,將王佐之才都被逼的詞窮了。
也確實,這樣的事情對於當代人來說,還是過於勁爆了一些。
張華此刻很是嚴肅的說道:“陛下,必須要從重處置,不可輕饒!否則只怕引起他人的效仿!”
曹髦倒是覺得不必這麼擔心。
但凡是個正常人,應該都沒有膽量去效仿鄧艾的行爲。
自己的身邊,除了成濟,也沒有人再敢去做這樣的事情了。
而有這樣心思的人,你就是從重處置了鄧艾,也攔不住。
曹髦沉吟了片刻,“朕自有打算,茂先且先回去休息吧。”
送走了張華,曹髦卻即刻迎來了另外一位客人。
如今曹髦就暫時住在郡守府內,也沒有搞什麼行宮之類的,當這人走進書房後,返身關上了門,這才坐在了曹髦的身邊。
這人便是當今的校事官劉路。
“蜀國已經滅亡了。”
“恭賀陛下!恭賀陛下!!”
劉路笑着說道。
曹髦的臉色卻變得冷漠了下來。
“那他也就不必留下了,你先行一步,讓他畏罪自殺吧,嗯,收集好的罪證也一併拿出來,何曾知道該怎麼辦。”
劉路眯起了雙眼,他開口說道:“陛下仁慈,讓這狗賊多活了這麼久,如今滅蜀建功,天下再也沒有人敢質疑陛下了,這狗賊的宗族,也當遭受相應的懲罰了!!”
嗯,他們兩人所說的,當然就是司馬昭。
當初司馬昭爲了平息弒君的事情而發動了滅蜀之戰,通過這一戰,他算是勉強站穩了腳跟。
而曹髦也同樣如此,通過這次滅蜀之戰,他的名望和威望直接就超出了原先的諸位皇帝。
他們再賢明又如何?不照樣是在蜀國手裡吃虧嗎?
可曹髦是直接滅掉了蜀國啊。
這都不是吸收司馬師遺產了,這是直接超越了歷代的賢王,哪怕曹髦現在死掉,他的地位也絕對高於明皇帝,跟開國的文皇帝持平。
嗯,大魏的開國皇帝是曹丕,就如西晉的開國皇帝是司馬炎一樣。
到了這個地步,那衛將軍就該去見他大哥和他父親了。
同時,司馬家族的清算之事也可以正常進行了。
就以曹髦現在的威望,想要誅殺一個有不軌行爲的大族,簡直再輕鬆不過,誰也不敢多說什麼。
當然,曹髦還得把持一個度,像很多跟司馬家有牽連的人,還是多少得保一下,不然連自家的太尉都得被幹掉。
很多事情,已經不再需要曹髦當面來辦,何曾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司馬昭死後,其餘人自己就可以慢慢對付了。
至於司馬攸,平定天下之後,就讓他去幹反大族兼併的事情幹好了大族要他的命,幹不好自己要他的命。
曹髦給劉路交代了許久,劉路這才告辭離去
劉禪如今是徒步朝着漢中走去,得知曹髦就在漢中,劉禪是鬆了一口氣的。
終於可以休息一次了,若是這麼趕路到洛陽,只怕自己是要被累死!
不只是劉禪,其餘諸多老臣也是這樣的想法。
這次因爲沒有成都之亂,蜀國大臣們保存的比較完善,少有死傷。
曹髦正站在道路上,周圍站着諸多的將領,他在此處等待着劉禪等人的到來。
雙方很快就看到了彼此,可曹髦並沒有急着動身。
他就站在了戰車上,平靜的凝視着劉禪的方向,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這祖傳的笑容讓他看起來很是危險。
此刻譙周在劉禪耳邊說了什麼,劉禪改變了走路的姿勢,踩着小碎步,快速朝着曹髦的方向走來。
“劉禪拜見皇帝陛下!!”
劉禪大聲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到這個時候,曹髦方纔從戰車上走了下來,他穩穩當當的走到了劉禪的面前,輕笑着將他扶起來。
“蜀主不必如此!”
“蜀主此番知天命,識時務,棄暗投明,使得蜀地多處都免受刀兵之災,百姓們得以保全,這是蜀主對社稷的功勞啊!”
聽到這些話,劉禪擡起頭來,尷尬的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當真是人畜無害,司馬師看了都不忍心殺他。
曹髦拉住了他的手,詢問道:“蜀主歸降之後,可有將士羞辱爲難啊?”
劉禪急忙搖着頭,“不曾,不曾,都對我很是恭敬,就是這道路實在難走了些!實在難行!”
聽到劉禪的話,曹髦放聲大笑。
“大丈夫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怕趕路嗎?”
劉禪訕笑着,“陛下虎威,自然是無所畏懼,我是怕的,這身子骨都幾乎要散架了”
曹髦看着他,對左右說道:“蜀主倒是憨厚直爽啊!”
將軍們輕笑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蜀國的諸多大臣們,卻只是低着頭,不願意看到自家皇帝被這般調侃。
曹髦隨即看向了其餘衆人。
太子劉璿有三十多歲,跟他的父親一樣,此人面相忠厚老實,面對曹髦也是極爲的恭敬。
在歷史上,這位太子也是死在了成都之亂的時候。
實際上,鄧艾進成都之後,並沒有追究他們過去的責任,包括關羽他們家,也是被赦免了,後來鍾會到了,也沒有追究這些人的責任,但是後來鍾會被殺,成都亂成了一片,將士們大開殺戒,也就出現了有仇報仇的情況。
然後就發生了諸多官員被殺,關羽被滅族這樣的情況。
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吳國皇帝了,他恨不得天天給國內大臣們講述這件事,看吧,這就是投降的下場!
曹髦打量着這位太子,開口說道:“頗爲類父,可曾治經啊?”
太子看起來有些緊張,吞吞吐吐的說出不話來。
曹髦笑了笑。
劉禪也就只有一個北地王算是硬骨頭,其餘的都是軟骨頭,包括劉禪自己,也是個軟骨頭,你看隔壁的吳國,雖然最後的孫皓是個極爲昏庸的君王,但是人家還是挺硬氣的。
司馬炎曾對孫皓說:我在這裡設立椅子,一直等着你來坐!
孫皓則是告訴司馬炎:這樣的椅子我在吳國也設了一把!
司馬炎又令孫皓作詩,孫皓如此寫道:昔與汝爲鄰,今與汝爲臣!上汝一杯酒,令汝壽萬春!
嗯,也就是司馬安世這個好脾氣,你但凡換個司馬昭或者司馬師來,不把你骨灰給揚嘍。
當然,這也能看出,同爲投降,但孫皓更硬氣一些。
曹髦此刻又接見了其餘的大臣們,如董厥,樊建,廖化等人。
老臣們在此刻的心情大概是極爲複雜的,尤其是那幾個老將軍,此刻也是一言不發,只是低着頭。
曹髦與衆人相見,很快,他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鄧艾。
鄧艾的眼神格外明亮,此刻正盯着曹髦。
還不等曹髦開口,鄧艾就先走到了曹髦的身邊,行禮拜見。
“陛下,臣有事要上奏”
“嗯好,茂先,伱且跟上鄧將軍,問問他要上奏的大事,朕還要設宴來款待諸臣”
張華瞭然,看向了一旁的鄧艾,“將軍,請與我來吧。”
鄧艾很是急躁,跟着張華就迅速離開了此處。
曹髦則是帶着蜀國的文武大臣走進了漢中城內。
劉禪驚訝的看着周圍,原來我的漢中是這樣的啊,好久不見了,沒想到變化如此之大。
曹髦將他們帶回了郡守府內,曹髦坐在了上位,而劉禪則是坐在了他的身邊,第一順序位。
曹髦開口說道:“今蜀主歸順,朕心大悅,特封蜀主爲安樂縣公!”
“安樂公,你意下如何啊?”
“多謝陛下!!多謝陛下!!”
劉禪滿臉的歡喜,忍不住的起身拜謝。
他也沒想過對方能封王,封個公,已經是非常的不錯了,而且還是縣公,這代表着他往後還是能大吃大喝,快快樂樂的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