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陽鬆了口氣，可又不免失望，“那你怎麼知道莊萌是你的孩子？”
他遞給她一份資料，從她離開N市之後的去想，莊萌出生的時間跟地點。
“那也有可能孩子是別人的啊……”
話沒說話，楊程幾乎憤怒着打斷：“是我的！”
穆陽：“……”這麼斷定？“你不是失憶了？”
楊程更不悅，剛想說些什麼，兒童房的門打開，莊萌睡眼惺忪走出來，先叫了一聲：“媽媽。”然後揉揉眼睛看楊程，眼睛眨了幾下，“叔叔！？”他頓時全醒了，“我不是在做夢吧？我剛纔還夢到你了，我們一起去看北斗七星！”
楊程整顆心都軟了，不悅的神情一鬨而散，他緩聲說道：“我也是，夢到你了，所以來看你。”他彎下腰張開手臂，莊萌嘟嘟嘟就跑到他懷抱裡，楊程將他抱了個滿懷，這種激動已經沒有言辭能夠表達。
穆陽看着楊程抱着莊萌的樣子，忍不住也一陣欣慰，或許當年她告訴他她有了寶寶，或許他也不會發生車禍，莊萌也不會有沒有爸爸……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依舊覺得對不起他。
“穆陽，牛奶。”楊程忽然提醒。
“啊！”穆陽才猛然記起爐上的牛奶，趕緊去關火。楊程看她忙碌的樣子，嘴角忍不住起了一絲笑意，笑意之後是滿臉的心疼與愧疚。
莊萌忽然貼近他的耳邊問：“叔叔，我媽媽漂亮嗎？”
楊程詫異看着莊萌，莊萌一雙眼睛笑彎彎的，像極了穆陽笑起來的樣子，楊程摟過他，也貼着他的耳邊輕聲說：“你媽媽，很漂亮。”莊萌又湊近他耳邊說，“你會喜歡嗎？”楊程微笑，然後點頭。
早餐是每人荷包蛋一個，火腿一片，牛奶一杯。小饅頭穆陽兩個，莊萌一個。現在多了一個大個子，所以饅頭裝了一小碟，荷包蛋多煎了兩個，牛奶多加了一杯。火腿沒有了，穆陽把自己的貢獻出去。
穆陽在準備這些的時候，莊萌就去拿一早穆陽就準備好的衣服自己換上。楊程看莊萌的睡衣卡了他腦袋半天沒拉出來，笑着去幫他。然後把藍色的小體恤給他，最後實在忍不住將光着上身的小莊萌攬到腿上。
“來，我幫你穿。”
“嗯……”莊萌在認真找衣服的正面，振振有詞教楊程，“要這樣套下去纔不會穿反。”
“好。”楊程拿着小小的衣服，套在他身上，協助他將手從袖子裡穿出來。然後再幫他換褲子，看他穿得妥當，驀然而生一股幸福感。
“洗澡也是自己洗的嗎？”
“有時候自己洗，有時候媽媽幫洗。”
“以後，叔叔給你洗好不好？”
聽他這麼說，莊萌亮
亮的眼睛眨呀眨：“我每天是晚上洗澡，叔叔晚上也來嗎？”
“可以嗎？”
莊萌往廚房看媽媽，見她在忙着煎雞蛋又看楊程：“我覺得可以啊。”
“那以後，叔叔送你去幼兒園，送媽媽去上班，然後接媽媽下班又一起去接你好不好？”
莊萌驚訝：“那不是爸爸才做的事兒嗎？大壯的爸爸每天早上都送大壯來幼兒園，放學的時候，去接了大壯的媽媽然後接大壯一起回家。”
“那我以後也像大壯的爸爸一樣接你跟媽媽好不好？”
莊萌抿着嘴，不回答。
穆陽端着雞蛋上桌：“莊萌來，吃早飯了。”莊萌立刻離開楊程的腿上，跑到桌邊，楊程微微蹙眉，難道莊萌不喜歡他？
“莊萌。”穆陽將楊程那盤放下，“叫叔叔過來吃早飯呀。”
“叔叔，有好吃的雞蛋跟牛奶，快來。”
三人吃完早飯，楊程開車將她們送到幼兒園，幼兒園其實不遠所以用時很短。老師看到楊程的時候，忍不住問莊萌，這是爸爸嗎？莊萌沒有回答，穆陽摸摸他的頭說：“去跟小朋友玩吧。”莊萌立刻跑開。穆陽又跟老師說：“李老師，他叫楊程，以後若是他來接孩子，可以讓他把莊萌接走。”李老師打量楊程，“是爸爸吧？原來莊萌長得更像爸爸一點兒。”穆陽沒有否定。
從幼兒園出來的時候，楊程忍不住問穆陽。
“你……不擔心我會搶走莊萌？”
“你會嗎？”這也不是擔心就能避免的。
“我以爲你不會輕易讓我認莊萌。”
“是有想過那樣。”穆陽笑，“可莊萌也是你的孩子啊。”
“我想跟他在一起。”他已經錯了莊萌太多的時間，他已經讓這對母子承受太多了，他想給的太多，想償還的也太多太多。
“你可以經常來看他。”
楊程忽然停下腳步，他沒想過她會這麼輕易就讓他認莊萌，可她的大方只會讓他更得寸進尺，他一直如此。
“但這不夠。”
“你不會真想帶走莊萌吧？”莊萌是她的全部，她絕對不能失去。
他自然知道莊萌對她而言有多重要，可或許就因爲重要，他才更想要得到：“我想讓他叫我爸爸而不是叔叔，我想跟他一起生活，我想陪在他身邊看他長大。”
“這個……”是個要求，還是個高難度的要求，至少讓他跟莊萌一起生活這點，就無法做到。“估計很難實現。”
“不難實現，只要做一件事兒就夠了。”他忽而目光灼灼看着她，這種眼神穆陽並不陌生，以前的楊程就時常會這麼看着她，一時之間她有些恍惚。
“嗯？”
“我們結婚。”
穆陽愣了半晌，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如果結婚是那麼容易的事，之前逃避了那麼久豈不是無聊到可笑的舉動嗎？可是剛纔他真的說到了結婚？她還在懷疑，他已經再次表態。
“我是莊萌的父親，沒人會比我更愛莊萌。沒有人比我更適合跟你結婚。我需要一個家。我們是一家人本就應該在一起。”
很簡單卻很堅硬的理由，她幾乎找不到反對的藉口。當年她跟他分開，本就不是因爲不愛對方，所以在一起並不是不可能。可是現在，他失去記憶了，跟他結婚對她而言還是原來的意義嗎？在失去記憶之後，莊穆陽於楊程而言又是什麼？
“你現在是打算爲了莊萌跟我結婚？”這樣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心裡悄悄地空出一個空蕩的地方來，是悄然的失望吧。她目光看着遠方，所以看不到楊程壓抑的表情，她深呼吸回過頭問楊程，“你不擔心有一天你恢復了記憶，會後悔今天的決定嗎？如果你後悔了，對莊萌而言只會造成更大的傷害，我不希望他受到那樣的傷害。”
“你呢？”他看她白皙的面容迎着陽光，一半脆弱一半堅強，“在我失去記憶之前對你做了多壞的事兒，你纔會一個人遠走他鄉生下莊萌？”
“沒有。”穆陽搖頭，“我很感激你把莊萌給了我。”做他愛的人她因爲被愛而脆弱，可做了莊萌的媽媽以後她學會了堅強，以前以爲面對不了的事情，其實真正面對的時候，她發現人的承受能力比她想的要強大很多，特別是一個母親。
“我們結婚。”楊程有股再也不能忍受的衝動，“跟我結婚……”在穆陽發現他氾濫的情緒之前將她拉入懷裡，“爲什麼要去想我會不會後悔，而不是想也許你跟莊萌讓我永不後悔。”錯過了太多了，本該好好在一起的時光。錯過了太多了，本該好好在一起做的事。錯過太多了，已經不能再錯過了啊莊穆陽。
“楊程你……”
“我不知道能給你什麼答案，可我心裡只有一個想法，我想跟你們一起生活。”
穆陽沒能反駁，心裡哀嘆數次，只能給出一個答案。
“那……一起生活吧。”感覺楊程身體一僵，她笑着說，“結婚吧，我們。”爲了莊萌也好，正好如他所說，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有人比他更合適跟她結婚。即使從此以後他都不會恢復記憶，記得他曾經那麼愛過她。即使有那麼一天，他恢復記憶，知道他有多恨她的生父。
“然後，跟莊萌一起，生活下去。”說完這句話，發現自己雙腳已經離開地面，楊程將他抱起來，她紅了臉。“放開了，大馬路上呢。”
誒，果真不能遇見，他一出現，她……在劫難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