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了自己的確是身處在靈竹海當中後，陸雲滄先是鬆了一口氣，而後又警惕了起來。
竹林中詭異的寂靜，此刻也已經有了答案，妖獸狂潮裡，並非所有的妖獸都參到其中，只有那些佔據着食物鏈高層的妖獸纔有資格，而那些位於食物鏈最低端的弱小妖獸，不是充當了其他妖獸的食物，就是想辦法將自己妥善地隱藏起來，以免被那些強大的妖獸發現。
輕輕拍了拍掩在袖口下的靈獸環，一道紅光閃過，保持着魚形的紅玉就出現在了陸雲滄身前。
“咦？靈竹府？怎麼這麼快就又回來了？”
紅玉一出來，就擺了擺尾巴看向四周，在第一句話說完之後，紅玉很快又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嗯？不對，氣味有些古怪，這裡不是靈竹府？”
最後這句問話，顯然是在問陸雲滄。
“這裡是靈竹海。”
陸雲滄嘴角勾了勾，由於心神相契的關係，隱身符對紅玉來說是沒什麼用處的：“有印象嗎？難道你不知道靈竹海？”
“靈竹海？你說這裡是靈竹海？”
紅玉雖然保持着魚形，可陸雲滄仍舊從他那張魚臉上恍惚看到了驚詫的神情：“靈竹海不是早就被封印起來了嗎！”
“是被封印起來了沒錯，不過現在那三處分開的秘境出現了一些異動，再度合二爲一了，紅玉，你沒見過靈竹海的原貌嗎？”
陸雲滄之所以喚出紅玉來，其實就是想問問他知不知道靈竹海的地形，若是對方恰好知道，那麼他要找尋起崑山來也能方便一些。
“倒是有些印象。”
紅玉下意識地想要搔搔頭，可惜魚鰭太短，根本夠不到腦袋，只好悻悻然地收回了魚鰭去：“我承襲的記憶當中，有一部分是跟靈竹海有關聯的，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當然是需要你幫忙咯……”
陸雲滄無語地看向紅玉：“你以爲我是進靈竹海里面來觀光的嗎？”
“你想讓我幫你帶路啊——那估計就難了。”
出乎陸雲滄預料的是，紅玉竟然不緊不慢地搖了搖尾巴：“你知道靈竹海的由來嗎？”
“難道不是上古修仙門派設置的歷練秘境？”
陸雲滄反問道。
“當然不是。”
紅玉張開嘴吐了個泡泡，衝着陸雲滄翻了一個白眼。
“這麼說吧，靈竹海最早其實是妖族圈起來的一塊地盤，因爲這個地方有着十分充裕的靈氣跟其他各種資源，非常適合妖族繁衍生息，所以就被妖族給聯手圈了起來，可是後來妖族們又發現了崑崙山，覺得崑崙山脈附近的環境更加適合一些高階妖族修煉，只不過當時崑崙山上已經是人類修士的據點了，爲了從人類修士手中換取到他們想要的資源，他們就將靈竹海交了出來。”
“就是說，爲了利益，他們將靈竹海里的所有妖族都出賣了？”
陸雲滄心中十分詫異，在他的記憶中，靈竹海里不僅有千夢幻鯉一族世代居住的升龍井，還有着木族的棲息地，若是將靈竹海直接交給人類，那麼在靈竹海內生活的妖族豈不是都遭了殃？
“也不是全部啦。”
紅玉搖了搖頭：“雖然靈竹海里面有不少妖族的據地，可當時跟人類修士交換資源的主意，是在妖王面前備過案
的，就連木族對此也沒什麼反對意見，所以當時交給那些人類修士的靈竹海當中，只有未開靈智的妖獸，那些化形了的，活着開了靈智的妖獸都從裡面挪了出來，留在這裡面的，不過是些被廢棄的聚集地罷了，就連你找到我的那處升龍井，也是千夢幻鯉一族遷徙之前的舊居，不過當時妖族還是留了一手，在人類修士不知道的地方，他們保留了一處通道，可以避開人類修士設置的陣法，自由出入靈竹海，封妖之役開啓的時候，蜃老伯跟祖父他們就通過那處通道，將我藏在了那處升龍井中。”
說起了當年的經歷，紅玉輕輕嘆了一口氣。
“唉，有時候還真是羨慕你們人類，可以不必揹負太多。”
“好了，別傷春悲秋了。”
陸雲滄無奈地攤了攤手：“咱們言歸正傳，既然這靈竹海是你們妖族當年的聚集地，那你爲什麼說要你帶路就難了啊……”
“那當然是因爲……我就只記得怎麼回升龍井，其他的完全不清楚啊。”
紅玉乾咳了一聲說道。
原來你東拉西扯了這麼一大堆，其實就是爲了掩飾你根本不知道路這個事實嗎……
陸雲滄瞥了紅玉一眼，半晌纔開口道：“把身形隱藏好，既然你也不知道路，那咱們就邊走邊找吧。”
“這裡又沒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紅玉嘴巴一撇，陸雲滄都可以想象得出，如果紅玉此刻是變化作了人形的話，臉上的神情該是如何不以爲然：“這片竹林裡撐死也就有個小貓兩三隻，還用得着這麼小心翼翼。”
說是這麼說，紅玉最終還是乖乖地將自己身形隱蔽了起來，慢慢跟隨在陸雲滄身後。
“你沒覺得詭異？”
陸雲滄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邊走邊問道。
“什麼詭異啊？”
紅玉下意識地開口，說完就猜到了個大概：“你是說這竹林裡面太過安靜了？”
“是啊。你難道沒發現不對勁嗎？”
陸雲滄微微揚了揚嘴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來：“對了，我方纔忘記告訴你了，這靈竹海里面，現在正在鬧妖獸狂潮呢。”
陸雲滄話音一落，紅玉那邊登時陷入了一個短暫的沉默，不過很快，紅玉就爆發了。
“你說什麼？妖獸狂潮！”
“沒錯。”
陸雲滄對着抓狂的紅玉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
“你瘋啦！妖獸狂潮是什麼你不知道嗎！竟然在這種時候湊到這邊來！來來……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活膩味了，想來這邊一死了之啊！喂！就算你活夠了我還沒活夠呢！”
“好了好了。”
陸雲滄擡起手來，將那條浮在半空中蹦蹦的小紅魚按在手中心：“我不是都說過了，是有要事在身，所以不得不趕在這種時候進來嗎，放心好了，我還沒活夠呢，你看，我要是活夠了，儘管在這裡悶着頭亂闖就是了，怎麼可能叫你出來問路呢。”
陸雲滄的話能起到的安慰效果十分有限，不過好在紅玉也只是想要發泄一下他的不滿而已，人都已經進了靈竹海了，現在說什麼都是白搭，不如踏踏實實地把該乾的事情儘快幹完，然後拍拍屁股走入。
“說了這麼半天，我還不知道你要去哪裡呢？”
認了命的紅玉問。
“崑山。”
陸雲滄十分簡潔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你唬我啊，崑山什麼時候跑到靈竹海里來了？”
所謂承襲記憶，便是可以根據血脈，傳承來自於祖宗先人所知道的記憶，而紅玉那些先人的記憶中並沒有崑山被封存進靈竹海中這一節，是以紅玉也不清楚崑山現在就在靈竹海當中。
“就在封妖之役結束之後沒多久吧。”
陸雲滄沒有賣關子：“當初我找到你的時候，進的秘境並不是靈竹海，而是靈竹府，靈竹府便是前輩們在用靈竹海封存崑山之後，所劃分出來的三個小秘境之一，現如今這三個分裂開的秘境又合而爲一，崑山再現，秘境之中同時出現了妖獸狂潮，我覺得，這妖獸狂潮跟崑山上的妖獸說不定有些牽連。”
“你說的是真的？”
聽了陸雲滄的話，紅玉終究按捺不住變化出了人形，一張臉上滿是驚恐不安神色：“崑山在靈竹海里面？”
“莫非我方纔說的不夠清楚？自然是真的。”
陸雲滄再一次對着紅玉點頭，示意對方耳朵沒有出問題，沒聽錯自己說的話。
“你要去崑山幹什麼？”
紅玉沒有理會陸雲滄對他的玩笑說辭，而是神態肅穆地催問了一句。
“事情很重要嗎？不能向後延期嗎？”
“不能。”
陸雲滄搖了搖頭：“紅玉，你爲什麼看起來這麼緊張，難道崑山上面有什麼東西令你懼怕？”
“崑山上面有着許多的怪物。”
破天荒的，紅玉這次沒了與陸雲滄擡槓的心思：“你也知道，封妖之役後期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但是崑山上那些怪物卻是一直存在着的，那些怪物雖然跟妖族一起居住在崑山上，卻不怎麼跟妖族來往，常常是獨來獨往、我行我素，像掀起妖獸狂潮這種事情，他們雖然有能力，卻一般不會出手去做——可他們之中，有一個異類！”
“你說的莫非是山鬼？”
陸雲滄回想起地龍盲天說到山鬼時，那些詭異的措辭，便開口插了一句。
“你竟然也知道山鬼……”
紅玉看了陸雲滄一眼，又回過頭去看向西面的天空：“看來你當真是鐵了心要前往崑山去，不然你也不會提前打探崑山上的消息，沒錯，我說的就是山鬼，那東西就連洪荒異種都不敢招惹他，更況論尋常妖族，妖王在位時，常常叮囑我們，一旦遇到山鬼，一定要記得遠遠躲開，不可招惹到他，因爲一旦招惹到他，換來的可不是一兩個族人的生死那麼簡單的下場。”
“山鬼那個怪物，就好似瘟疫一般，不能招惹，因爲他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毀滅。”
“山鬼究竟是什麼東西？”
第二次聽到關於山鬼的描述，反倒叫陸雲滄心中對於山鬼的好奇愈發濃烈了起來，因爲不管是地龍盲天還是紅玉，都只從側面來強調山鬼的可怕，對於山鬼的正面描述卻幾乎等同於零。
“山鬼是天道輪迴的化身。”
紅玉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終是壓低了聲音回答了陸雲滄的問題：“在妖族看來，山鬼就是一個審判之人，但他審判的不是對與錯，而是因果，因果一旦到了，哪怕是平日裡並無過錯的人，他也會下手將對方抹除掉，只因爲他沾染了因果。”
（本章完）